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季少

雲灣別墅。

南知微的眸底暗了暗,時隔半個月,再次踏進自幼生活的地方。

銀行雇傭工人來來回回幾趟,基本搬空了。

門口除了銀行的人,還有幾個穿著顯貴來看房子的人。

其中不乏有南知微熟悉的身影。

“南小姐,這次請你來是麻煩你再確定下房子沒有什麽問題,下周就要進行拍賣了,到時候出了差池,我們難辦,你們也難辦。”

一旁負責交接資產的銀行經理斜睨了眼南知微,態度一掃往日的熱情。

“嗯,我知道了。”南知微平靜地點了下頭。

從始至終都沒有流露出什麽情緒。

“這房子瞧著也就這樣嘛。”沈茗雪提著款奢侈的包包,從頭到腳打扮的像開屏孔雀似的從南知微麵前經過,故意尖著嗓子道:“品味也太差了吧。”

南知微看了她一眼。

同樣涉及服飾產業沈家,專研偏歐美風的款式,和秉承傳統風格的南家是死對頭。

看房子是假,落井下石才是沈茗雪的真實目的。

她自然不會讓沈茗雪如願,完全忽視她,讓沈茗雪氣得狠狠跺了下腳。

“土包子,活該你們家破產。”沈茗雪繼續刷存在感的羞辱南知微。

“麻煩讓一下。”南知微側目瞥了眼她,比沈茗雪高了半個頭,清冷冷的淡妝,也在氣場上把沈茗雪壓得死死的。

沈茗雪的臉一陣青白交替。

直到幾個工人粗手粗腳地將《江南春雨圖》搬出來,南知微漠然的嬌容才終於出現了波動,提醒道:“小心點。”

工人壓根不理會她。

南知微眉心緊蹙,將刺繡攔住。

經理不陰不陽地道:“南小姐,連房子都抵押給我們了,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南知微抿唇,冷道:“這是明朝的宮廷刺繡,比其他任何東西都要值錢。”

經理的表情頓時一變,連忙上前查看。

“你們都小心點,弄壞了賠得起嗎!”他怒騰騰地嗬斥了工人幾句。

工人立馬點頭哈腰的向經理賠不是。

經過南知微時,卻一個個眼不是鼻子不是鼻子:“裝什麽裝,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就是,再有錢還不是破產了,說不定混得還不如我們呢。”

“這種女的我見多了,搞不好已經被人包了。”

他們嘴上罵罵咧咧,但搬運的動作比之前小心謹慎了不少。

南知微的麵色緩和下來。

經理也鬆了口氣,皮笑肉不笑地道:“南小姐,還有這種貴重的東西你可一定要說。”

南知微冷道:“沒有了。”

那幅《江南春雨圖》是南家祖傳的繡品。

身為江南地帶的刺繡世家,南家祖上是宮廷禦用的繡工。

但時過境遷,混的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南知微父親南問海,更加沒落。南問海急於重振南氏繡品的輝煌,不料錯信了合夥人,被他們聯手算計,最終導致南家破產。

連苦心經營的南氏繡品也落入外人手裏。

經理的笑容重新消失。

南知微不以為然。

牆倒眾人推。

半月過去了,她早就習慣了。

“慢著,這幅刺繡我要了。”沈茗雪的眼珠一轉,再次將工人喊住。

“沈小姐,這不合規定。”經理聞言,臉上忙堆起笑。

沈茗雪冷哼道:“什麽規定不規定的,你們不就是想多賺點錢,賣給我不會讓你們虧錢的。反正,我爸這次想拍的也就是這幅圖。賣個麵子,下次有投資,也好繼續找你們。”

南知微按捺不住,冷下臉:“沈茗雪,你想幹什麽?”

見她沉不住氣,沈茗雪不禁得意,翻了個白眼道:“我看中個東西,管你什麽事?我就是買了剪了燒了扔了,我也樂意。”

南知微的指尖驀然縮緊。

她強行壓製下心頭的怒意,道:“我要是哪裏招惹了你,你盡管朝我撒氣,但是和繡品沒有關係。”

如果有可能,她還想把《江南春雨圖》買回來。

但要落到沈家手裏,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沈茗雪趾高氣昂地乜了她一眼:“行啊,那你現在跪著給我磕個頭,再發朋友圈,說南家刺繡永遠比不上沈家。”

南知微的臉色一白。

“南小姐,識時務者為俊傑,南家現在能把債還清就不錯了,什麽春雨圖秋雨圖的,你就盼著能賣個高價,管他是誰買的。”經理一臉假笑地幫著沈茗雪說話。

南知微的指甲嵌得掌心發疼。

忽然門口傳來跑車的轟響。

經理眼前一亮,忙不迭地換上了無比殷勤的嘴臉。

南知微和沈茗雪甚至沒看清門口的情形,他已經小跑地迎了出去。

“哎呦,季少,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您看看,也沒人跟我提前說聲,不然我就接您去了。”

“什麽季少?”沈茗雪不禁瞪眼。

江南市聽都沒聽過這號人物。

看經理比看了親爹親娘還激動的樣子,沈茗雪氣不打一出來。

南知微同樣疑惑地看了過去,眸光陡然一凝。

身形頎長的男人逆著光,踩著皮鞋進來,西裝革履,外套扣子沒係,襯衣領口敞著,襯得整個人痞裏痞氣。

“嗯。”季沉淮掀了下眼皮,受用著經理的奉承。

“老爺子要落葉歸根,鬧著這兩天就要回來住,又挑的很,不要市區的,聽說有房子法拍,過來看看,給他找個地兒。”提到老爺子,散漫不經如他,也多說了幾句。

“那您這次可真是來對了!”

經理諂媚討好地介紹道:“這雲灣別墅是黑瓦白牆的新中式建築,老人家都喜歡這種。又依山傍水,臨湖而建,距離市區也不遠。如果不是南家出事,十年八年都沒有房源。”

“南家?”季沉淮挑眉,視線一躍到別墅內部的旋轉樓梯處。

看到剛和他續約婚姻關係的小嬌妻,手裏緊緊地抓著一幅精裱的刺繡,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得他心癢癢。

“嘖。”季沉淮可不是會忍耐的人,抬腳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