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師兄定親了沒有
柒小綰的哭聲清脆響亮，可用撕心裂肺來形容。
方玉城沉吟片刻，對她說：“山裏像剛才那樣的水蟒還有很多，它們對聲音很敏感，哭聲太大，會把它們招來。”
話音落下，嚎哭聲戛然而止。
小姑娘終於消停下來，方玉城這才問她：“你是柒小綰？”
柒小綰話音哽咽，強嘴地反問他：“你們乾雲宗可還有第二個女弟子？”
刻意壓低的抽噎中伴著一兩聲吸鼻子的聲音，既狼狽，又有些好笑。
方玉城麵無表情：“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獨身一人，身旁沒有師父師兄陪伴。
即便她剛來乾雲宗，閑的沒事四處晃悠，也不大可能逛到玉枝山來。
柒小綰情緒平複下來，眼眶紅紅的，聞言皺起眉，滿臉懷疑地打量著他：“四師兄沒跟你說嗎？他讓你下山接我，帶我去挑選洞府。”
“四師兄？”方玉城似乎真不知情。
頓了須臾，他說：“我傳音玉沒帶在身上。”
柒小綰：“……”
合著消息都沒送到呢就讓她在山下等，她不自己跑上來今晚真就隻能露宿荒郊了。
四師兄辦事也忒不靠譜了些，害自己平白受了許多驚嚇，還在山腳下吹了好一陣冷風。
柒小綰嘴噘得老長，一臉不高興。
但這事兒好像也怪不上方玉城，所以她有點氣悶，隨手撿起水蟒內丹揣進懷裏，彌補一點精神損失。
心情恢複了些，再抬頭，借著日暮餘光看向男人俊美出塵的臉孔，柒小綰有點恍惚：“這位師兄，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方玉城默然兩秒，隨後應她：“沒有。”
“哦。”柒小綰不疑有他，“也是，這麽好看的帥哥，如果見過，我肯定記得住！”
方玉城：“……”
見柒小綰還要東扯西扯，方玉城打斷她：“你方才說要挑選洞府？”
說起這件事柒小綰就來氣，還不如就讓老頭子給她安排呢，有柒氏做她的靠山，再怎麽說周清風也不可能虧待她，總比風餐露宿強點兒吧。
她從地上爬起來：“還挑什麽呀？天都黑了，明兒再說。”
方玉城於是又問：“可需我送你回去？”
“回哪兒？”原形被方玉城撞破，柒小綰也不裝乖了，“三師兄被九眼蛇王咬傷，師父帶著大師兄和二師兄在替他療毒，四師兄修為將要突破，正當的關鍵時候，哪有時間搭理我。”
說著，她抖抖腳，拍掉衣擺上的泥：“你洞府在這附近吧？我今晚就跟你住。”
方玉城：“……”
話說出去卻沒聽見回音，柒小綰自下而上瞅著方玉城，“喂，五師兄，你該不會不想收留我？”
方玉城不應，神色看不出一絲端倪。
柒小綰猛吸一口氣，癟嘴，醞釀三秒：“哇啊啊啊！你果然是個大壞蛋！！！”
哭得比剛才更加慘烈。
·
月光灑落洞府門前，柒小綰探頭探腦往裏看：“這地方黑漆漆的，裏麵真的能住人麽？”
方玉城掀起遮擋洞府的青藤，淡淡道：“你也可以在外麵過夜，我卜過天象，今晚應當不會下雨。”
柒小綰瞪他：“無情！”
任她如何控訴，方玉城無動於衷，徑自走進洞府。
洞外吹過寒冷的夜風，柒小綰背脊涼涼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黑暗勾起對未知的恐懼，誰知道這山裏潛藏的可怕怪物夜裏會不會跑出來吃小孩，柒小綰不敢一個人待在洞外，趕忙跟在方玉城身後鑽進洞府。
洞府入口不大，裏麵卻另有乾坤，柒小綰雙眼適應了黑暗，可見洞內約莫三十來平的空間，石床石桌石椅一應俱全。
但是……
“你洞府裏麵沒有油燈？”柒小綰摸黑往前走，左瞧瞧右看看，“也沒個夜明珠什麽的？”
方玉城撩起衣擺，盤腿坐下，淡淡道：“因為不需要。”
柒小綰回頭，看見方玉城臉上的白布，忽然想起來他好像看不見。
“啊，抱歉。”無心之失可能戳了五師兄的痛處，柒小綰態度誠懇地賠禮道歉。
除了那塊遮眼的布，方玉城舉止和常人無異，他的氣質太從容了，沒牽條狗也不杵盲杖，回洞府路上不看路也不會摔跤，柒小綰險些忘記了他的眼睛不好使。
方玉城盤坐於石床之上，聞言抬了抬頭，眉頭微蹙。
顧及五師兄是個盲人，而且性子冷，不似其餘幾位師兄好相處，肯收留她屬實不易，柒小綰接下來乖順了許多。
她沒再打擾方玉城，進進出出獨自忙活，方玉城也沒管她，閉上眼，沉心靜氣，旁若無人地開始修煉。
待體內靈氣運行一個周天，方玉城緩緩收功，覺察洞府中比往日溫暖一些。
空地中間不知何時架了堆柴火，火焰跳躍，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
洞府中很安靜，柒小綰臥在火堆旁，已經睡著了。
不知是因為天冷，還是因為害怕，她背靠石牆，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呈戒備的姿態，細細的眉毛緊擰著，眉心蹙起，睡容並不安穩。
半夜柒小綰醒了，火堆已經熄滅，暖橘色的火光消失，隻剩零零散散的火星。
但她的視野並不黑暗，枕邊有道藍蒙蒙的光亮著，光線不強，卻足夠看清洞府內的景象。
竟是一枚夜明珠。
柒小綰保持著入睡的姿勢，但人不知怎麽的竟然跑到石**，身上還搭了件衣服。
長衫，男子服飾，主人是誰不言而喻。
五師兄看上去冷冰冰的，人卻意外很體貼嘛。
衣服的主人眼下似乎不在洞府中，柒小綰翻了個身，被質地堅硬的石床硌得渾身都疼，心想：方玉城這麽晚了不在洞府修煉，跑哪兒去了？
左右也睡不著，她幹脆撥開衣服跳下床，到洞府外看看。
方玉城果然在外麵，盤坐於一處高地上吸納月華，遠遠看去，人沐浴在月光下，清清冷冷的，身上像罩了層銀亮的薄霜。
如果這世界上真有神仙，大概就長五師兄這樣吧。
柒小綰想不到合適的形容描述眼前所見，仿佛有個熟悉的畫麵掠過她的腦海，來不及捕捉便消失不見。
於是她張口就來：“五師兄你今年多大？定親了沒有？”
方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