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裏眼裏自然有尺子
“但願吧。”
蘇葉庭有些黯然地垂下眸子，麵前的冰鎮桂花酒釀散發著甜香味道，他仿佛透過那股清甜看到了屬於這段傳承故事的結局。
見他情緒突然低落下來，李芳菲連忙開口，“蘇老師，這個酒釀味道真的不錯，對了，你剛才說要把那些香泥放在陶罐裏，那要多久才能進行下一步啊？”
“得放置幾天。”
蘇葉庭從剛才的黯然中抽出神，“不過不要緊，我前幾天做了一些，正好可以拿出來用了。”
“那太好了，這麽說來，今天我們就能把這避瘟丹做好了？”
見蘇葉庭情緒恢複了些，李芳菲心裏總算放了下來，她剛才好好的要去買什麽酒釀啊，讓蘇老師都不太開心了。
“原則上今天能做得出來的。”
“嗯，那我們快點吃，吃完繼續。”
說完，李芳菲笑了笑，低下頭小口吃起酒釀來，果然冰冰涼涼的特別好吃，原本有些燥熱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
吃完東西，隻見蘇葉庭走到另一間屋子，不多會，從裏麵捧出一個小陶罐，衝著她看過去。
“吃完了嗎？”
“吃完了，我們現在就要開始接下來的步驟了嗎？”
“對，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聽到他這樣說，李芳菲連忙將吃過的便當盒子給收拾好，跟著他走進製香室。
看著他將醒過的香泥從壇子裏拿出來，放了幾天靜置後的香泥，顏色已經接近她在賣餅老板那裏看到的避瘟丹了。
“這個要怎麽做？”
李芳菲看著那些香泥，有些好奇的開口，而這時，隻見蘇葉庭從一旁拿出了一塊木板，放置在桌上，將香泥按壓在上麵，弄成厚度均勻的方塊，隨後切成一條一條的。
做完這一切，他抬頭看向李芳菲，“你想試試搓香丸嗎？”
“我？可以嗎？”
她剛才看了這麽久，早就想上手試試了，但一直沒好意思，這會蘇葉庭提起，她當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馬上走到了他身邊。
“我要做什麽？”
“給你，把這個長條切成大小合適的尺寸，揉成丸狀，一個個排列好。”
“就這麽簡單？”
聽到蘇葉庭說這些，李芳菲臉上浮上詫異，當她說完，就見到蘇葉庭眼中浮上笑意。
“就這麽簡單。”
說完這句話，他走到一旁，看向她，鼓勵的點了點頭，李芳菲見狀，拿起那條香泥。
經過靜置封存後的香泥，柔軟而又彈性，李芳菲按照蘇葉庭所說的，低下頭，認真切起來。
當她切的時候，才真的發現，不是她所想的那麽容易，雖然她很小心的切了，但還是會出現大小不一致的情形。
“蘇老師，原來真的是說著容易，做起來難啊。”
好不容易，切完幾條之後，李芳菲感覺自己額頭都冒出汗了。
這個香泥做起來那麽多步驟，這最後幾步，再毀在她手裏，那她可就罪過了。
“沒事，你切的挺好的，我小時候跟著爺爺學習製香時，切的還不如你切的好，習慣了，心裏眼裏有自然有了尺子。”
“這還隻是做丸子，就這麽難了，我看你給我做的靈嗅香，似乎更難做。”
“每種香方不一樣，做出來的香品自然也有不同，就好比，什麽樣的盤子裝什麽樣的菜，香品的形狀就像那盤子，好的香品，定型是關鍵。”
“是啊，我記得你那天講課的時候，也有提到過，古代宮廷的禦香，是很講究規格的，這規格就包括香品的形狀，我做的這個，如果送去給皇帝，應該會被株連九族吧？”
李芳菲的話，讓蘇葉庭唇角又溢出笑意，她的話，總是讓他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作為初學者，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我第一次做的時候切都切不好。”
蘇葉庭說完，伸出手，親自動手操作起來，邊切邊將要點講給李芳菲聽。
看著那一條條香泥，在他的手裏就如同有了生命，不一會兒，就變成一個個大小一樣，圓潤光滑的香丸，李芳菲真是羨慕極了。
“蘇老師，你這做的也太好看了。”
將自己做的和蘇葉庭做的放在一起對比了下，李芳菲臉上的表情可真是糾結。
如果說蘇葉庭心中有尺子，那她做的這些簡直就是高矮胖瘦一家人啊。
“蘇老師，我做的這些這麽難看，不會影響藥效吧？”
李芳菲擔心的說完，蘇葉庭搖了搖頭，“不會，這草藥已經融合在了裏麵。
等陰幹之後，需要放在通風且不見光的地方，要讓它自然幹燥，就能保證香料及藥材更好的達到功效了。”
“哦，那陰幹之後，是不是就可以用了？”
李芳菲有些心急的說完，蘇葉庭搖了搖頭，“香品陰幹後，雖然去除了多餘的水分，但還需要在避光且濕度、溫度適合的地方儲藏，使香料和藥材更好的相互融合。
而根據藥材、香方的不同，還有周圍環境的差異，窖藏的時間少則幾個月，多則需要幾年以上，這樣窖藏出來的香，藥性才能更加穩定。”
“什麽？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天呐，這時間也太長了。”
李芳菲臉上的驚訝落在蘇葉庭眼中，他仿佛已經習以為常了。
“傳統製作香料，本身就是一個冗長而繁雜的過程，隨著城市生活節奏的加快，能靜下心來做這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了。”
見又拐到了剛才那個話題，李芳菲連忙打斷，“蘇老師，我覺得這做香挺有意思的。
您看啊，從幾株草藥，最後變成這小小的一顆香丸，它們經受住了千錘百煉，走進我們的生活裏，擁有了自己的使命，這本身就是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啊。”
看著李芳菲眼睛裏的亮光，蘇葉庭心裏的黯然一瞬掃光，他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經受住千錘百煉，擁有屬於自己有意義的人生，芳菲，謝謝你。”
“謝我？蘇老師，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吧？”
李芳菲不解而出，卻見蘇葉庭搖了搖頭，“以前我隻想著能將香文化發揚光大，但現在你的這番話突然點醒了我。
不論做這件事情的結果會是如何，但讓它變得更加有意義，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