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宮廷秘辛
端首輔在府前站定良久，才重新調節好心情踏入府中。
他要被這個女兒給氣死了！
他最近走到哪裏都聽到有人背地裏詬病自己的閨女，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這傻孩子，仗著自己這一點點才華還去為別人仗義執言？
我呸！他早就看不慣她那個閨中好友！
隻是男子不言後院之事，他也不方便說什麽。從小到大，他也沒有發現這個閨女是缺心眼呀？
教過的夫子不是都說天縱之才嗎？才個鬼！遲早因為那個叫方什麽怡的吃個大苦頭才能看明白。
心裏是這麽想著的，不過愛女如命的相國還是歎了口氣，踏入府中。
閨女太單純怎麽辦？隻能為父給她清掃後路了。
“叫姑娘來見我。”相國還是甩了袖子，認命走到書房。
端京墨早早就在等待父親下朝，聽到消息，急忙趕過去，正好和傳喚的人遇到，一起到了書房。
“父親……”
本按下的情緒，在看到父親容貌的那一刻，瞬間破防。
刹時間前世所有的酸楚與不甘一股腦的湧上心頭，她方才隻喚了一聲，就感受到胸間窒息的喘不上氣，眼前的水氣氤氳上來。
“女兒不孝！”端京墨跪在父親麵前。
端相國愣怔了一下，立刻上前去扶女兒。“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女兒無顏見父親。”千言萬語無法說出口！隻能暗自垂淚。
前世自己為了楊杜仲，遠離父親去了藩地。四年後回到京城，本應是皇後之位，卻委屈自己讓位，沒有考慮過父親的處境與心情。
更何況之後，錯信奸人，惹的全家命喪黃泉。
父親為官清廉、一心係國，最後落得個萬人唾罵的境地。現在看來，自己也該受那千刀萬剮之刑！
前世魂魄困於詔獄之上，重生後夜夜回想，父親見到那時渾渾噩噩的她會有多失望？她無顏，愧見父親！
“墨兒......”端相國目光一閃。
莫不是知道了聖上今天斥罵他了？
也不可能啊，畢竟他也是當朝相國，聖上再生氣也要給他三分薄麵的，下朝以後再私自召見，並無外人。
“你還是先起來，知道錯了就好，有什麽話我們起來說，地上涼，你還剛落過水。”端相國也顧不上思考了，先給自己閨女拉起來。
歎了口氣道：“為父理解你的心情，畢竟是你閨中好友，
為父從不反對你上諫，身為女子又如何？我端家，上承王謝！代代都是書香門第。
從小我便教你，為百姓、為忠臣誠然不屈、明公正道，乃我臣子氣節，即使聖上責罵，或為其身死，也是光宗耀祖之事！
隻是墨兒，你自己想想，李貴妃雖是報以私怨在先，但你那好友，又是真正無辜之輩嗎？可不要姑息養奸啊！”
父親總不會過分苛責她，卻一遍遍告訴她做人的道理。為何前世的自己不曾明白？一層薄淚遮住眼簾。
“之前女兒目光短淺，受到蒙蔽，現已認識到錯誤，此次上諫關心則亂，言語冒失，還請父親向聖上請諫，允我入宮請罪。”
她本就要入宮一趟，此次上諫引的聖上厭棄，更是得罪了李貴妃，導致她被李貴妃以親近官眷之名喊入後宮，結果跪在宮門聽訓一夜。
傷寒還未好，一夜露水深重，給身體留下了病根，前世每到雨天，膝蓋便會隱隱作痛。
喜愛的馬術也不太能碰了。
端相國大笑道：“好！我的女兒果然沒讓我失望，一點即通，我們明日便進宮。”
用完晚膳，與父親享受過懷念許久的天倫之樂後，端京墨匆匆回到廂房。
她還要提前準備一樣東西，她可不會毫無準備去到那虎豺之地去任人宰割。
......
次日上朝之時，端京墨她便一直候在宮外等待，但直到下朝許久，還不見有人前來引薦。
端京墨心中了然，聖上一定是心中苛責自己，在故意晾著她。
看來這聖上對李貴妃的寵愛果是濃厚，對端家不留一絲情麵。
想到此處，她心中不免布滿寒意，我端家，如何在這皇權下生存下來？
前世聖上駕崩後，李貴妃獨掌大權，為端家為首的內閣慘下殺手，後來還是邊境告急，為了穩住她大哥，才緩了手段。
但即使這樣，端家後麵也是逃不了覆滅的結局，前有狼後有虎，什麽樣的情況才能保的端家一線生機？
端京墨一瞬間思緒萬千。
直到兩個時辰過後，天色漸晚，內侍夏公公才來引見。
端京墨忍住長時間等待微麻的腿部，快步跟上。
隨著夏公公進入禦書房，跪拜行禮過後，端京墨忍不住抬眼偷看了一眼，桌前坐著之人，便是這個王朝最為尊貴之人？
常聞聖上有龍威，另人不敢直視，但是這個聖上，倒也......
唉，百姓之難啊。
“臣女端京墨，自來請罪。”端京墨垂眼微屈，恭敬中又不顯諂媚。
“你的姿態倒與你父親一般。”聖上擺擺手，說道：“我也無意於你個女娃置氣，你父親已和我說明來意，既然你認識到錯誤，我就不苛責於你，
隻是這事牽扯到李貴妃，你待會就去李貴妃宮裏認個錯吧，貴妃心善，不會為難你的。”
嗬，端京墨心中嗤笑一聲，李貴妃心善？在開什麽玩笑？她今日去了她宮中，還能走的出來？
後宮上下，早已受她毒害十餘載，怕是這宮內上下，覺得她善良的，隻有上頭這一人吧。
寵妾滅妻，廢皇後於冷宮，後宮多年無子嗣，竟毫無察覺，或者是，察覺了，也不管？端京墨眸光微動。
“謝聖上恩典，不過臣女有要事上奏。”
李貴妃專寵，但一次流產後便失去生育能力，自己無法生育後，便厭惡任何嬰孩在她麵前出現，從此後宮無誕嬰！
元嘉十年，遠征軍指揮官到邊界平亂，班師回朝帶回來一批俘虜。其中一位姑娘姓萬。
萬姑娘入宮之後當了宮女，一次意外，被聖上寵幸，誕生了一個男嬰，一旦這男嬰被發現，那他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宮中眾人受李貴妃迫害良久，竟無一例外將這個秘密深藏心中。可惜好竟不長，在八歲那年，還是被李貴妃發現了，將毒手伸向這個稚兒。
於是元嘉二十二年，一個無名無姓的孩子，死在這深宮，甚至連他的父親，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一年，後宮動**，無數人一起喪失了生命。
這等宮廷秘辛，前世的自己自然是不知的，隻是自己死後，有一次，聽一錦衣衛酒後惋惜道，他曾幫那稚子收過屍，那孩子與先帝的模樣如出一轍。
而此刻，這個便是端京墨唯一能抓住的機會！
“聖上早有子嗣！一直受蒙蔽而未知！”
這一句話，如一聲驚雷鎮住了書房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