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工是白叫的？
要不是自己坐在辦公室裏，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還真是讓趙榮傑以為自己切入到了什麽倩女幽魂的情節。
摸著自己撲通撲通直跳的胸口，他眼看著黎薇打開了辦公室的燈，然後像來到自己家一樣翹著二郎腿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火災原因查出來了麽，趙科長？”
雖然這個女人口口聲聲喊著自己科長，但聽在趙榮傑的耳朵裏，她好像說的是“小趙”。
砸吧兩下嘴，趙榮傑雖然不想承認自己沒查出來，但與其讓監督科的人嘲笑自己無能，還不如把這份無能放在自己科室裏消化掉，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雖然已經確定起火部位在廚房，可到底是廚房裏什麽物件兒出了問題，還沒有確定。”
點點頭，對於這個回答，黎薇似乎並不意外：“我看不是拍了很多爐灶的照片麽？是懷疑人員外出之後沒有關火？”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聽到黎薇這麽說之後，趙榮傑將灶台的幾張照片抽了出來，擺在桌子上：“可是灶台旁邊還有一個電熱水壺，也燒得很嚴重，很有可能是電熱水壺出了問題。”
一皺眉，黎薇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兩個起火原因不同，這是連起火點都不一樣啊。”
“什麽意思？”
“……”
將趙榮傑手中的照片全都拿過來，黎薇挑出了一張廚房全景：
“電熱水壺這個位置距離爐灶還有一段距離，但很靠近窗戶；而爐灶靠近電熱水壺這邊的灶頭是壞的，所以隻有遠離電熱水壺那邊的灶頭能夠使用。
“如果你認為是熱水壺的問題，很顯然起火點的位置會有偏移，更靠近窗戶，這樣起火之後群眾發現煙的時間、煙突破窗戶的時間、火焰蔓延軌跡都會不一樣；如果是爐灶是起火點，那位置就更靠近門，形成的痕跡也會不一樣。”
好像聽懂了，但又好像沒有聽懂，趙榮傑看著爐灶的特寫，想不明白：“你怎麽知道一個灶頭是好的，一個灶頭是壞的？”
“你看，”黎薇從桌子上拿了一支筆，指著照片中的痕跡，“經常使用的這一邊過火痕跡比較明顯，而且出現了嚴重的鏽蝕；另一邊不經常用，上麵的鐵質構件火焰蔓延痕跡很有明顯的指向性，而非整體受熱。”
“的確，”要不怎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這首先你得有個“師父”，趙榮傑連連點頭，“一個灶頭整體受熱，另外一個則是靠近內側的一邊過火明顯。”
“還有，”黎薇挑了挑眉，“主要這是我婆婆家，我當然知道哪個是好的，哪個是壞的。”
“……”
能不能不要在兩個人明顯能關係提升的時候說這種毀氣氛的話。
清了清嗓子，將女人的不友好像咳不上來又咽不下去的慢性咽炎一樣裝模作樣地吞咽了一下，趙榮傑追問道：“那按照灶頭上的痕跡來看，就應該是靠門的那個出現了問題引起火災？”
“要整體性地看問題。”這個時候，黎薇突然有了一副老師的模樣，看著趙榮傑這麽不開竅，她用筆敲了一下男人的腦袋，然後放在了桌子上，“自己想去吧。”
“你！”眼看著黎薇就要走出門，趙榮傑想要留下來但卻來了這麽一句，“我科長都還沒走，你一個科員就要下班？！”
“那隻能說明科長無能。”
“……”
夜幕降臨，趙榮傑辦公室燈火通明，可想了一夜，他還是沒能搞明白是什麽意思：“難道是電熱水壺的問題？”
回到值班室的黎薇順手打開美團想要來一頓胡吃海喝，指尖在燒烤店附贈啤酒的套餐旁停頓了一下：“不行，今天我值班不能喝酒，先克製一下。”
沒有了家庭的束縛，值班的日子倒是也簡單自在，一個人拿了包零食看著總隊的輪訓畫麵，等著上級開始一個支隊一個支隊的點名——
等點名結束就可以下線了，到時候就能躺著吃燒烤了。
黎薇如是想。
正微信聊天和同批的小姐妹方倩抱怨值班日子太痛苦時，音響中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下麵，開始點名。”
