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和家宴（二）
黎爸爸提起一杯酒，林司渺連忙跟上：“爸。”
黎爸爸點了點頭，兩人碰杯一飲而盡之後張口：
“小林，我呢也聽了不少關於你和薇薇之間的事情，你們兩口子的事情我們本不該插嘴，但是現在小海不在了，薇薇除了我們也就沒有了其他的依靠，所以我還是要多嘴說一句，如果你們真的過不下去了，也不要勉強，離婚並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
林司渺的手頓了一下，而後收回了有些慌亂的視線，靜靜地盯著手中的酒杯：“爸，我和薇薇之間其實沒有什麽問題。”
“你媽都告訴我了。”
“……”
黎爸爸的這幾個字，勝過了林司渺想要解釋的千言萬語
眉眼一低，林司渺舔了舔唇：“她……都說什麽了？”
“她說了什麽不重要，隻是現在你的所作所為也已經告訴我了。”
黎爸爸又給自己添了一杯酒，喝盡之後看了一眼在旁邊聊得正嗨的三位女士，壓低了聲音：
“如果你像曾經黎薇選擇了你那樣堅定地選擇她，我想後麵的這些事情都不會出現的。”
有些局促地推了一下眼鏡，林司渺有點兒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張了張口，但最終隻是擠出了一個別扭的微笑：
“爸，我會處理好薇薇和我媽的關係的。我知道之前是我的不對，明明已經和她商量好不要孩子，但我媽的咄咄逼人也讓我有些退縮……我保證今後不會了。”
“保證？”黎爸爸邊搖頭邊說，“保證什麽？保證黎薇會聽話地給你們家生一個大胖小子？還是保證你媽媽不會再逼黎薇？”
“……”
“這是兩個生命中對你最重要的女人，我知道你不會做出決定，所以這個決定由我來做。”
黎爸爸說完這句話，再一次喝盡了杯中的酒水，而後起身從大衣中掏出一包煙準備走出去：
“下個月，我會讓黎薇盡快調走，你也準備一下離婚手續吧。”
林司渺第一次有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的感覺。
他隻是默默地給老丈人讓出一條路，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去挽留一下。
調走？
黎薇是真的要走了。
本來她就是為了自己而遠嫁，現在，她要回到自己的家了。
唇齒間帶著一絲血腥味，不知道什麽之後，林司渺咬破了唇。他喝了口酒，傷口上刺激的疼痛讓他保持著清醒。
望向黎薇，林司渺對著她晃了晃手中的香煙盒：“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透透風？”
黎薇早就看著自己老爸和林司渺談了許久，雖然聽不清兩人說的什麽，但從林司渺的神情上就能看出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沒有拒絕，跟著林司渺散步來到停車場，本來還以為他要拿東西，卻沒想到隻是讓自己跟他一起坐在車上。
放下窗戶，傍晚的風帶著涼意吹了進來。
林司渺給黎薇讓了一根煙，黎薇伸出手，碰觸到男人微涼的指尖，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記得……第一次你給我讓煙的時候，好像也是在車裏？”
林司渺點了點頭，而後用點煙器給黎薇點燃香煙：
“別人的女朋友過生日都是送口紅，我女朋友過生日就是送一條華子。”
“拜托，這超劃算的好麽，這樣你也能使用我的生日禮物了。”黎薇小聲抗議。
當煙氣充斥胸腔，她望向窗外，思緒隨著風飄了很遠：“我記得第一次抽煙的時候是在火災實驗室裏麵，當時因為要模擬煙頭火災，每個人嘴裏都叼著一根。”
林司渺點了點頭：“那個時候一個人叼了四根，結果四根扔到垃圾桶裏都沒著，後來從我這兒借了一個煙屁股才點燃的。”
“這都什麽時候的事兒了，你還記著呢……”黎薇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還有一次，你晚上加班看現場照片，我給你倒了杯咖啡你不喝，遞了根煙點燃之後放反了，結果舌頭被燙了個泡。”
“……”
扭頭，黎薇看著林司渺如數家珍般說著自己的糗事兒，她甚至有些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專門準備了一個軟件，裏麵寫滿了對自己沙雕行為的控訴：
“你記得還真清楚。”
林司渺頷首，他的表情讓人有些看不清。
舔唇之後，他將掉落在身上的煙灰彈掉，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黎薇：
“我不想離婚。”
他的一隻手還拿著煙伸出窗外，逆著月光，整個人都陰沉了起來。
黎薇愣了一下，而後想到了之前父親和林司渺的談話，眼神有些躲閃：
“我不知道。”
“……”
“我以為我們能走很遠，但是你媽媽的所作所為讓我無法接受。”
“……”
“對不起。”
黎薇說完這句話，將煙慌亂地熄滅扔在了煙灰缸裏，轉身就下了車。
林司渺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感受到了曾經自己在母親麵前搖擺不定的時候，黎薇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任由煙蒂被風吹到身上，等手指感受到燙的時候才緩過神兒來。
眼眶紅了，林司渺從沒有這樣過。
等這支煙抽完，林司渺才下車，回到包廂的時候大家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小林，你都沒怎麽吃，要不要再給你點個主食？”
黎媽媽熱情地招呼道，似乎是因為安繁的悲慘經曆讓她暫時忘記了女兒和這個男人之間的恩怨情仇。
林司渺笑著搖頭：“不了，媽，我吃飽了。要是吃完了，我就送你們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後座上的三個人嘰嘰喳喳，倒是有聊不完的話題。而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的林司渺與黎爸爸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前方，任由廣播裏聒噪的聲音將二人包圍。
晚上回到家，林司渺從未感覺到如此疲憊。
即便之前三天三夜不睡覺查案子也沒有這麽精疲力竭過。
他打開家門，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林媽媽一臉不快地坐在客廳：“渺渺，去哪兒了，這麽晚回來？”
林司渺將鑰匙放在鞋櫃上，邊脫衣服邊說：“加班。”
“加班？”林媽媽起身，咄咄逼人地走到林司渺麵前，“之前說好要跟你相親的趙阿姨家的女兒今天全看見了，你是不是和黎薇出去吃飯了？”
腦海裏“嗡”的一下，林司渺有些氣憤地看著母親：“媽，我都說過了，我和黎薇不離婚。不要再給我介紹什麽對象了，我已經結婚了！”
“結了還能離呢，”林媽媽一臉不屑，“你和黎薇啊，長不了！”
看著老媽坐在沙發上開始看電視劇，林司渺身形頓了頓，而後張口：
“當時，你看我爸瘸了之後離婚，也是這麽想的吧？”
“……”
林媽媽正在換台的手一僵，扭過頭望向林司渺：“渺渺，你……”
“請你不要把你對婚姻的不忠強加在我身上，媽，”林司渺走向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前留下一句，“你可以在我爸臥病在床的時候去找別的男人，而我永遠都不會離開黎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