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叔求和：別生氣了，我想進門
由於多年的尿毒症折磨，雲芳整個人又黑又瘦。
原本黯淡無神的目光在見到雲蓁那一瞬，竟生出了光彩。
雲蓁捂著嘴，淚水就這麽流到指縫間，一層層地往下淌。
“蓁蓁啊，快過來，讓雲媽媽看看。”
雲芳抬起瘦弱的手，招呼她過去，念著自己最疼愛的孩子的小名。
一個孤兒，最想要的就是親情。
她雲蓁，雲芳對她的好，陸家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裏。
是他們給了自己本該一出生就擁有的，卻是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感情。
快跑幾步，人跪在了床邊，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雲媽媽對不起，一直沒來看你。我不知道你都病成了這樣。是我沒照顧好你。”
頭埋進鋪榻裏，沒有勇氣麵對自己摯愛的人。
整整五年，杳無音信。
為了逃避三叔，她錯過了好多好多。
倏爾，一雙纖細到隻剩下皮骨的手帶著能撫平人心的溫度，落在她頭頂的發絲上。
揉了一遍又一遍。
雲蓁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直視著被病痛折磨得失去生氣的雲媽媽。
雲芳幹涸的嘴微動，語氣輕柔地說道：“快起來坐，地上涼。”
拉過身後的單人椅，雲蓁依言坐下，人不願離遠，雙手緊緊將她的手裹在掌心裏。
“五年沒見，蓁蓁是越長越漂亮了。”
雲蓁靦腆一笑。
“聽小祁說，你都有女兒了。”
“嗯，知道懷了，就生下來了。”
除了她有女兒，雲祁也告訴了她，雲蓁沒有結婚的事。但她沒有多問，孩子們大了，自己的事都有自己的判斷。
他們開心，她也就開心。
她淡聲道：“如果可以，下次帶來讓我瞧瞧。蓁蓁的姑娘，一定和你小時候一樣，像個洋娃娃。”
說到這，雲芳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回憶起二十幾年前雲蓁奶呼呼的模樣。
她心裏一直有個疑惑，像雲蓁這樣漂亮的孩子，怎麽會有人忍心遺棄她。
雲蓁答應道：“周末她回家，我就帶她過來見奶奶。”
說到激動處，雲芳猝不及防地劇烈咳嗽起來。
雲蓁趕緊用手撫著她的背，直到她的呼吸順暢，氣息平緩。
摸到雲媽媽隻剩下一把骨頭的身體，此時雲蓁才真切感受到，也許雲媽媽就快離開自己了。
眼淚簌簌地落下。
雲芳用手替她擦了擦眼角，對於自己快走到生命盡頭，沒有像雲蓁那樣悲傷。
隻有一件事，她一直放心不下。
她歎息道：“那張老照片我應該早些時候交給你的。早前孤兒院經過幾次大的搬遷，有些東西丟的丟落的落。”
“直到我快退休的時候，才在抽屜縫隙裏發現了它。你不要怪雲媽媽。”
雲蓁搖了搖頭。
這事誰都怪不了，就是命。
要是早兩年知道，她也許就不會嫁給三叔。
要是她一直不知道，或許現在會很幸福。
可她在最不恰當的時候，知道了最壞的事實，這就是命。
雲芳又問道：“人找到了嗎？”
她不知道是該搖頭還是點頭，人就這麽僵在原地。
許是長久說話，雲芳有些精神不濟，也沒看出她的異樣，繼續說道：“這張老照片是放在你的貼身衣物裏的。看上麵留下的字，我才給你取個同音的名‘蓁’。”
“你長大的容貌與照片裏的人有幾分相似。”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你的親生母親。”
其實當年雲蓁已經確認，除了沒有去親子鑒定，從生物學上證明她們間血緣關係。
其他一切跡象，都表明她在拿到照片前一個月見到那個女人就是她的親生母親。
“你再去找找。”雲芳用僅剩的一點力氣，拍了拍她的手，“能找到親人對你們很重要。有些心裏的結，見一麵，便就都打開了。別給自己留下遺憾。”
雲蓁輕輕嗯了一聲。
她早就有所決定，等和三叔離了婚，就可以沒有顧忌地去相認。
她要用一生去治愈的童年，說不定能在那時候能夠得到救贖。
見雲芳已經說不動話，雲蓁扶她躺下，掖好被角，輕聲退了出去。
出門時，雲祁與雲冪冪拎著買好的東西正回來。由於過度傷心，走出房門後她便失了全身的力氣，腿一軟就要往地上倒。
雲祁眼疾，扔下手裏的東西，去扶她。
驀地，手裏的人一空，瞥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將她拉入懷中。
雲蓁踉蹌地撞入結實溫暖的胸膛，熟悉的冷杉香夾雜著濃鬱煙草味鑽入她的鼻下。
一息間，她便認出了是三叔。
抬頭，對上帶著些倦意的黑眸，心裏生出些細細綿綿的痛。
一想起三叔和上官錚在電視上登對的模樣，她刻意清冷著臉，淡聲道：“陸總，怎麽過來了？”
說時，暗暗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像是感受到她的意圖，陸卓景圈著她腰的胳膊越收越緊，完全不顧旁人好事的目光，甚至做出更親昵的舉動。
薄唇壓在她耳邊，低聲道：“也不知道你昨天生的什麽氣，我當然要過來看一看。不然晚上可能連門都進不去。”
聲音不大，足夠一旁的雲祁和雲冪冪聽見。
雲蓁瞥見雲祁尷尬別開的臉和雲冪冪詫異的目光，耳根略紅。
他都說的什麽話，像是情侶在調情。
要信了，還真以為他深愛著自己，這樣矜貴的人怎麽可能愛上她這種身份的。
怕是想哄騙自己回去陪睡。
在拉扯間，陸卓景不想雲蓁因為反抗他而受傷，隻能鬆開了手。
目光在三人間掃了一圈，沉聲道：“我記得雲蓁還沒有被人領養的時候，陸家去過一次你們孤兒院。應該那時候大家都見過，也算是舊相識了。”
“既然都來了，雲芳院長我也應該打聲招呼。”
外人不知道雲蓁是被陸家領養的，他也不想過多解釋。
陸卓景隻是想以雲蓁丈夫的身份見見她最尊敬惦念的人。
他從安成那了解到，人情況不太好。
“不行。”
陸卓景蹙眉，淡淡地看向阻止他的人，探究的意味從他的眉宇間呼之欲出。
話說得太急，怕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雲蓁低頭解釋道：“雲媽媽剛睡著，就不要打擾了。”
男人略略歎息，隨口道：“既然這樣，那我請大家吃頓飯。”
雲蓁眉心一跳，腦子裏浮現出三個字。
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