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溪山行旅圖

李大叔對我的話半信半疑。

畢竟,我還是個孩子,才十七歲,相比之下,他還是更願意信我爸爸媽媽。

所以在我說完那些話之後,他並沒有去祖墳查看,隻是笑嗬嗬的應付了我幾句,繼續強打精神等我爸媽回來。

後麵的事情就簡單了,我爸媽回來後,問清楚了事情,然後我媽媽給他們畫了道符,讓他們帶回去晚上燒掉。那之後,他們就沒有再夢到那渾身是血的老太太。但是沒過幾天,有人就發現李大叔他爸的墳的東邊被挖開了一個洞,裏麵還有灰燼和沒吃完的雞骨頭。

那人掰了根樹枝撥了撥,那灰燼裏,還有沒燒完的狐狸毛和雞毛。

李大叔聽說之後,趕緊去了祖墳,查看一番之後,跑到我家就跟我爸媽說起了那天的事。他對我讚不絕口,說小淩這孩子真是靈啊!吳家後繼有人了!我爸當時沒說什麽,樂嗬嗬的送走了李大叔,關上門就對我一頓狠批。

他嚴厲的叮囑我,沒有出師之前,隻可以試卦,絕不可以給人算卦!還叮囑我說以後出師之後,別的都可以算,唯生死和風水不可以算,讓我一定記在心裏。我問他為什麽?他不解釋,也不許我問。後來還是媽媽給我解開了這個謎團,她說不算生死,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不算風水,是為了克製自己的內心。我問她為什麽要克製自己的內心?她說用卦算風水,隻有天賦極好的人才可以做到,普通的風水當然沒有問題,但卦用多了必然出現變數,卦是神通,若是依賴,人將為卦所迷,所惑,進而被卦控製,鑽進去,就出不來了。若是形成了以卦算風水的習慣,總有一天會害人害己。所以為了防止被卦控製,就要形成不用卦的習慣……

媽媽的話,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裏,自那之後,我除非特殊情況,一般都不再用卦了。

眼下這個情況可以算是特殊情況,但出於本能,我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還就不信了!

憑我的本事,我還查不出來這女鬼的來曆?

我靜下心來,轉換思路,如果我要害楚先生,我該把鎮物放在那裏……

“阿姨,家裏有指南針麽?”,我看著房子裏的陳設,“我羅盤沒帶來。”

“指南針?”,阿姨一愣,趕緊吩咐楚寧,“快去買一個來!”

“不用!”,楚寧拿出手機,打開指南針,走過來遞給我,“這個行不行?”

我接過來,很快定準了方向,把手機還給了她。

楚寧一愣,“就看一下?”

“足夠了”,我轉身上樓。

母女倆緊跟了上來。

來到一個房間門外,我停下腳步,問母女倆,“這是書房?”

“對!”,阿姨點頭,“這裏原本是主臥的位置,按照吳語大哥的吩咐,改成了書房。”

“叔叔見離為財”,我點頭,“這裏做書房,確實更好一些。”

楚寧不解,“這裏有問題?”

我沒理她,推門走進了書房。

母女倆緊跟著走了進來。

正如阿姨說的,這書房是主臥改的,麵積很大,裏麵擺著一個大書架,上麵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紅木書桌位於房間東南角,上麵放著文房四寶,三張紅木椅子,一張在書桌後,兩張靠牆放,牆上還有一副裱好的畫,畫的是北宋畫家範寬的名作《溪山行旅圖》。

我仔細看了看書房裏的陳設,每一處都很精妙,合在一起是一個完美的金火招財局。這樣的布局配合上楚先生的命相,投資影視,應該是無往而不利的。

我點了點頭,沒錯,是我爹的手筆……

楚寧走過來,小聲問我,“有什麽不對麽?”

我看了她一眼,問阿姨,“叔叔投資電影,應該是沒有輸過吧?不說全部都大賣,至少也有九成了吧?”

“對”,阿姨趕緊說,“以前你叔叔投資,可以說是輸贏各半,家裏的條件一直很緊張,我們也過得提心吊膽的,不瞞你說,那時這房子都是抵押給銀行的。自從吳語大哥給布置了這個布局之後,情況完全不一樣了,你叔叔再投的電影基本都是賺的,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大賣。從那之後,我們家的條件就好了。”

我看了看牆上那副畫,“這屋裏沒有一個物件是多餘的,除了這副畫,這不是我爸給布置的吧?”

“這個不是”,阿姨說,“這是年前你叔叔過生日,寧寧同學的父親給送來的。”

她看了一眼楚寧。

楚寧臉一熱,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她問我,“這幅畫,有問題?”

我仔細看著牆上的畫,“這不是真跡吧?”

“當然不是真跡”,楚寧說,“真跡在台北故宮博物院,這是北宋另外一位畫家的仿品。因為和真跡是同一時代,且筆法細膩,足可以假亂真,所以也是珍品,是我同學家裏珍藏的,他爸想讓我爸帶他一起投資影視,就把這幅畫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我爸。”

她看看我,“有問題?”

我仔細看了半天,搖了搖頭。

楚寧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好像很緊張,生怕我說是這畫的問題。

我覺得她不太對勁,詫異的看著她。

她不敢看我,下意識的避開了我的目光。

阿姨問我,“那不是這裏的問題?”

我收回思緒,繼續看牆上的畫,“如果我要用鎮物害叔叔,我肯定把鎮物藏在這個房間裏。但是這屋裏的物件都是我爸爸給布置的,沒有任何問題,唯一值得懷疑的就是這幅畫。但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麽問題來,這畫,不太像是鎮物……”

一聽這話,楚寧又緊張了起來。

“那到底是不是它的問題?”,她問我。

我看了她一眼,繞過她,走出了書房。

母女倆一愣,趕緊跟了出來。

我快步來到楚先生的臥室,在床邊坐下,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中脈內,陰氣已然成勢了。

母女倆跟進來,見到**的楚先生,倆人都哭了。

我鬆開楚先生,站起來看看她倆,“我有個方案,可以試一下。”

倆人趕緊問,“什麽方案?”

我看了一眼楚先生,“去客廳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