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聽到戶主這麽問，趙榮傑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黎薇，而此時黎薇正打量著廚房裏的燃燒痕跡，根本沒有要參與進來的意思，於是隻能自己硬著頭皮解釋：
“我們還在調查，您也別著急，等有結果了肯定第一時間告知您。”
說完，他來到黎薇身邊，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怎麽樣了，黎高工？”
拿著手電筒，黎薇倒並不覺得這個火災有什麽疑點和難點——除了找不到引火物：
“雖然隻有廚房有明火，但是客廳、臥室甚至最遠處的廁所裏都有煙氣，很有可能是陰燃起火，但是著火的時間不長，從垃圾桶裏並沒有找到可能引起火災的東西……就很離譜。”
“陰燃的話引起火災的物品不是很容易就燒失麽，比如煙頭什麽的，找不到應該也很正常吧？”
趙榮傑覺得黎薇說的就是真正的原因，兩個人沒有必要再繼續糾結下去了。
但黎薇卻覺得有些奇怪：“剛才和戶主交流，他做飯的時候的確是點了一根煙，但是煙頭最後是去衛生間上廁所的時候順手扔到馬桶裏了，沒有扔到廚房，這是讓我覺得最奇怪的。”
摸索著下巴，趙榮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之前不是說煙頭引起火災的時間又長又短，短的十幾分鍾就能著起來，長的十個小時都有可能，說不定是他昨天扔的呢？”
“但是昨天的垃圾今天中午就倒過了。”
“……”
黎薇的回答澆滅了趙榮傑的希望，本來因為今天挨罵，趙榮傑還挺期待晚上和安繁一起吃飯，可現在看來，似乎是不那麽可能了。
“要不先給安繁說一聲，咱們手頭有案子，改天再約？”趙榮傑看著黎薇眉頭緊皺，感覺這一時半會是弄不出來了，甚至明天繼續看現場都有可能。
但黎薇是個倔脾氣，這種簡單的現場她可不願意承認是自己能力有問題，找不出起火原因，連連搖頭：“不用，一會兒就能發現端倪。這麽快確定了起火部位和起火點，起火原因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的！”
也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信心，趙榮傑就在旁邊打下手，陪著黎薇以垃圾桶為中心在周圍搜索：
“現在也到了點蚊香的季節，會不會是扔到垃圾桶裏的蚊香引起的火災？”
“在廚房？點蚊香？熏誰啊？”黎薇的三連問讓趙榮傑很快就閉嘴了，但似乎是他的天馬行空給黎薇提供了思路，她眼珠子一轉，而後盯著趙榮傑：
“不過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蚊香？”
“不不不，我是說……”黎薇皺著眉頭，看著已經燃燒黏連在一起的塑料垃圾桶，“煙灰。”
“煙灰？”
雖然知道煙頭有引燃能力，但是煙灰是不是有點兒太扯了？
趙榮傑看了一眼在門口焦急等待的戶主，小聲提醒：“大姐，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這個理由可行不可行！煙灰能引發火災？”
黎薇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麽啊？煙灰當然可以！煙頭的溫度最高是八百攝氏度，煙灰的溫度能低？”
“啊這……”趙榮傑總覺得有些強詞奪理，但不等他問出口，黎薇就解釋道：
“再說了，我家都被我用煙灰點著過，這件事情我的確很有發言權。”
“……”
雖然之前不太理解為什麽黎薇會成為總隊的火調高工，現在算是懂了——
畢竟這個女人狠起來連自己家都燒！
黎薇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起身來到戶主麵前：“您好，您今天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有沒有往垃圾桶裏彈煙灰？”
“煙灰？”戶主回想了一下說，“好像有，我有些記不清了。以前我都是將煙灰彈到水池裏，我老婆嫌太髒，我又懶得找個水瓶彈煙灰，有時候的確會彈到垃圾桶裏。”
“那就是了，”黎薇點了點頭，“目前根據調查來看，起火點就在垃圾桶內，現場有大量的煙熏痕跡，是陰燃起火的特征，如果您向垃圾桶中彈了煙灰，而垃圾桶內本身又有一些可燃、易燃物，並且形成了良好的蓄熱空間，就很有可能引發火災，但是煙灰本身則會在火焰中燒失。”
顯然，戶主也很吃驚：“煙灰也會引發火災？不過就彈了兩三下而已……”
“如果蓄熱條件良好的話，的確可以，而且起火時間也不會太慢，今後還是要注意。”
“好的好的，謝謝，我今後一定注意！”
看著現場沒有什麽糾紛，黎薇按照登記程序就將這個案子給了解了。晚上和趙榮傑來到約定好的餐廳，安繁已經帶著趙妍納在那裏落座。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趙榮傑先和安繁打了聲招呼，而後者則搖了搖頭，“沒關係的，聽薇薇說你們去現場了，還以為會取消。”
