第224章 黑白見麵

祝靈昭愣了半晌,整隻貓都炸了起來。

她用毛茸茸的小貓爪子扒住白澤垂落在臉側的頭發,翠綠色的貓瞳瞪得圓溜溜的。

“你是說,玉水河難道沒有河神嗎?”

白澤被小黑貓沒輕沒重的爪子抓得齜牙咧嘴。

“痛痛痛……好姐姐,你對我輕點!”銀發少年跳腳道。

他說話的口吻太甜膩了,像是在輕輕巧巧地撒嬌。

要不是清楚白澤外熱內冷的本性,祝靈昭甚至要以為這個少年就真的像是個可愛弟弟一樣了。

“可是,玉水河裏的確沒有河神啊。”白澤把自己的頭發從小貓爪子裏解救出來,撇著嘴說道,“反正我沒有看到過。”

祝靈昭懵了。

白澤的“看”和其他人可不一樣。

這世間有什麽東西,能逃得過那雙湛藍色的蒼空之瞳?

更何況這條玉水河這麽大,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又不是埋沒在地裏的百草。

就算是把白澤戳瞎了,他估計都能看得到。

難道是,現在這個時間點,玉水河的河神還沒有誕生?

這個念頭一出,祝靈昭就連忙搖了搖小貓腦袋。

因為這太荒誕了。

孕育一個神明需要非常非常漫長的時間。

就連司燭黎也是耗盡了無數個歲月,既天地精華,費盡無數人心血,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集齊了天時地利人和,才終於鑄就出那樣一個邪神。

玉水河的河神是正經八百的神明,享受沿河居民的供奉,怎麽可能到了現在都一絲蹤跡也沒有?

白澤看出了那張小貓臉上的懵逼,不由得探尋地看著她:“難道成年神獸也會相信那些民間傳說?”

傍水而居的人們,自然而然就會誕生出河神的故事。

但那都是普通人幹的事了,但凡入了修真的門檻,弄清楚了什麽是“神明”,甚至自己都有可能飛升,自然就不可能再去相信這種口口相傳的民間故事了。

祝靈昭一時間心煩意亂,她覺得自從回到了這萬年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太古怪了,令貓咪摸不著頭腦。

她隻得心事重重地拍了拍銀發少年的肩膀:“民間傳說,和我說的是兩碼事。”

河神絕對是真實存在的。

祝靈昭在過往的間隙中親眼見證過司燭黎與河神之間的羈絆。

白澤鬼鬼祟祟地瞥著她,看上去蠢蠢欲動,就像是準備撲擊毛線球的大貓。

不過祝靈昭卻絕不可能再放任銀發少年的好奇心了,她用小貓爪子把白澤的臉拍過去。

接下來,無論銀發少年再如何旁敲側擊,祝靈昭都不願意告訴他更多了。

寒風呼嘯,大雪稍歇。

祝靈昭這一去用了很久。

直到夕陽西下,玉水河畔的白雪都被染成了暗沉的血色。祝靈昭才嘎吱嘎吱地踩著雪回到了偏僻破敗的茅草屋前。

好在,她的運氣前所未有地好。

祝靈昭一隻小小的貓咪出去,卻滿滿當當地回來。

“吱呀”一聲推開殘破的木門,迎麵而來的就是塵土味與濃鬱的血腥味。

黑發少年躺在破敗的稻草之中,吃力地撐起身體來,陰森森地盯著她。

“你去哪了?”燭沙啞著嗓子問。

“我去附近的村落,還是玉水河邊上,都轉了一圈。”祝靈昭有些輕快地回答。

她噠噠噠地跑到燭的身邊,從乾坤袋裏把丹藥和熱氣騰騰的食物都一股腦地塞給他。

“看!我給你找到藥了,還有吃的。夠咱們吃好幾天了。”

燭也略微有些錯愕。

這一整天裏,斷了腿的少年躺在亂糟糟的稻草堆裏,黏膩的血液濡濕了他身上的稻草。

他枯望著破敗的屋頂,聽著呼嘯的寒風吹動這間並不結實的茅草屋。

周圍的一切安靜冰冷得嚇人。

燭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就連那隻溫暖又柔軟的小黑貓,也隻不過是他瀕死之際可笑的幻覺。

可是,小貓妖真的回來了,對他而言本就是一劑最強力的良藥。

即使是小貓妖騙他了,真的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他又能怎麽樣呢?

可是小貓妖偏偏回來了,還真的帶來了很多東西。

原來那個契約是真的。

原來小小的黑貓真的不是他的錯覺。

燭仍然發著高燒,渾身痛得要命,也像是冷透了。但他目光奇異地看著麵前嬌小的黑貓,那雙森冷的黑眸裏亮得嚇人。

祝靈昭早都習慣了,沒太在意,兀自扒拉著幾個瓷白的小藥瓶:“這是醫修專門給你配的藥方。”

“這個內服,這個外敷。這個是每日服用,給你調理身體的……”

但靜靜站在屋外的白澤卻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思,銀發少年慢悠悠地從小木門後轉了出來。

“嘖嘖嘖。”白澤抱著雙臂咂舌,挑剔地打量著這間狹小簡陋的茅草屋,“你還說我,你的窩也不怎麽樣嘛。”

燭原本逐漸放緩的神情霎時間凝固了。

他猛地抬起頭來,目光如電地看向闖入這間茅草屋的第三者,神情狠厲,猶如地獄而來的惡鬼:“誰?!”

白澤做出“好怕怕”的姿勢,有些不高興地撇嘴:“姐姐,這人好凶啊,我怕!”

小小的黑貓有些茫然地從藥瓶中抬起頭來,一言難盡地看了白澤一眼。

好虛假的演技。

白澤到底在說什麽啊?

然而,這話本也不是說給她聽得。

燭的瞳孔微微放大了。

姐姐?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是小貓妖的弟弟?

燭冷眼打量著門邊上那個銀色長發的少年。

嗬,衣著破爛,瘦得像竹竿一樣,渾身白得活像是陰曹地府裏出來的。

那麽漂亮的小黑貓怎麽會有一個這麽難看的白癡弟弟?

“……醜死了。”黑發少年突然陰沉沉地低聲道。

他還有很多很多難聽又肮髒的話想要說出來,但顧及到小貓妖在旁,全都無比艱難地忍住了。

他聲音雖小。

但茅草屋裏卻全都是耳聰目明之輩,祝靈昭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白澤就已經率先炸毛。

“醜?”白澤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跳起來八丈高,“你竟然說我醜?”

作為天生天養的神獸。

別的不說,他從小外形就格外出眾。

這讓白澤怎麽能忍。

要不是小小的黑貓連忙跳過來擋在兩人之間,白澤簡直能直接把黑發少年從稻草堆裏拽起來。

“你的眼睛一定是瞎了。從小到大,就沒人說過我醜!”白澤憤憤不平地揮舞著拳頭,“你知道小時候有多少人想把我賣進煙花巷子嗎?!”

燭陰森森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死人,然後嗤笑一聲:“嗬,說的好像誰不是一樣。”

正準備勸架的祝靈昭:……

小貓咪不忍直視的目光,盯——

你們要不要看看你們到底在吵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