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離書

“夫人,大人他正在處理公務。”

裴府主院

長隨張遊看到鳳漓過來,隻覺得腦仁都在疼。

在她靠近之前,趕緊把人攔了下來。

他的職責就是這樣,攔住一切大人不想見的人,即便他知道接下來必定是一陣炮轟,也必須這樣做。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沒有預料之中的惡聲惡氣,張遊詫異的抬頭偷偷看她,卻隻見鳳漓目光平靜的看著自己,道:“我要見裴容之。”

張遊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他太清楚他們府上這位夫人的作功了,隻是沒想到大人出去公幹幾日,夫人都有新招數了。

“夫人,小的真沒騙您,大人這會兒的確是在處理公務。”

寒風刺骨,即便已經穿了好幾層衣裳,外加一層鬥篷,鳳漓依舊覺得凍得骨頭疼。

蘇嬋推她下水至今她也沒有得到很好的醫治和照顧,就連屋裏的地龍都沒有燒起來,重生一次,她需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

張遊這般態度,她也知道今日是見不到裴容之了,不打算在這裏一直耗著。

拿出寫好的和離書交給他,“務必把這個交給他。”

說完,鳳漓裹緊鬥篷轉身離開。

留下張遊對她的背影是看了又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直至晚膳時,張遊才把猶豫著把鳳漓交給他的東西拿了出來。

“大人,這是夫人讓小的務必交給您的。”

張遊雙手舉著信封,心中很是忐忑。

大人對夫人的厭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裴容之原本是不打算理會,餘光卻看到信封上裴容之親啟那幾個字。

這幾個字讓裴容之改變了想法,伸手將信封接了過來。

“她親自給你的?”

都說字如其人,裴容之看著那短短五個字,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張遊點頭,“是的大人。”

裴容之眉頭微挑,若是不去想鳳漓這個人,單是這幾個字,的確是能引起他的興趣。

時下女子都習簪花小楷,柔美清麗,眼前這字卻骨力勁健,神似柳體,不似女子能寫出來的。

因這信是鳳漓寫的,他雖對字感興趣,卻並未有多重視,隨意打開,想看看她又想做什麽。

可當他看到裏麵的內容後,眸光凜冽至極。

「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一別兩寬,望君珍重。」

好一個結緣不合,既然知道結緣不合,當初為何要那般下作算計於他!

和離書!

鳳漓竟然給他送來和離書!

此番是以退為進了?難不成他外出公幹這幾日,她是得了高人指點?

知道再鬧下去也是無濟於事,便換了套路。

張遊並不識字,見裴容之臉色大變,頓時惶恐不安。

“大人,小的……”

裴容之冷笑一聲,將和離書重新塞進信封,“布膳。”

清影院內,鳳漓隨便吃了幾口晚膳,就讓下人準備了熱水,自她醒來後,主屋的暖龍便燒了起來,但仍覺得渾身發冷,需要泡個熱水澡,驅散寒氣。

可眼下都已入夜許久,鳳漓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她要的熱水,她抬手捏了下自己手腕處,脈象沉遲發緊,再不驅寒氣,往後恐生出麻煩來。

蘇嬋當時是想要她死的,府上那麽多的地方,她卻偏偏把自己約到了小池邊,再加上這幾日冷雨濕滑,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她記得當時自己是明顯被人碰到了的。

原來,這麽早蘇嬋就已經對她起了殺心!

沒有熱水,鳳漓也沒像以前一樣鬧得雞犬不寧,為了暖和些,她幹脆和衣而眠。

次日清晨,也不曾聽到清影院傳出什麽動靜。

這樣安寧的裴府,倒是讓下人們有些不習慣了,都在私下議論紛紛。

“清影院那位最近怎麽了?太安靜了些。”

“誰說不是呢?以往隻要大人在府上,就沒有安寧的時候。”

“莫不是又憋著什麽壞吧,大家夥兒可都仔細著,千萬別觸了黴頭……”

裴容之也有些不太習慣,尤其是見到了那封和離書之後。

他原以為這是鳳漓的新計謀,不過就是逼著要見他,可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這麽回事,這幾日一下都沒有折騰。

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是能忍耐這麽久的人。

心中揣測著鳳漓的想法遲遲沒有思路,裴容之連用晚膳的心思都沒了,若她真是要和離,他是求之不得,奈何他實在是太了解她,若她是這樣知難而退的人,當初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最終,裴容之還是捏著和離書去了清影院。

這也是自從鳳漓進府之後,裴容之第一回踏足清影院。

院子裏一片蕭條之象,讓裴容之對鳳漓的印象又差了幾分,不等下人們見完禮,裴容之已經邁著修長的雙腿到了主屋。

鳳漓正在用膳,簡簡單單兩個菜,她吃的異常安靜。

裴容之欣長的身軀立在了眼前,鳳漓都隻是淡定的放下碗筷,緩緩抬頭,唇角帶笑,“大人可是簽好了?”

裴容之居高臨下,深邃的眸子定定看她。

第一句她竟然就問的是那和離書。

還有她明明在笑,裴容之卻覺得那麽的淡漠疏離,與往常那個一見到他就瘋狂往上撲的鳳漓截然不同。

這樣的鳳漓,他竟然還找不出一絲破綻。

往日他去過問任何關於她的事,便是全然不曾將她放在眼裏,可這樣的鳳漓……

將和離書擲於桌麵,“你又在玩什麽把戲!”

“這些小伎倆,往後還是好好給我藏住了,若想繼續當你的首輔夫人,就安分些。”

卻不想,鳳漓擦了擦唇角,嫣然一笑,“若不想呢?”

若不想呢?

裴容之雙眸危險眯起,而後輕輕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你不想?鳳漓,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好歹你也是太子太傅之女,莫要再折辱了你父親名聲。”

鳳漓還是坐著,唇角笑意慢慢變淡,“以往是不信的,現在信了。裴容之,我要與你和離,自從大路朝天,各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