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學材料的
值班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早上換班之後可以休息半天，趙榮傑早上已經收拾好勘驗工具箱，準備和胡鬆元去現場的時候，黎薇神清氣爽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這麽早去現場啊，科長。”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胡鬆元先張口邀請道，“黎高工給我們兩個門外漢來指點一二？”
黎薇擺了擺手：“昨天看了一下照片，原因已經很清楚了，兩位科長想來應該也不是很需要我了。”
“……”
趙榮傑感覺胡鬆元和黎薇在打啞謎，畢竟他可是還什麽都沒有看出來呢！
趙榮傑生著悶氣來到車上，胡鬆元瞥了一眼他：“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還沒有看出來起火原因吧？”
“……”
科室裏來了一個不聽指揮的黎薇就罷了，為什麽現在我的車上還有一個長了嘴的胡鬆元？！
回到現場，雖然火災調查不是趙榮傑的強項，可畢竟這有一個胡鬆元跟前跟後，怎麽也不能丟了當科長的份兒。
“胡科長，”趙榮傑想了想昨天黎薇對自己講的東西，開始照本宣科，“我認為起火點應該在靠近爐灶的這個位置。”
之後，他將昨天黎薇教的那些東西重複了一遍，胡鬆元點了點頭，而後補充道：
“有進步是有進步，但實際上不僅僅因此。”
“……”
看著男人眼神中微微染上了得意的神色，還沒有等他張口，趙榮傑就知道自己輸了。
“爐灶上的痕跡其實是一個小點兒，應該是在細項勘驗裏才會注意到的。廚房四周雖然窗戶被煙氣和火焰突破，但其實燃燒並不嚴重。在通風控製型火災中，窗戶附近空氣更多，火焰向那邊發展是必須的，那在此基礎上，再看整體的煙熏痕跡，就能發現不同了。”
“好家夥好家夥……”
嘴裏默默念了兩句，跟在胡鬆元旁邊聽著：
“電熱水壺雖然當時也有使用的跡象，可對火災痕跡進行觀察，就不難看出來，爐灶這邊形成了清潔燃燒，這是長時間受到火焰灼燒的特征，電熱水壺本身都是外燒痕跡，內部保持完好。再結合上你之前說的，就很明顯了。”
很明顯麽？
趙榮傑撇了撇嘴，在胡鬆元的指指點點下又拍了幾張現場照片來補充到案卷中。雖然看起來感覺沒有做什麽事兒，但等整個調查都結束了之後，兩人從現場出來外麵天都黑了。
“一起吃個飯吧？”胡鬆元提議道，“我記得對麵那條街新開了一家烤肉店。”
坐在桌前，胡鬆元看著趙榮傑一臉愁容，以茶代酒碰了一杯之後笑著說：“我也知道你不是專業學火調的，這種東西不懂就問，沒什麽好丟人的。”
“……”
一邊是看起來就很高冷、曾經還拒絕過自己的黎薇；一邊是看起來就很犯賤、嘴還特別碎的胡鬆元。
趙榮傑是一個都不想問！
悶悶地喝下一口茶，他什麽都沒說。
“你大學裏到底是學什麽的啊？”胡鬆元隻記得以前的政治部主任說趙榮傑材料寫得好，本來想把他留在政治部的，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後來又到了綜合指導科。
白了胡鬆元一眼，趙榮傑眉頭微微皺在一起：“學材料的。”
“那你去政工科豈不是專業對口？”胡鬆元感覺自己就像是伯樂，一下子就為趙榮傑找到了歸途，“那兒一天到晚就是寫材料。”
“你有病是吧？”趙榮傑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他，“我學的是化學材料。”
“噗哈哈哈！”
一口茶水差點兒噴出來，胡鬆元一邊道歉一邊給趙榮傑倒了杯茶：“這誰能想到呢……我就說之前主任要把你留在政治部怎麽最後沒留住，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歎了口氣，自己不是消防學校畢業的，很多專業上的內容自然要從頭學起，這也就使得別人一個小時能完成的工作，他往往需要花更長的時間。
一開始趙榮傑也不是很適應，但到後來發現大家都二十四小時住在單位，也就覺得沒什麽了。
兩個人正吃著，趙榮傑眼尖地看見一個戴著口罩的女孩兒進門後在角落坐下：“李希澹？”
“趙科長？”
一看到趙榮傑，小姑娘拘謹地起身走了過去，胡鬆元為她拉開了椅子說道：“這不是你們科室請假休息的那個小姑娘麽？”
“胡科長好。”
趙榮傑聽著她濃重的鼻音問道：“感冒還沒好？”
“快了，科長。”
“感冒還吃烤肉啊？”胡鬆元挑了挑眉，李希澹一縮脖子，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別為難我們小姑娘。”趙榮傑沒理他，“還想吃什麽，我請客。”
李希澹連連擺手：“不了不了，科長，我也沒什麽胃口，隨便點了點兒。”
“小李啊，”胡鬆元在知道李希澹的名字之後，故意揶揄說，“你們科室又來了一個人，這樣你也就不用那麽忙了！這趙科長什麽也不會，現在你也能有個幫手。”
“茶都能把你喝醉？”趙榮傑雖然不是技術幹部，但文件起草也是有板有眼，怎麽這就被胡鬆元說得一文不值了呢？
李希澹這幾天一直在臥床養病，科室群裏的消息都沒有看過，聽了這個話，她有些好奇地問：“是剛畢業的學員兒麽？”
如果是剛畢業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做一個科室裏最年輕的科員簡直就是生命中最痛苦的事情，因為誰都能把你使喚一下。
搖搖頭，趙榮傑剛要開口卻被胡鬆元搶先回答了：“是一個歲數比你科長還大的……阿姨？”
顯然，當胡鬆元說“阿姨”這兩個字的時候自己也不是很確定，甚至還四下看了看，生怕被黎薇聽到。
李希澹嘴角一抽：“是別的支隊調過來的？”
“是總隊下來鍛煉的高工。”趙榮傑解釋了一下：“黎薇，你應該聽說過她。”
聽說確實是聽說過……但也就是在工作群裏看到過她發通知和消息，私下裏那還真是一句都沒有聊過。
李希澹暗自腹誹。
不過，好在來了一個人，想來等自己回去之後工作也能稍微輕鬆一點兒。這麽想著，李希澹回到家立刻就找小姐妹八卦起來：
“我們科室新來的黎薇，你知道麽？”
“恭喜你，一回來工作就要碰上修羅場了。”
“什麽意思？”
“黎高工和你們趙科長那可是水火不相容，聽說兩個人很早以前就有矛盾。”
“……”
不會逼著我站隊吧？
李希澹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