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家族之恥

當安繁下班回家之後,一打開門就聞到一股酒味兒,心裏“咯噔”一下。

拉開門之後整個人都頓了一下,當聽到裏麵一個熟悉的男聲招呼之後才進去:

“怎麽不進來?”

心裏忐忑著,安繁走了進去,當門被關上的時候,她心裏居然有了一絲絕望的念頭。

來到客廳,她看到母親顫顫巍巍地坐在小板凳上,客廳的桌子上擺了不少菜,還有一瓶不知道是從哪兒買的白酒,看樣子已經是三分之一下肚了。

母親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因為哮喘的原因,一陣陣粗重的呼吸刺激著安繁的耳膜。

“爸,你來了。”

當著媽媽的麵,安繁不敢太和安衛楠起衝突,畢竟這個男人瘋起來可是不論手邊有什麽東西,抄起來就打,自己倒是能扛一兩下,媽媽的那個身體可受不了。

“嘶——”又是一杯酒下肚,安衛楠的臉早就紅撲撲的,向後靠在沙發上,他翹著二郎腿,腳尖抵著茶幾的桌麵,叼上了一根煙,“錢呢?”

嘴唇不自覺地開始顫抖,安繁知道如果今天自己再像昨天那樣說每天,想要將男人趕走的話,沒有了別人的幫助,那肯定就不是幾個巴掌的事情了,甚至連母親都有可能被連累。

將背包放在角櫃上,安繁一舔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你要多少錢?”

“五千。”

“五千?”當聽到這個數兒的時候,安繁瞪大了眼睛,“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多麽?”安衛楠不以為然,“你要是不辭職、現在還在南河支隊的話,也就不會過上這種日子!你知道你爹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麽?居然還把這麽好的工作辭掉!真是不肖子孫!你就是家族之恥!”

“你過的什麽日子?”冷笑一聲,安繁在聽到這番話之後真是要被逗樂了,“按照你這個脾性,不管有多少錢都會被你敗得所剩無幾,有你這樣的爹,隻會讓我在南河支隊丟臉!我還不如早點離開!”

“啪!”

安衛楠將手邊的酒杯拿起來朝著安繁就砸了過去,破碎的玻璃紮進了她的額頭,一道鮮血很快流了下來。

“衛楠!別打了!”一看到這個場景,安媽媽立刻就衝了上去,拉住了安衛楠抬起來的胳膊,然後哭哭啼啼地對安繁說,“安繁!快給你爸道歉!怎麽能對爸爸這麽說話呢!”

“……”

始終憋著一口氣,安繁的眼睛已經被留下來的血弄得有些看不清,她抬手捂住傷口,直勾勾迎上安衛楠殺氣騰騰的眼神。

安衛楠還從沒有見過安繁這樣的眼神,畢竟曾經的小姑娘雖然會對自己進行反抗,可也從不會這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就像是見到了自己的仇敵一樣。

身形微微向後退了兩步,轉身,安衛楠一巴掌就扇在了安媽媽的臉上:“瞧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似乎也不想和這母女倆說許多,安衛楠接過安繁的包,在裏麵翻了個底朝天,好不容易發現五百塊錢之後才提著半瓶沒有喝完的酒走了。

“安繁……”跪在地上的安媽媽看到安衛楠走了之後上前查看著安繁頭上的傷口:“都給你說了,不要和你爸強嘴,他要什麽你就給什麽,你怎麽……”

一臉不解地望向母親,安繁知道她懦弱,但此時此刻,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覺湧了上來:“媽!你為什麽要把他領到家裏來?家裏的地址也是你發給他的吧?你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委屈的淚水一下就湧了出來,安繁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從南河搬到七裏河來,就是為了擺脫這個暴力狂,但沒想到……

如果不去直麵噩夢,噩夢終會將你吞沒。

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安繁看著不到四十平方的房子也不能成為自己的容身之所,絕望地抬起頭哭了出來:

“你為什麽要告訴他啊,媽……這個房子是拜托黎薇好不容易找到租來的,如果現在再想搬家,我們能去哪兒啊……”

安媽媽低著頭一直說著對不起,但她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可是……如果我不說,你爸就要去找你姥姥,你姥姥現在在老家,身體也不好,我怕……”

“……”

默默地撇過頭,安繁再次提到了那個話題:“媽,報警吧!”

安媽媽頓了頓,但總是心有餘悸,她怕就算是報警,等安衛楠關上一陣子又出來了,他們的日子豈不是更難過?

看著媽媽不說話,安繁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歎了口氣,她從抽屜裏找了幾個創可貼,歪七八扭地貼在了額頭上,躺在臥室的鐵架**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安繁來到學校,她額頭上的疤痕很快就成了大家議論的重點。

總感覺背後有人嘀嘀咕咕地在談論自己,心裏那叫一個不爽,晚上下班,她叫了黎薇出來。

晚上黎薇開著車來接安繁,一看到她目光就定格在了安繁臉上的傷口,一臉詫異:“怎麽回事兒?”

一擺手,邊係安全帶她邊說:“安衛楠打的。”

倒吸了一口涼氣,黎薇從沒想過一個男人下手居然能這麽狠,關鍵是這個對象還是自己的女兒。

微微皺眉,黎薇開著車去他們經常去的火鍋店:“既然心情不好呢,就別去喝酒了,帶你吃點兒營養的。我請客。”

頷首一笑,安繁摸了摸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興許是天氣回暖的緣故,今天晚上火鍋店的人並不是特別多,兩個人很快就排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安繁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活過來了。

“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點的菜。”黎薇點好菜之後讓安繁再補充一點兒,她搖了搖頭。

當大鍋的熱氣升騰起來,黎薇問道:“你爸是怎麽找到你現在的住址的?這不是才找的房子麽?”

搖搖頭,安繁沒有正麵回答:“我現在是一點兒招兒都沒有,也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擺脫他。想要勸著我媽報警,她又不肯。”

“哎——”歎了口氣,黎薇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幫到安繁,扭頭去取餐車上的菜碟時,不經意看到了隔壁餐桌的兩個人。

“那個不是……”

“什麽?”

安繁順著黎薇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那不是汪洋麽?這是在跟女顧客約會?”

黎薇眨巴了兩下眼睛,本來還想說旁邊那個女孩兒是自己同事,但最終還是欲言又止,打趣道:“沒想到今晚你沒去夜店給他捧場,倒是在這兒遇見了。”

“什麽捧場啊,”安繁無奈地笑笑,“我不過是買醉罷了。清醒的生活實在是太痛苦了。”

黎薇點點頭,但視線還是會時不時地落在旁邊的李希澹身上。

而此時,李希澹因為之前的跳樓事件一直鬱鬱寡歡,下午正在**躺著休息時,接到了汪洋的電話,幾次推脫不了,沒辦法就來到了火鍋店赴約。

心不在焉地看著碗裏的菜肴,李希澹的眼神有些空洞。

“怎麽了?”汪洋關心地問,伸出手拉住了李希澹有些冰涼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