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王妃重傷被關入大牢

陸夭重生以來,第一次嚐到鑽心刺骨的疼。

皇後那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她整個人到現在還都是暈的,隻能任由兩個宮女將她強行拖到內殿中央。

長凳早早就擺好了,陸夭被隨意往上一丟,頭直接磕在椅子角上,尖銳的刺痛感傳來。

兩個手腳粗壯的嬤嬤一左一右站定,揮舞著三寸寬的板子直接拍下,第一下就打得陸夭悶哼出聲。

這些都是宮裏的老嬤嬤了,知道怎麽打能讓人疼,外表又看不出太多痕跡。

她畢竟是一品王妃,皇後顯然還不敢要了她的命,最多就是受些皮肉之苦,但一杖一杖重重打在腰和大腿上時,每一下都讓人感覺疼到入骨。

嘴唇已經被咬破了,她嚐到了鐵鏽的味道,真難捱啊!

眼前閃過前世臨死之前,陸仁嘉也是這樣,對她極盡折磨之能事,針刺,鞭打,夾棍,就為了欣賞她受苦的模樣。

被掛到城牆上那一刻,她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原以為這種痛楚,重生一次再也不會嚐到了,她還是低估了對手。

二十板子打得極慢,就像是故意為了延長她受罪的時間。

被怒火和痛楚激發了勇氣,陸夭拚命抬起頭,直視皇後。

“今日之事,陸夭記下了。”她強壓下一口翻湧的氣血,“皇後娘娘就祈禱,日後別有走窄了路的那一天吧。”

皇後冷笑。

“寧王妃還有力氣說廢話,看來嬤嬤們下手不夠重。來人,換兩個侍衛過來打,務必讓寧王妃好好長長記性。”

內侍總管依言去喚人,皇後慢慢踱步到陸夭身邊。

“寧王妃大概很疑惑,我為何敢這般撕破臉。”皇後冰涼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像一條陰毒且不懷好意的蛇,“你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動到太子頭上,他確實是本宮後半生的倚仗。”

陸夭疼得已經動不了,但還勉強撐著。

“是嗎?那我隻能說,皇後娘娘的倚仗實在不怎麽中用。”

“有寧王妃這麽不中用嗎?”皇後伸手朝著陸夭腰臀處重重按下去,陸夭登時痛叫出聲。

兩名侍衛很快就到了,皇後卻不再命人繼續杖責。

“把寧王妃好好護送到大理寺,就說她利用給本宮侍疾的機會,故意下毒,幸而發現及時,本宮才沒有性命之虞。”說畢又命內侍總管拿了一包煎好的藥和藥渣,“把這證物也一並送到大理寺,請大理寺卿務必嚴加查處。”

陸夭上輩子沒有下過大理寺的牢獄,而是直接被關進皇宮,沒想到重生一世還能有新體驗,也是很諷刺了。

陸夭被送往的這間牢獄位於大理寺內,裏麵關的要麽是朝廷親自下詔的罪臣,要麽就是皇親國戚,橫豎都是重量級人物。

然而盡管如此,大牢的條件卻沒有好到哪裏去,四壁皆是堅硬石牆,連扇窗戶都沒有。

如果放一把火燒起來,逃都沒處逃。

監牢沒有單獨的女監,於是陸夭被放到最角落的牢房裏,因為天寒地凍,欄杆上甚至結了一層冰,石牆上依稀可見斑斑血跡,空氣裏還能聞到經年累月的血腥味。

“條件不好,還請王妃多擔待。”押送她的獄卒陰陽怪氣丟下兩句話就走了。

陸夭趴在厚厚的稻草上,劇烈的疼痛讓她很難集中精神。腰間佩戴的荷包已經在未央宮就被直接拿走了,好在經過上次宰相府事件之後,她會在褻衣裏再多放一個,以防萬一,沒想到居然真的用上了。

她咬牙伸手探入衣襟,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疼得滿頭冷汗。反複試了好幾次之後,才將荷包裏的藥顫巍巍拿出來。

趁著門口熹微的燭光看了看,大多數都是解毒藥,好在有兩顆活血化瘀的藥丸,她一口氣都吞了。

藥效很快上來,痛楚減輕了些,她這才有餘力去思考今天這一係列變故。

皇後從來不是一個會被情緒左右的人,所以陸夭不相信對方隻想打她一頓出氣。

她的目的肯定還是為了救太子,但是隨意安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然後把自己也關到監牢,對於救太子能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

難不成救人還能實施買二送一的策略?

