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七星級酒店的私人演出，我害怕
一億。
雲蓁圓睜著杏眼，從帷幕後探出頭，細巧的手指一個個數著大屏幕上的零，再三確認這個天價。
半啟的櫻唇張了老半天，等回神後，覺得不雅，趕緊用手捂住。
目光朝台下掃去，想確認是不是奸商陸卓景大發善心，顧念她是自家弦樂團的首席，不想丟了陸氏集團的麵子。
可……沒有必要花那麽多錢吧，還是他真的想做慈善幫助孤兒？
目光掃了一圈，沒找見陸卓景的身影。
倒是留在原地的上官錚鳳目眯起，紅甲嵌入競拍牌硬紙殼內，眼裏是咄咄逼人的寒光。
鮮豔欲滴的紅唇緩緩地比劃道。
【算你走運。】
麵對上官大小姐的無聲挑釁，雲蓁昂了昂頭，不想認輸。
在她眼裏自己的任何努力都是僥幸，僅僅是因為她沒有良好的家世，所以處處被她看不起。
難道在這世界，出身決定了一切嗎？
她不信。
“哎。這世界是瘋了。就她這水準的還有人花一億競拍，該不是她的金主來捧場的吧。這高雅音樂就是被他們這種人搞的烏煙瘴氣。”
尖銳刻薄的聲音泛著股酸酸的嘲弄，在雲蓁背後響起。
還沒等她轉身，又一個冷嘲熱諷的女聲夾雜著嘖嘖蔑笑道：“就算是沒有金主，她這模樣的，去給人私人演出，都不知道是拉小提琴，還是去拉皮條。”
僵僵站著的雲蓁，莫名覺得中央空調的風吹得人發抖，喉間有股粘稠的**堵在那，咽不下吐不出。
她知道由於是臨時換的曲目，演奏水平沒有完全發揮出來，可他們也不該如此重傷自己。
難道女人所有的成就都隻能歸功於不錯的相貌嗎？
“蓁蓁，別聽他們胡說，他們是在妒忌你。”趙曉藝摟緊她顫到不行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他們就是在妒忌你。”
吳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不高不低，剛好夠那些非議雲蓁的人聽見。
她走到近前，拍了拍雲蓁的肩，直言道：“你臨時換曲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與鋼琴配合上有些欠缺。這也許不是你的問題，畢竟今天請來鋼琴手水準一般，但作為首席你得學會掌控一切未知因素。”
雲蓁受教點頭。
之前嘲弄雲蓁的人，一聽東國第一女性小提琴演奏家對她的演繹也不甚滿意，頓時又來了勁。
肆意詆毀道：“切。我就說嘛，拉得一般。還聽不得批評了。”
吳迪回頭瞥了那人一眼，抬高音量道：“今晚你勝就勝在感情上，琴技可以練。但對於音樂藝術的領悟力，有些人一輩子都達不到這樣的高度。”
一時眾人被她窘得鴉雀無聲。
吳迪出了名的心直口快，有錯她會指出，好的地方她也不吝嗇誇獎。所以她的金口玉言在東國音樂界頗有分量。
最後她勉勵道：“今晚你的第一，當之無愧。”
被吳老師如此抬愛，雲蓁激動得半晌說不出話來，眸子裏隱隱藏著淚花。
當所有人都鄙夷你，而你也在懷疑自己的時候，這樣的肯定像是黑暗中的燭火，既照亮了前路又溫暖了人心。
可雲蓁內心還是有一點點小愧疚，今晚吳老師的演奏比自己好出太多，也隻是拍了二千萬。
她的演奏擔不起這一億的價。
雲蓁小心地賠禮道：“吳老師，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人會給我競那麽高的價。您的演奏才應該是今晚的第一。”
倏爾，吳迪眼神微暗，搭在她肩上的手稍稍用了些力，說話前，忍不住歎息一聲，避諱地說道：“這音樂界和錢扯上關係，總會發生一些不堪的事。”
“剛剛那些人的話是難聽點，但對你是個警示。我們這些已經在東國音樂界裏有些名氣的人，他們不敢動。你太年輕，長得又漂亮。上一個出事的，也差不多你這年紀。”
盡管吳迪說得很委婉，雲蓁還是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她要去赴那私人演出，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
越想她的小臉慘白得嚇人，直到吳迪離開，人也沒有緩過來。
趙曉藝焦急道：“那怎麽辦？可以不去嘛？”
吳迪口中的事，她在圈子裏聽人說過。
人好好進的屋子，出來時衣衫不整，報警了也沒用，最後富商用錢擺平了一切。
雲蓁低了低頭，把手裏的小提琴與琴弓交到她手上，咽下口水強裝鎮定道：“不、不會有事的。說不定，隻是想多捐款而已，我又是最後一個節目，錯過了就沒有機會了。”
嘴裏雖是這麽說，但她心裏早沒了底氣。
現在她所有希望，就是三叔能念在她仍是他未離婚的妻子份上出手幫她。
可是。
在他眼裏自己早就出軌了蘇明禮。
商人陸卓景願意花一億救她這個已經把身體給過其他男人的出軌妻子嗎？
或是他根本不在乎她和誰。
因為不愛。
就在她亂七八糟地想著時，一名高大斯文卻氣場十足的中年男子帶著兩名黑衣保鏢徑直朝她走來。
見麵先是點頭，而後自我介紹道：“雲小姐，您好。柳世清。”
雲蓁不明所以，但不回話是不禮貌的，陸家的教養刻在她的骨子裏：“您好，柳先生。有什麽事嗎？”
柳世清溫溫一笑，又朝一旁的趙曉藝點頭，語氣像是詢問但不容拒絕：“可以和雲小姐單獨聊幾句嗎？”
這男人看似溫和，但眉眼間透著難以言喻的淩厲，不分喜怒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和商場上與人博弈的陸卓景有的一比。
雲蓁抿著唇道：“曉藝，你先回休息室收拾東西。”
趙曉藝有些發怵眼前的男人，可一想到剛剛吳迪的話，怎麽都放心不下雲蓁獨自一人麵對。
捏緊雲蓁的手不肯放鬆。
雲蓁對於將要發生什麽也惴惴不安，可對方開口要單獨談，最好不要硬來。
一億，意味著對方大有來頭。
她不再遲疑，用眼神示意趙曉藝快些離開。
勸走趙曉藝後，雲蓁被來人帶去一處遠離會場的走廊。
柳世清從西服上衣兜裏取出一張名片，雙手遞到她麵前。
雲蓁不敢不接，低頭看了眼，算不得傳統意義上的名片，小方卡片上隻有一串電話號碼，署名什麽都沒有。
接過後，疑惑地看向淡笑的男人。
柳世清恭敬道：“龍城周先生請雲小姐後日在碧翰樓一聚。具體時間會由這個號碼通知雲小姐，看見來電時請務必接聽。”
雲蓁喃喃重複道：“周先生？”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提出換個地方，那碧翰樓是家七星級酒店，她害怕在房間裏……。
手裏捏的名片，突然被抽出。
隨即三叔陰冷如雨又極度客氣的聲音從她頭頂響起。
“柳助理，周先生來連城，怎麽不告知晚輩一聲？也讓晚輩一盡地主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