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真心

男人那雙金眸微微睜大了。

“……發脾氣?”司燭黎幾乎是難以置信地問,“這叫發脾氣?”

祝靈昭卻覺得有些委屈,小聲喵喵:“我們明明說好了,我沒有惹你,也不是人類,你不要凶我。”

誰和你說好了!

有一瞬間,魔尊大人簡直想不顧形象地把這句話狠狠砸在小黑貓的腦袋上。

他想要殺她,而少女卻說他是在發脾氣?!

“荒謬!”司燭黎冷聲道。

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他難道會因為一個相處了幾個月的小貓妖,而繼續承受這種非人的折磨嗎?

他是罪惡滔天的魔尊,是扭曲了一切的邪神。

不是能燒出十斤舍利子的聖母……聖父!

“可是,我覺得你不想殺我。”祝靈昭認認真真地說道。

漫天猙獰的樹根環繞之下,那個坐在血泊裏的少女顯得格外嬌小單薄。

她的唇色愈發蒼白了,但那雙清澈的眼睛卻不避不閃地回望著男人,即使在黑暗中都熠熠生輝。

就好像天真稚嫩的純白小動物,要無所顧忌地,投入猛獸的懷抱那般,全然不知自己將要遭受到怎樣的對待。

但她真的不知道嗎?

少女那張無辜動人的小貓皮之下,究竟藏著怎樣的想法。

對很多東西都不甚明白的,到底是誰呢?

黑暗冰冷的樹根大殿中,司燭黎忽地輕笑了一下,那笑帶著說不出來的諷刺與扭曲,眼尾那一抹緋紅格外妖冶。

“祝靈昭,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高大俊美的男人站起身來,一身白玉般的錦袍禪香繚繞。

他一步步從高高的王座上走下,來到祝靈昭麵前,俯下身,大手一把掐住她尖尖的下巴。

鴉羽般漆黑的長發垂落在少女的臉側,有些微癢。

“小騙子。”他低聲說道。

溫熱的禪香撲麵而來。

祝靈昭被那翻湧的禪香味弄得幾乎窒息了,但她還是努力睜大了眼睛,理直氣壯道:“為什麽要這麽說我?”

司燭黎那雙冷冽的金眸正仔細地端詳著她。

“就是這樣的表情。”他用一種冰冷,而又蘊含著無限深意的口吻說道,“昭昭,每當你沒有說真心話的時候,都會眨眨眼,或者做出這種無辜的神情。”

祝靈昭微愣。

“我沒有!”她不服氣地說,然後努力控製住自己眨眼睛的衝動,把眼睛睜得超大地看著司燭黎。

男人“嗬”了一聲。

“難道隻允許你來窺探我的想法嗎?”司燭黎問。

魔尊大人說的是對的。

正如祝靈昭能精準地捕捉到魔尊大人的每一點細微情緒,男人自然也能看透她的小心思。

“讓我來猜猜你的小貓腦袋裏在想什麽吧。”司燭黎說道。

他那雙金眸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少女,仿佛翻湧著無限的暗潮。

“你想要救那些人,對嗎?”男人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冰涼的毒蛇纏繞在脖頸上,嘶聲耳語。

“你那麽聰明,早早就察覺到事情與我有關。”

“雖然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魔尊重臨於世,必然會帶來巨大的災難。於是,你便意識到,能夠阻止我的人,隻有你。”

“但是要怎樣才能阻止我呢?”

男人那高大冷冽的氣勢壓迫感太強。

小魅魔忍不住心虛地瑟縮了一下。

但司燭黎卻強迫著少女抬起頭,冷冷地笑了,陰鷙的金眸中浮現出些許瘋狂:“小騙子,告訴我,你想到的方法是什麽?”

這一動作扯動了胸口的傷勢。

祝靈昭吃痛,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溢出唇邊的鮮血滴落在男人白皙的手背上,就像是綻開了豔麗的小花。

而司燭黎本就不想聽她言語,自己就說出了答案。

“所以,你就說你喜歡我,是不是?”

祝靈昭的眼睛驟然睜大。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正麵擊中一般,完全懵住了。

“我、我沒有!”她連忙大聲說道。

司燭黎卻不置可否,他目露譏諷,眼尾那抹緋紅好似嗜血的桃枝那般妖豔。

“花言巧語。”他說道,“你那張小嘴裏說出來的,簡直是這世上最動人的聲音。”

男人伸出修長的手指,輕點祝靈昭胸口血肉模糊的大洞。

小魅魔痛得小臉都皺了起來。

但男人卻好似暢快又扭曲地笑了,他修長的手指上沾了血,白皙襯殷紅,分外刺眼鮮明。

然後他把血擦在祝靈昭的臉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像是要給那張純白無辜的小臉增添一份迷幻的瑰麗。

“對於沒有心的小騙子來說,感情也是可以欺騙的東西嗎?”

司燭黎冷笑著問道:“你覺得你很懂我?你隻要迷惑住了我,我就可以任你擺布。”

“為了你,連萬年的痛苦折磨,也可以繼續忍受;連對這世人的憎恨,也可以就此放棄,是不是?”

“祝靈昭,你把我當做什麽?隻要你喜歡我,就會被你哄得團團轉的可憐蟲?”

祝靈昭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我是真心……唔!!!”

祝靈昭的瞳孔驀然緊縮。

因為男人毫無征兆地湊了上來。

滾燙的氣息狠狠烙印在她冰涼的唇瓣上。

禪香依然在彌漫。

腥甜的血腥味徘徊在唇齒交匯之間。

男人的舉動一開始凶狠而又粗暴,仿佛狂風驟雨席卷。

但漸漸地,他溫柔下來,逐漸加深了這個略有些生澀和僵硬的吻。

蒼白而又嬌嫩的唇瓣被反複碾轉,染上了不知是血色,還是別的什麽的豔色。

祝靈昭想退,卻被大手牢牢按住了後腦。

男人高大的身形像是整個覆了下來,狂亂的樹根在他身後搖曳。

就在這個冰冷而又黑暗的樹根大殿之中,鬼影重重。

鮮血濺濕了衣擺。

嬌小的少女被男人用力抱在懷裏,就像是擁抱住了唯一的一點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