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交換
在大晏私設刑堂乃是大罪，而且是砍頭誅九族的大罪。
薑如煙今日倘若真的將大理寺的事情說出去，這麽龐大的私人囚牢也是一時間難以統統撤離。
屆時若是真要定罪，江秋寒根本無瑕去撤離，他的仇家必然是可以借著此事將他至於萬劫不複之地。
薑如煙不明白，她搜刮腦內所有關於江秋寒的記憶，可是卻少的幾乎都可以忽略。
前世她隻在死前見過一次江秋寒，還是在入宮的那一眼。
她記憶裏的少年郎身著朝服，一張肅穆的臉上沒有一絲絲表情的起伏，顯得高傲冷清，叫人無法親近。
彼時薑如煙乘在小轎中，隻能夠透過一角窗簾偷偷去看。
江秋寒不曾去看著轎中是何人，隻是例行公事地問了句，“這轎中何人？”
“回江大人的話，這轎中坐的乃是尚書府五小姐，今日進宮是和親的。”為首的丫鬟恭敬說道。
江秋寒不曾答話，隻是揮手示意轎子繼續行進。
微風吹拂起一角窗簾，露出薑如煙那一雙困惑的眸。
她對上江秋寒的視線，江秋寒淡漠地望著薑如煙，沒有絲毫的感情，儼然是在觀察著一件沒有任何性命的物品一樣。
難怪旁人稱他為冷麵閻羅。
這大抵是薑如煙對他的唯一印象了。
“你不是那樣的人。”江秋寒淡淡說道。
薑如煙更為困惑地皺起眉頭，她再三反複咀嚼江秋寒此話是否有更深層的含義。
“我看人向來準，比如你，比如你的父親。”江秋寒往回走去，他不曾回頭，繼續道，“你想逃離那裏，是罷？”
薑如煙微微一怔，旋即快步跟上江秋寒的步伐。
“與我成親不就是為了擺脫尚書府？”江秋寒道，“而且我還知道，你的父親想讓你當我府中的臥底。”
薑如煙呼吸一滯，手指亦是微微蜷縮。
她雙眸陡然間變得狠戾，再看向江秋寒時，神態中染上一抹殺意。
“你想逃離尚書府，你就不會這麽做。”江秋寒推開禁門，隨後又是按動機關，確保禁門的入口被徹底封閉。
薑如煙的警惕心稍稍放下些許，可她還是頗為小心地打量著麵前的江秋寒，生怕他在自己不注意的瞬間，舉起匕首讓自己一眨眼沒了氣息。
“你說過，我們的婚書是一紙契約。”江秋寒繼續往前走著，這條路上人煙罕至，幾乎是瞧不見一個生人。
偶然會遇見一個生人，也是陰鬱詭譎，瞧著像極了畫冊上的地府小鬼。
“是，我知曉你因圍剿叛軍有功，受了賞賜。如今你在東宮權勢滔天，根基卻不穩，故而招來了許多妒忌。”薑如煙說道，她快步跟上江秋寒的步伐，從起初的跟在他身後跑至與江秋寒並肩之處。
“你看似是權勢頂端，其實位子搖搖欲墜，我說的沒錯罷？”薑如煙勾起一抹客套的笑容，“你需要更多的機會來證明自己，來穩固自己的根基......”
江秋寒抬手示意薑如煙停下，隻見他們麵前有著一個小型的佛塔，外麵站著一個正在掃地的僧人。
“我不需要證明自己，也不需要所謂的穩固根基。”江秋寒冷冷道，“我要的隻是將那些反對我的人，統統殺光。”
*
這間寺廟建的極其隱蔽，更兼這條小路入口處有重兵把守，若非得到允許並不能夠往裏。
而且更為重要的，則是這寺廟的看守人隻認得江秋寒一人。
看守人冷冷地掃了薑如煙一眼，隨後便是自顧自地繼續掃地。
薑如煙就算不會武功，可也知曉此人內力雄厚，武功非凡，哪怕隻是掃地這般簡單的小動作，那人也是藏掖著自己的力氣。
“這是大理寺的犯人檔案存放地，如若你將來要審查大理寺的犯人，可以前來此處。我方才與看門人已經說過，你也可以通行。”江秋寒說道，他朝著正殿走去。
隻見佛堂的位置供奉著一尊王母神像，神像鍍了金，一眼看去金光閃閃，極其耀眼。
“我沒想到你會供奉王母。”薑如煙感慨道。
她仰頭端詳著這尊神像，它雕刻地極其精致，尤其是一雙微微垂下的眸，睥睨眾生，叫人望而生畏。
“她是西天的神母，是至高無上的掌權人。”江秋寒答道。
他點上一炷香插入香爐，隨後便是恭敬地一鞠躬。
“供奉神母倒像是你會做的事情。”薑如煙隨口打趣道。
江秋寒倒是不惱，他稍稍側過身，靜靜望了一眼身邊的薑如煙。
江秋寒比薑如煙高出一個腦袋，從他的視角看去，薑如煙顯得嬌小可愛，哪裏像是自己所見過的那個心狠手辣的少女。
“你我是互惠的，這是我給你的好處，所以......”江秋寒收回視線，他雙手合十，恭敬地一鞠躬，“你給我的好處呢？”
薑如煙心底忍不住鬆了口氣。
起初她還擔心江秋寒別有用心，既然得知他是有所圖，那倒是放下心來。
“下月月中，會有一場盛宴。在那盛宴之前，叛軍會在黃家村秘密聚會，倘若你運氣好，能夠抓到他們的現行。”薑如煙笑道。
她能夠感覺到，在自己第一次指引江秋寒前去春滿樓後，自己的命盤就開始出現了變化。
每一次細微的變化，都在不斷影響著未來。
薑如煙眼下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那群叛軍是否一定會出現在黃家村。
可是黃家村一定有秘密，而且需要快些去調查。
“不過江大人，上次我的丫鬟被綁去了黃家村，想必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如若真想要找到些什麽，最好是盡快去一趟，以免證據被銷毀。”薑如煙正色道。
原本就算江秋寒不提，她也是打算冒險去試探一次。
黃家村究竟和大夫人有什麽關聯，這一點才是薑如煙最想要知曉的。
“那日之後，我已經派人去查過了。”江秋寒淡淡道，“在那裏有著一間密室，但是我的人到達的時候，那裏已經完全清空了，什麽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