想到這裏,她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

太子意圖對庶母不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但皇家秘辛不宜外傳,想翻案都不能明目張膽,除非有大赦天下的機會。

然而大赦天下要麽是打了勝仗,要麽是皇帝做壽。本朝以仁孝治天下,皇帝自然不好意思在自己壽辰的時候隨隨便便大赦天下,那麽可以用的由頭,就隻有太後!

皇後是想用自己跟太後做交換:要赦免寧王妃,就要把太子也一道赦免,這算盤打得不可謂不精明了。

藥勁慢慢上來,陸夭在各種盤算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謝文茵得知陸夭被皇後杖責並送往大理寺,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她來不及回稟太後,直接帶了衛朗就殺到大理寺。

然後,被司寇擋在了門口。

“我要見三嫂。”謝文茵簡明扼要,語氣並不好。

“牢獄重地,七殿下還是回去吧。”司寇還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格外現實,“未定罪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視這裏關押的犯人。”

謝文茵挑高眉毛。

“司雲麓,你明知道三嫂是被冤枉的。”

“沒過堂之前,誰都不能說是冤枉的。”司寇瞥了眼謝文茵身後麵無表情的衛朗,“七殿下請別讓本官為難。”

“若是我執意要進呢?”謝文茵沉下臉,端出公主的派頭,臉色看不出半點喜怒。

“那就隻能按本朝法度,我會竭盡所能攔住七殿下。”司寇分毫不讓。

話未說完,謝文茵就動了,司寇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立刻伸手攔住她。

孰料後麵的衛朗欺身而上,比司寇更快一步擋在謝文茵身前。

“衛朗,別讓他攔著我。”謝文茵丟下這句話就往裏闖。

司寇自幼跟寧王一起習武,拳腳功夫絕非半路出家的衛朗可比,可衛朗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架勢,一時間居然真把司寇拖住了。

謝文茵趁機溜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進大獄,裏麵幽暗陰冷,時不時傳來隱約的呻吟聲,讓人毛骨悚然。

謝文茵忍著不斷上湧的嘔吐感,終於在最後一間找到了陸夭。

“三嫂!”

陸夭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她,下意識撐起身子,但立刻痛得直接飆出了眼淚。

沒有處理過的傷口已經和衣衫都黏在一起,她感覺自己應該是發了高熱。

“三嫂,你還好嗎?”謝文茵帶著哭腔,“都怪我,我應該送你回寧王府的。”

“跟你沒關係。”陸夭忍著錐心之痛,一字一句安慰著,“皇後簡單粗暴來了這麽一招嫁禍,我們誰都想不到。”

“你別說話了,我這就帶你走。”謝文茵說著就要去找獄卒拿鑰匙。

“別胡鬧,你趕緊回去。”陸夭撐起上身,疼得冷汗都冒出來了,“皇後準備以我為要挾,借太後過壽之名大赦天下。你貿然帶我走,隻會給她更多把柄。”

“那你怎麽辦?”謝文茵手足無措,“你傷這麽重,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種地方。”

“這傷勢看著重而已。”陸夭吃力地笑笑,“我已經服了內傷藥,這點皮外傷不礙事。”

謝文茵蹲下身子,鼻音極重。

“那我還能做點什麽?”

“你回去吧,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盯著皇後和太子妃,見招拆招。”陸夭拚命壓下咳嗽的衝動,“大牢裏太晦氣,以後別來了。”

謝文茵眼淚直直落下來。

“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三哥。”

陸夭不知哪來的力氣,隔著欄杆一把拉住謝文茵的手。

“別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