“……”愣了一下，黎薇抬起頭時，看著視頻中的林司渺手裏拿了一個點名冊，她感覺自己的記憶有些恍惚——
貌似……
還沒有和他好好道別。
估計林司渺回家之後，看著衣櫃裏突然消失的衣服、雜亂的客廳……
可能……即便是很少生氣的他，也會暴躁吧。
突然有些害怕自己被林司渺cue到，默默用薯片擋住了腦袋。
“下一個，南河支隊，方倩。好，下線”
“……”
“下一個，中穀支隊。”
怎麽回事兒？
怎麽把七裏河支隊跳過去了？
雖然才來支隊沒幾天，但黎薇記得七裏河支隊點名的時候是排在南河支隊後麵的。
看著支隊在線人數一個個減少，當隻剩下自己一個支隊的時候，黎薇有些尷尬地將手中的薯片塞了回去，偷摸看了一眼大屏幕中的男人，而他正麵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
抿著嘴，她靜靜地等著林司渺念自己的名字。
“把頭抬起來。”
“……”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這兒演甄嬛入宮呢，撇了撇嘴，極不情願的，黎薇抬頭看著林司渺。
“七裏河支隊，黎薇。”
“到。”
點了點頭，林司渺將點名冊合上，黎薇靜靜地等他讓自己下線，而這個男人卻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就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林高工，”自知理虧，黎薇噘著嘴，“我們支隊能下線了麽？”
“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
“……”
這要是私人電話就罷了，兩人想怎麽吵就怎麽吵，可這是總隊的點名線路，後台多少個信通處的人盯著呢？！
別扭地撇過臉不去看他，黎薇搖搖頭：“沒有了。”
“哦。”
林司渺倒是回應得幹脆，將點名冊摔在了麵前的桌子上，震得桌上名牌一抖：“點完名了，你們可以進來了，把設備關了吧。”
“是，林高工。”
每次在氣頭上的時候，總想把林司渺按在桌子上一頓毒打，可如今看著男人落寞的身影，想來家裏這些事情也是讓他分身乏術，整個人都透露出疲憊。
不是說休息了麽，怎麽又來上班了？
也不知道……公公到底出院了沒有。
關上視頻係統，黎薇頓時感覺外賣也沒有了味道，看著躺在自己列表置頂的林司渺，她也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不給自己打電話。
而結束點名的林司渺出門就碰上了薑副總，後者有些驚訝地問：“不是讓你先照顧家裏的事兒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又在值班兒？”
林司渺打了招呼之後說道：“已經沒什麽大事兒了，明天就能出院。別人的頂的班兒我也總要還回來的。”
“行，老人家身體不好，出院了你們也要多上心，”薑副總說完這句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追問道，“黎薇去了七裏河支隊之後，你生活上有沒有什麽困難需要組織解決的？”
全單位所有人都知道黎薇去了七裏河支隊，隻有他最後一個曉得。
頷首笑笑，林司渺的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憊：“沒事兒，薑副總，我一個人習慣了。”
林司渺剛來到錦海總隊的時候就是薑副總帶的他，要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夫妻倆就沒有隔夜的仇，床頭打架還床尾和呢，有什麽話都說開，別老憋著。”
“我倒寧願她打我，而不是不辭而別。”
漫漫長夜，黎薇還是第一次失眠，望向桌子上的對講機，也不是自己第一次值班了，但今晚總是感覺會有人找她。
閉上眼，林司渺失望的眼神又浮現在了腦海中。
“滴——值班員收到請回複。”
突然，一直黑著屏幕的對講機亮了起來，裏麵傳來一陣嘈雜。
“值班員收到。”邊回複，黎薇邊開始穿備勤服準備出門。
“一居民報警稱在家中發現了蛇，特勤站人員已出發，請你隨警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