“有黎高工在，就算再複雜的現場，也會很快就解決。”
“……”
看著趙榮傑和安繁像是老朋友一樣談天說地，而自己則像是一個外人和趙妍納埋頭幹飯，黎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以前在單位上也沒見趙科長您這麽誇我啊？現在當著安繁的麵這麽說，是在誇我，還是在我的閨蜜麵前邀功？
不過，雖然心有不滿，但對於趙榮傑和安繁這一對CP，黎薇居然還有一點兒小期待，索性，她決定留給安繁和趙榮傑一些空間：
“妍納，那裏有個賣兒童玩具的地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趙妍納點了點頭，跳下椅子就牽上了黎薇的手。
兩人來到售賣兒童玩具的地方，黎薇將孩子抱了起來：“妍納，你看你喜歡哪個？”
趙妍納盯著櫥窗裏的玩具看了好一會兒，而後突然扭頭看著黎薇：“黎姐姐，安老師會是我的新媽媽麽？”
“啊？”黎薇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趙妍納居然比自己還要敏感，能察覺出這一層味道，有些好奇地問：“妍納為什麽會問這種問題？”
兩個人來到兒童休息區坐下，趙妍納在黎薇懷裏說道：“這幾天我放學之後一直在安老師那裏寫作業，爸爸說安老師人特別好，讓妍納多和安老師一起玩兒。”
本來以為能從趙妍納這裏吃到多勁爆的瓜，沒想到隻是這麽一句，黎薇解釋道：“可能……隻是你爸爸覺得安老師人好，而他太忙陪不了你，不想讓你寂寞，就讓你多和安老師在一起呢？”
趙妍納斬釘截鐵地搖頭：“上一次爸爸這麽和我說的時候，還是讓我多找媽媽去玩兒，所以我能感覺到，安老師會是妍納的新媽媽。”
在聽到趙妍納這麽時候的時候，黎薇才突然意識到原來小孩子並非什麽都不懂，有些時候，他們甚至比大人還要敏感。
雖然自己不曾生育，但看著此時此刻的趙妍納，黎薇有些擔心：“那……妍納希望安老師做你的新媽媽麽？”
趙妍納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靜靜地看著遠處笑著說話的兩個人：“妍納喜歡安老師，但是妍納的媽媽也隻有一個。”
雖然孩子說得很小聲，但黎薇聽到了她的反抗。
不知道要怎麽說，畢竟一麵是自己的好朋友，一麵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孩子，黎薇拿起桌上一個小擺件逗趙妍納，可小孩兒此時已經沒了玩耍的興致。
晚上送安繁回家之後，趙妍納已經在車上睡著了，黎薇看著趙榮傑心情不錯，試探性地問道：“趙科長，你這都離婚一年多了，就不打算再找一個？”
趙榮傑給女兒蓋了件衣服，看著駕駛座上的黎薇：“我倒是無所謂，就看妍納了。”
黎薇倒是波瀾不驚地說了句：“這種事情落到最後其實還是看你的主觀意願吧？如果妍納真的不喜歡新媽媽，或者說妍納希望你複婚，你會複婚麽？”
這句話倒還真是問到了趙榮傑的痛點上，他皺著眉頭，看樣子並不高興：“複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啊，”黎薇將車開進支隊大院，停穩之後轉頭看著趙榮傑，“這種事情呢，就不要老是借孩子的口了。今天和妍納也聊了聊，她說想要以前的媽媽，但你又不會複婚，所以……趙科長，要是你想要再找對象，任重而道遠啊！”
趙榮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黎薇，而後抱著趙妍納也下了車：“你下一句該不會是要說沒有孩子的就能隨心所欲這種話了吧？”
黎薇：“你怎麽知道？”
趙榮傑：……
擺了擺手，兩人結伴來到公寓樓下，分別前黎薇解釋道：“就是讓你別有那麽大負擔，如果以後有相好的，先和妍納溝通一下，孩子也長大了，有些事情還是看得很通透的。”
說完黎薇拉開電磁門就準備進去，趙榮傑喊住了她：“那你覺得……我和安繁有戲麽？”
黎薇身形一頓，倒是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感歎了一句：“現在年輕人談戀愛真是快，你倆才認識幾天啊？”
“……”
雖然自己是科長，但每次都被黎薇這種像是和小孩兒說話一樣的語氣哄著，趙榮傑還是心裏有些不快。
因為挨了罵，第二天上班，趙榮傑跟胡鬆元就召開了兩個科室的周例會。
黎薇坐在趙榮傑旁邊，揶揄了一句：“您這每天開會都要叫上監督科的，和胡科長形影不離，我看您也別找安繁了，就跟胡科長在一起算了！”
趙榮傑一頭黑線：“看來昨天沒讓你在支隊行政例會上做檢查就是個錯誤，要不一會兒在科室例會上做一個？”
本以為趙榮傑是在開玩笑，但沒想到會議一開始，黎薇真被叫起來做檢查了。
黎薇：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就這麽對自己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