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家常
薑如煙打的繩結巧妙，若非有人教過是不會學會，更不會想到這種結扣。
江秋寒緊緊盯著那繩結，不難看出他大抵是認識什麽人也會這種結扣。
氣氛有些緊張，江秋寒愈是嚴肅，愈是叫車內無人敢出聲。
陳琪年掀開車簾，從外探了個腦袋進來，招呼道，“快到了，你們準備一下。今日皇上去了東宮，說是在東宮設宴。”
江秋寒的心思從繩扣上收了回來，他微微蹙眉，似乎不大明白為何皇上今日要換地點。
原本今日是準備在禦花園設席的。
為了今日的宴席，禦花園特意提前三日清理了一番，還栽種了西域最新進貢的花草。
無論從哪處來看，這次設宴不單單是給江秋寒和薑如煙設宴，更是為了叫在朝權臣斟酌一番大理寺的地位。
近日來權勢中心散落，人人都想要抓住一次機會，分得大晏政權的一杯羹。
可是要怎樣才能分到，這便是各憑本事了。
如今兵權大頭被江秋寒和陳琪年所掌握，各個臣子虎視眈眈，隨時想要抓住機會博到這份兵權。
設宴在東宮，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
馬車逐漸駛入了東宮，四周原本的寂靜開始變得喧囂熱鬧，薑如煙揭開一角窗簾，探頭瞧了一眼這外頭的風景。
東宮占地極大，足足有一個西市那般大。
薑如煙第一眼看去，還以為這是去了長樂街。
宮人們滿麵笑意，捧著手上的活計不緊不慢地走著，根本沒有絲毫焦急趕時間的模樣。
在尚書府時，那些個受寵的女眷們院子裏的下人們走路都恨不能是用跑的。
他們似乎有幹不完的活計，仿佛停下來休息片刻這府邸便是會癱瘓一般。
梨花院鮮少有這麽多下人，院子裏也時常隻有一兩人，大部分時候都是薑氏一麵嘮嗑一麵與薑如煙做著一些閑散活計。
故而薑如煙時常不能夠理解為何其他院子裏的人這般繁忙。
不過娘親告訴薑如煙，愈是繁忙的地方愈是令人覺著壓抑，在那裏，休息已經變成了很難得可見的物什。
在之後的貴族府邸，薑如煙也是鮮少看見能夠和東宮宮人們這般愜意閑散的狀態了。
“很不可思議罷？”陳琪年探頭笑問道，他依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瞧著不像是個小將軍，反倒像是個自由懶散的少年郎，“東宮在這宮裏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因為是皇上自由長大之處，故而在他登基後，特意將此處庇護了起來，不許外人輕易靠近。宮裏頭那些個勾心鬥角的心計鬥爭，也都幾乎幹涉不到此處的。”
陳琪年說著便是伸了個懶腰，馬車駛入東宮後，陳琪年的狀態也變得放鬆許多。
“這裏是皇上的桃源村，也是我和秋寒的桃源村。”陳琪年說罷，江秋寒便是狠狠剮了他一眼。
這下薑如煙便明白為何宴席換至東宮後，江秋寒臉色會變差了。
江秋寒本意是借著這次宴席來試探權臣們的態度，看看哪些人目前對自己手中兵權垂涎三尺。
可是這宴席換至東宮後，江秋寒便沒了這個機會。
雖說在東宮安全許多，可是江秋寒本就不是個畏懼危險之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向來是江秋寒所秉持的觀念。
如今讓他放棄一個大好的機會，就為換回一場絕對安全的宴席，這並非是江秋寒本意。
“到了。”陳琪年說罷，翻身下了馬車。
下人們擺好樓梯，麗姑小心攙扶著薑如煙下車。刺眼的日光灑來，薑如煙不得不抬手遮住日光，緩了片刻方才眼睛的刺痛。
待到她再睜眼時，身邊已經簇擁了幾個瞧著年紀較輕的宮人。
她們身著亮色宮裙，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薑如煙，似乎十分好奇。
“見過五小姐！”
宮人們七嘴八舌地請安著，說是請安，其實她們隻是借著這請安的由頭紛紛來看江大人的未來妻子。
先前宮內傳江大人要娶妻的消息時，就連東宮的宮人們也是覺得驚奇的。
雖說東宮三人的感情要好，可是畢竟江秋寒是個閹人，到了真的要娶妻的地步時，縱使與他關係再好的人都會不免有些驚訝。
尤其還是江大人這等一等一禁欲之人，這麽多年來，他似乎從未萌生過男女之情的心思。
“五小姐真真是好看極了！好像天仙下凡！”
“是呀是呀，難怪是能將江大人迷的神魂顛倒，五小姐果真與那些個尋常人家的女子不一樣！”
宮人們擠在一起誇讚著，她們誇的薑如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輕聲道，“我也隻是個普通人，你們不用這般誇我。”
“哪裏的話呀！五小姐你可不知，江大人不近女色，莫要說有個喜歡的人，就是平時連個女子多看兩眼都未有過呢。”
“是呀是呀，江大人是咱們東宮三俠裏最被懷疑喜歡龍陽之好之人。若非是五小姐，奴婢們都是要以為江大人會孤獨終老了。”
薑如煙聞言不由得好奇問道，“東宮三俠？”
“是呀是呀，就是皇上、江大人還有小將軍，他們在東宮一起長大，故而被奴婢們稱作是東宮三俠！”宮人搶著回答道。
這東宮裏服侍的宮人們比起尚書府的下人們還要更為自由些。
她們瞧著就將東宮當做了自己家一樣，這口頭上的稱呼尊重也不過是學習的規矩，至於這規矩如何，薑如煙也是不明白的了。
江秋寒咳嗽了一聲，方才還圍著薑如煙打轉的宮人們這才散開。
“她們平日裏沒規矩慣了，若是冒犯你了，你便告訴我，我去訓訓就好。”江秋寒說道。
薑如煙忙不迭擺了擺手，“她們都是很好的孩子，你莫要去訓話。”
薑如煙說著忍不住鬆了口氣，她起初還以為這會是一場氛圍極其緊張的宴席，可是現在看來，真如陳琪年所言，無需擔心，一切都如家常。
“這裏的氛圍很好，小春和麗姑都會很喜歡的。”薑如煙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