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背後的他
冰冷的病房裏隻有醫療機械偶爾發出的“滴滴”聲。
整個病房死寂一片，老人戴著呼吸機躺在**一動不動，她渾濁的雙眼半睜，直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才艱難的扭過頭。
終於看清了推門而入的人。
曲禮哲。
“阿哲，原來我和小芷躲在樺城那三年，都是你在暗中幫助……”她聲音沙啞氣息不穩，停了停才艱難的繼續道，“幫助我們，三年沒有人能找到……我們的蹤跡，都是因為你吧……”
曲禮哲腳步微頓，雋秀的臉蒼白，“是的，奶奶。”
奶奶的嘴角微勾，“謝謝你，阿哲。”
曲禮哲鏡片後那雙波光**漾的桃眼微微濕潤，“是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小芷。”
“過去的事，已經不是我和小芷……能夠再去計較的了。”
奶奶聲音微顫，“小芷不能呆在龍城，我死後，你想辦法讓她離開吧……”
“奶奶。”曲禮哲不再淡定從容，他幾步上前撲到奶奶的床邊，“您不能死，她已經為您定好了國外的醫院，她很快就會帶您離開去過嶄新的生活。”
奶奶渾濁的眼微暗，“小芷的一切動向你都了如指掌，你……有心了。”
曲禮哲沉默著沒有說話。
奶奶蒼老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不能讓小芷知道真相，想辦法讓她離開吧。”
“奶奶就求你這一件事了……”
奶奶眼角劃過一滴淚，她握緊了曲禮哲的手，“你跟小芷結婚那一年，我們全家待你……怎麽樣？”
曲禮哲想到那一年婚姻裏的歡聲笑語，時至今日他已然知道，那是他前半生最幸福的一年，也許，也將是他一生時光裏最幸福快樂的一年。
曲禮哲點頭，“於家人對我很好。”
奶奶微笑，“那，看在我們一家真心待你的份兒上，我家小芷……就麻煩你多多關照。”
“您說的什麽話，我肯定是……”曲禮哲眼眶微紅，“會照顧她的。”
這時曲禮哲的手機再次響起，是榮秘書打來的電話，他看了一眼卻沒有接聽。
奶奶對他擺手，“你走吧，我時間不多了，還得等我孫女過來。”
曲禮哲這才站起身，拭去眼角的淚，整理著思緒讓麵色再次變得平靜。
修長的身軀微曲，很禮貌地對著病**的老人鞠了一躬。
轉身離開時，他又忍不住腳步頓了頓，回眸輕聲道，“您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
老人不再有什麽回應，而他也推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守在一側的榮秘書立刻跑了過來，壓低聲音，“雷家二少爺那邊出事了，剛剛雷總打電話過來讓你前去處理，被我壓了一陣，曲總，你還是趕緊給雷老爺子回個電話吧。”
曲禮哲輕輕掃過緊閉的病房門，黯淡的神色被自己強行壓下，“讓醫生通知黃文夏，告訴她們奶奶現在的情況。”
榮秘書領了命走到一旁開始打電話。
而曲禮哲也平靜地打給了雷振峰。
“喂，父親。”
“是的，父親。”
*
曲禮哲有事臨時回了公司，於芷便一個人回了家。
剛到家她正準備撥打黃文夏的電話，詢問她奶奶那邊安排好了沒，哪知黃文夏先一步打了過來。
“喂，夏夏。”
“小芷，奶奶醒了！”
於芷漆黑的瞳孔倏地一縮，掛了電話立刻開著車往奶奶居住的護理院衝刺。
深夜的馬路上車輛並不多，心事重重的於芷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跑車正與一輛商務豪車並駕齊驅。
豪車裏，洛尋透過黑色半透明的玻璃窗望著跑車上收了車頂，正迅速駕駛著跑車酷氣十足的女人。
沉聲吩咐，“陶允，跟上。”
陶允全神貫注的開著車，“看不出來，於小姐車技還真不一般。”
女人開車能開成她這樣的，實屬少見。
當然了，陶允並不敢指責自家BOSS，在得知了一些真相後，大半夜守在人家樓下的無恥行為……
一番追逐，被夜風吹得清醒了幾分的於芷終於發現了自己被跟蹤。
洛尋的車很多，今天開的這輛並不是他自己常用的。
是以於芷心中沒底，跟蹤自己的人到底是洛尋的人、曲禮哲的人還是謝家人，亦或是以前投資於氏集團的其他債主？
但不管是誰，她是萬萬不能暴露奶奶行蹤的。
於是立刻掉轉方向盤，在一輛大貨車衝刺來之前，猛一個急轉彎離開。
陶允反應不及，隻能一踩刹板躲過路中的大貨車，但等到貨車駛離後，紅色跑車也已不知所蹤。
“臥槽，這車技牛逼啊！”陶允忍不住感歎，不得不對於芷露出了欣賞之色。
洛尋冷著臉，“再查。”
另一邊甩開了跟蹤的於芷火急火燎的趕到了療養院。
黃文夏母女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奶奶是不是好了。”於芷見到黃文夏立刻發問。
黃文夏麵色白了白，“小芷，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於芷麵色一沉，沒再說什麽，徑直推開了奶奶病房的門。
奶奶靠坐在病**，沒有輸液也沒有戴呼吸機，笑容也一如既往地慈祥，就是臉色十分憔悴，看到於芷推門進來，她眸色忽地一亮。
“奶奶！”於芷幾步撲入奶奶的懷中。
奶奶慈愛地撫摸著她的頭發，語氣溫柔，“我們家小芷，怎麽越來越……好看了呢？奶奶怎麽看也看不夠。”
於芷心中一酸，仰起頭，像個孩子一樣嘟起嘴，“那還不是咱於家的遺傳基因好。”
奶奶微笑，“是啊，咱家的基因好……”
她蒼老的手輕輕捧著於芷的臉，像捧著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貝，小心翼翼，“這些日子，可算辛苦我家小芷了。”
於芷搖頭，不知怎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不辛苦，小芷有奶奶陪著一點也不苦。”
奶奶搖頭，“沒有誰能陪你走到最後。”
於芷抓著奶奶的手，“奶奶可以的，小芷有奶奶陪著就什麽都不怕。”
奶奶食指輕點她的額頭，疼惜道，“奶奶怕啊……”
她指了指自己躺在病**不能動的身軀，“奶奶哪兒也不能去，總是輸液、手術、搶救……奶奶身體好疼，看著你每天為奶奶醫藥費操勞奔波，奶奶心口好疼。”
“孩子啊，人生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誰最勇敢誰最堅強，誰就能走到最後。”
奶奶說著忽地劇烈咳嗽，咳出大團大團的血。
可她聲音依舊斷斷續續傳來，“奶奶的戰場……結束了，奶奶很驕傲，我孫女會接替我繼續走下去……”
“奶奶。”於芷泣不成聲，“不要離開我，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奶奶！”
奶奶憐惜的為她擦去臉頰上的淚，“奶奶也隻有你一個親人了，奶奶很高興，以後不用成為你的累贅。”
“我的孫女那麽優秀，她原本可以衝刺九霄，不該因我而被埋沒。”
於芷抱著奶奶，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了。
奶奶卻是微笑著，臉上的褶子一道道舒展開來，她的笑容甚至比年輕時更迷人。
“孩子，離開龍城吧，好好生活……”
奶奶最後一聲低歎，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