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以舞會友
劉曉芸打扮妥當，也不管**的衣服，把錢包和存折裝進一個有些掉皮的黑色挎包裏，提著那兩袋爛菜葉，姿態優雅地往外走。
出了單元門，隔著一條小區道，就能看到另一棟樓房的背麵，和她所在的這棟樓長得一模一樣。
這個宿舍區裏的樓房全是這種灰色的五層樓房，一棟棟整齊而緊密地排列著，晚上不小心很容易走錯家門。
不過小區綠化很好，道兩旁是修剪得一般高的萬年青，泥地裏還栽著各種綠樹，此刻正春意盎然，翠色欲滴，將棱角分明的鋼筋樓房掩映其中，看著柔和溫馨了許多。
她沿著小區道沒走兩步，便拐上了通往小區大門的主幹道，這會兒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宿舍區裏來來往往人不少，有認識她的人都驚訝地張大嘴，不敢置信地衝她打招呼：“劉阿姨，出門啊。”
劉曉芸眯著眼點點頭：“是啊。”
“你今天大變樣啊，都不敢認了。”
劉曉芸扯扯衣服，笑得端莊：“還行吧。”
待她走過，鄰居們不由自主聚在一起議論：“劉阿姨稍微拾掇一下，肉嘟嘟的，還挺好看。”
有人不以為然：“再好看有什麽用，天天趴在垃圾筒上撿垃圾，又髒又臭。”
“要是把這毛病改了就好了，她個子高，長得也行，說不定還能找個有錢的老頭。”
“想啥呢，人家老頭真有錢就找小姑娘了，怎麽可能找大媽？”
幾個人的話題立刻偏到一邊，討論起她的婚姻大事來。
劉曉芸不管別人怎麽說，出了宿舍區大門，就往對麵街上走。
這裏雖然是郊區，可新建了不少小區，政府便在對麵規劃了商業區，不僅有各家銀行的網點，還有個小型商場，買東西很方便。
這時小區外的一片空地上聚著二十多個中老年大媽，正準備跳廣場舞。
有個大媽看到劉曉芸，扯起嗓門叫她：“老劉，去哪啊，過來一起活動活動啊。”
劉曉芸還沒來得及回答，正在一旁翻垃圾箱，豎著耳朵聽大媽們聊天的張素芬直起身，撇撇嘴先搭了話：“老何，你叫她幹嘛，就她那身肉，跳起來能把地磚壓壞了，你們可賠不起。”
這張素芬，說話也太損了，大媽讓她在家裏存了這麽長時間的廢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隻一次沒讓她如意，馬上翻臉，一點不記舊情，真是涼薄的小人，不值得來往！
老何被張素芬這麽一說，感覺挺沒麵子，不客氣地損她：“撿你的東西吧，一張嘴，跟垃圾箱一個味兒，熏死人。”
張素芬的臉頓時陰了下來，可老何脾氣暴，說話直，不太好惹，她恨恨瞪了劉曉芸一眼，扭頭走了。
劉曉芸看著她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從頭到尾我沒說一句話，你瞪我幹嘛？當我好欺負？
她正想叫住張素芬，和她理論幾句，老何身邊一個滿頭小卷卷，發型和劉曉芸如出一轍的大媽卻發言了。
她又是癟嘴又是皺眉，看著劉曉芸嫌棄得不要不要的：“哎呀老何，你最好別把她招來，瞧她笨樣，萬一舞沒跳幾步，絆倒了摔在地上，摔成半身不遂，還是我們的罪過。”
旁邊的幾個大媽都笑起來，爭著你一言我一語地擠兌劉曉芸，無非是她胖她笨她髒她臭，總而言之，她就不可能來跳舞。
劉曉芸快氣笑了，太不尊重人了吧，當著麵都能不顧忌她的感受這麽說，轉過身還不知道怎麽編排呢。
這位劉大媽混得忒慘了點！
她到這個世界來是想要率性而為，過自由自在生活，享受幸福人生，可不想被這些老太婆看輕！
她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走到空地中間，把挎包斜背在背上，大聲道：“跳就跳，今天讓你們長長見識！”
她在現實生活中健身操課不要上得太多，隨便拿幾個動作出來跟著音樂舞動幾下，效果絕對不比她們的廣場舞差。
她擺好姿勢，一打響指，對著領舞的大媽道：“老胡，ＭＵＳＩＣ！”
胡大媽五十多歲年紀，模樣略顯滄桑，身材卻保持得很好，她正拿著幾盒磁帶跟兩個大媽在選歌，突然被點到名，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愣愣地望著劉曉芸：“米米米...米熱渴？”
劉曉芸指著地上的錄音機：“放段音樂，節奏快點的！”
“你要跳舞？”胡大媽上下打量她一眼，完全不敢相信。
“沒錯！”劉曉芸揚揚下巴催促她。
“行！”
胡大媽看了眼聚攏過來的大媽們，點點頭，從手上的磁帶裏選了一盒放進錄音機裏，按動播放鍵，歡快的音樂頓時流瀉而出。
劉曉芸一聽就笑了，這歌她熟悉，草蜢的《忘情森巴舞》啊！
這不是巧了嗎？她來之前的這段時間，健身操老師教他們跳的就是這支舞，她精心編排了動作，準備帶他們參加健身俱樂部組織的健身舞比賽呢!
劉曉芸都不用現想動作，照著老師教的跳一遍就行了。
於是她跟著節奏伸手踢腿，很快便融入了音樂中。
大媽們不相信劉曉芸會跳舞，以為她在硬撐，忽啦啦把她圍在中央，想看她出糗。
沒想到她雖然身材肥碩，卻左右翻騰，前挪後移，舞姿很是靈活，一點不覺得笨重。
隻見她腳下踩著有韻律的步伐，擺動著肉墩墩的胯部，隨著熱烈動感的音樂不停遊走移位，竟有種奇異的美感，比領舞的老胡跳得還好看。
大媽們都是沉不住氣的，立刻討論起來。
“這老劉舞跳得這麽好，怎麽從來不跟我們一起跳？天天跑去撿什麽垃圾！”
“今天是想通了嗎？瞧這打扮就和平常不太一樣。”
“是啊，比平時好看多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早這樣多好！”
“沒想到我們身邊也有高人啊，以後讓她教教我們吧，別再蹲垃圾箱上撿廢品了，可惜了這麽好的人才！”
和她關係比較好的老何忍不住向周圍人透露：“她年輕那會兒也是廠裏舞蹈隊的，不過很多年沒跳了，沒想到技術還在。”
“難怪，這就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麽著都比我們強！”
有人輕聲阻止道：“別說了，先看她跳，我還沒看過誰跳得這麽好看！”
還有人隨著音樂拍起了手，為她伴奏，周圍的人受此感染，都跟著拍起來。
剛才吐槽她的幾個大媽撅起嘴很不高興，可見大家都在拍，隻得不甘不願地也跟著拍。
空地上音樂聲和巴掌聲交織在一起，氣氛頓時變得異常熱烈。
人群中間的劉曉芸卻有點不行了，這大媽的身體太差，多跳幾步就氣喘籲籲，心跳如鼓，隻怕再跳下去說不準真會摔一跤摔成半身不遂。
她眼珠一轉，衝著周圍的大媽們招手，大聲邀請：“一起來啊，別光站著，來來來！跟著一起跳！”
見大家愣著沒動，她幹脆上前抓住老胡的手，拉著她跳了起來。
這下大媽們明白了，紛紛加入到了舞蹈隊列中。
劉曉芸抹把汗，她終於可以偷下懶，緩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