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夜明珠
麗姑利索地關好四處的窗戶，又是放下厚重的窗簾遮蔽住視線。
等到確保不會有外人看見寢屋的情況後，薑如煙方才輕輕打開木匣。
木匣裏墊著一塊柔軟的蠶絲布料，而在這布料之上則是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夜明珠。
在這有些昏暗的屋內，夜明珠熠熠發光，瞧著極其美麗。
無論從何種角度看去，這夜明珠皆是可以折射出一道道蔚藍的光芒，好似真如話本子中，從那東海龍宮裏拾來的寶物。
麗姑與小春驚呼不已，紛紛讚歎這夜明珠的美麗與奇妙，唯有薑如煙怔在了原地。
她見過這枚寶珠，在前世亡國之日前夕。
她曾在叛軍的寶庫中，見過這枚夜明珠。
薑如煙連忙關上木匣，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為何江秋寒有叛軍的寶珠？前世究竟是這枚寶珠是被叛軍偷去的，還是其實江秋寒就是......
薑如煙不敢繼續去想，隻覺得心中猶如擂鼓，整個人的思緒亦是煩憂不成。
麗姑和小春並不知曉薑如煙心中之事，她們隻相互感慨這寶珠之美，都不像是人間之物了。
“小姐，這麽漂亮的夜明珠，想必皇上一定會十分喜歡的。”麗姑誇讚道。
薑如煙小心地合上木匣，她心跳還未平複，整個人都處於分外緊張的狀態。
“收好罷，不要叫旁人給碰著了。”薑如煙吩咐道。
她起身推開窗戶，刺眼的光瞬間灑入屋內。
薑如煙抬手遮住眸子，她緩了片刻方才回過神，屋外天色已經明亮一片，院子裏的下人也開始忙著打掃。
這幾日離悠城天氣正好，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開的燦爛，瞧著叫人心情大好。
院子裏的兩個丫鬟正在說著這花草的事情，她們露出喜色，瞧著分外喜歡這些花草。
梨花院的花草是薑氏所栽種的。
薑氏生前是養育花草的好手，精通這些養育的門道，離悠城內有些大戶人家的夫人私底下也是偷偷請薑氏照顧自己府邸的花草，好叫她們平日裏遇到貴客也可博得幾分顏麵。
薑如煙不曾學到所有的手藝，這照顧花草方麵也隻堪堪學得六成。
薑氏生前最愛的那一株蘭花，她倒是養活了下來。
“小姐，這蘭花今日可要送去寺裏浴香的？”小春問道。
這蘭花自薑氏養著時起，每月的十五薑氏都是會親自送去寺廟裏浴香。
說是浴香，其實不過借著出門禮佛的名義帶薑如煙散散心。
薑氏母女在府邸中過的艱難，唯有這每次出門禮佛的時機，方才叫薑如煙有些樂子可尋。
而那時薑氏無比縱容薑如煙，隻要她想要做什麽，薑氏都會盡量滿足。
薑如煙甚至覺得，那般美好的生活許是這輩子都可以這樣下去。
薑如煙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和之前一樣罷，小春你帶著去浴香。”
說罷，薑如煙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你看著它，我放心些，畢竟是娘親留下的遺物，你記得仔細些。”
小春的臉上頓時浮現一抹紅暈，她鄭重地捧起蘭花，說道，“小姐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小春說罷便是仔細包好蘭花，預備著出門浴佛的事情了。
麗姑瞧著小春忙前忙後的模樣，倒是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小姐，你還是寵著她的。我原本以為那件事後你會對小春生了嫌隙，不敢用她了。”
“我們三個一起長大，小春什麽脾氣我知曉，她不過是被歹人給利用了，我不會因此怨她。”薑如煙說道，她瞧了一眼天色，估摸了一下那木匣子送來的時辰。
時辰也差不多了。
“大理寺那邊該差人來了，你準備一下，等下和我一起入宮。”薑如煙說罷便是回到寢屋去。
為了今日的入宮，麗姑昨日便是好生挑選了一番衣裙。
隻是雖說訂親後大理寺和尚書府都為薑如煙添置了一些新衣，但是畢竟是入宮麵聖這類的大事，麗姑左思右想還是將那件預備著嫁入大理寺後回娘家時預備的金絲繡花襦裙挑選了出來。
麗姑仔細地為薑如煙打理著發髻，瞧著格外歡喜。
“以前小姐總說想要離開這裏，誰曾想有朝一日小姐不僅可以離開尚書府，還可以去皇宮見皇上呢！”麗姑欣喜道。
她瞧著銅鏡裏的薑如煙，忍不住誇讚道，“小姐真真是襲了夫人的美貌，當年夫人可是離悠城第一美人，多少的達官貴族一擲千金隻為見夫人一麵。倘若叫他們瞧見小姐眼下的模樣，怕是以為夫人又回來了。”
薑如煙怔怔望著銅鏡裏的自己，那張少女的容顏清純可人，似乎沒有受過一絲絲塵埃的汙染。
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瞧的有些恍惚了。
薑如煙記得前世自己被送去叛軍手裏前，府邸頭一遭請來了個妝容嬤嬤為自己梳妝打扮。
那日嬤嬤給自己化了新娘紅妝，豔麗明媚，瞧著格外惹眼。
國破家亡，可她一襲紅裝，明豔至極。
“如若娘親真的能回來，那倒是遂了我這麽多年心願了。”薑如煙輕聲說道。
麗姑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忙不迭岔開話題，問道，“小姐這次是依照上朝的規矩麵聖，還是隻與江大人一同麵聖？”
薑如煙收斂了些心思，答道，“說是隻有我與江秋寒、陳琪年三人一起麵聖，他們三人一同長大，故而平日裏相處的也好些，這才是叫我也可以帶著你一起，說是叫我心中放心些。”
麗姑聞言誇讚道，“都說江大人是冷麵閻羅，可我卻不這麽覺得。江大人人冷心善，起碼待小姐是極好的。我想，待到小姐嫁過去，一定會享福的。”
薑如煙心中明白的清楚，江秋寒待自己好隻是為了那一紙契約。
他想要的是自己所有的情報。
而依照契約，這次入宮麵聖後，薑如煙就該再給江秋寒透露一次情報了。
隻是那夜明珠一事，卻叫薑如煙無法放下心來。
她究竟在幫的，是可以擁護大晏的救世主，還是其實真正摧毀大晏的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