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

十裏長亭,辭別了前來送行的縣令及主簿、縣尉等人。

五人均是快馬,提馬揚鞭,踏上了回家的路。

老莊在送行的人群裏,還看到了那名端莊婦人。

她藏在人後,眼光有些熾熱地望著自己。

一陣心動,琢磨著,是否托人來提個親啥的。

琢磨半天,隻能喟然搖頭,自己孑然一身,家徒四壁,幾無隔夜糧食,憑啥養活人家?

跟在四匹快馬後麵,垂頭喪氣地一路往北去了。

不兩日,五人便回到京城。

袁重在這兩天裏,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不少自己的狀況。

讓他大失所望,自己竟然是個孤兒。

跟官二代和富二代一根毛的關係都沒有。

反而人家張大富才是正經的富二代。

他老爹是行商巨賈,家財萬貫的那種。還用銀子給張大富捐了個候補司徒。

自己也曾有個當官的老爹,已經死去好多年,還是個七品芝麻小官。

雖然留給他一個園子,自己卻經常在夏末家蹭吃蹭住,不要臉之極。

而夏末家裏,除了其父夏文對他還算和顏悅色外,夏末的母親還有哥哥夏季,基本將他視作空氣。

他們已經被袁重那不要臉的勁,折磨的麻木了,想生氣都沒心情。

而夏家的仆婦下人,搭話都不用正眼瞧他,心內鄙視卻也不好做的太過。

“唉,自己怎麽會是這樣的人,人見人厭,花見花焉啊”袁重心裏獨自感歎命運無常。

回到京城,來到天承司交了公文,交割了馬匹武器等物。

“你們都先回家吧,這兩天休息,有事會通知的”夏末說完,轉身往天承司衙門內走去。

袁重有點傻眼,回家?他不知道路啊!

老莊走過來,一牽他的手:“小重,跟老哥們去喝兩杯啊,大富請客。”

袁重雖然掙開老莊的手,心裏卻很是願意,他正無處可去呢,正好順便探詢一下自己家在哪。

小朱父母務農,卻極為顧家,跟他們分的很清,除了工作,不願意和他們在一起廝混。

估計主要原因,還是他腦子慢,老吃虧。

三個家夥勾肩搭背,正準備去吃酒。

不料夏末轉身追上來:“小重,跟我進來,待會還有事找你。”

袁重隻能遺憾地聳聳肩,轉身跟著夏末往衙門裏走。

其實夏末也不想搭理他,隻是老爹每每叮囑,讓她看好袁重。

老袁兄弟家裏就剩這一根獨苗了,能往正道上領最好。

夏末進入內院辦事。

袁重百無聊賴地坐在訪客間的凳子上,觀察著天承司衙門的環境。

陰沉、肅穆,這是第一感覺。

死氣沉沉,不見活人,空空****的。

但是總讓人有種被盯著的刺撓感。

袁重試圖通過自己的特長,找出這雙眼睛。

隻是觀察分析了半天,也沒將人弄出來。

正歎息自己專業技能有些退步。

忽然從內院走出一個老者,步履穩健,氣度儼然。

不用問都知道是個大官。

老者走過袁重身前,錯過幾步後停住,轉身看著袁重。

袁重被看的有些不安,站起來躬身施禮:“大人好。”

老者嘴角翹了翹,更加有興趣地盯著他上下打量。

看得袁重局促不安時,老者開口了:“走吧,跟我回家了小重。”

袁重見人家認識自己,再仔細一看,十之八九,這人是夏末的老爹,夏文夏大人。

“夏末讓我在這裏等她,我怕她找不到人。”

“走吧,會有人告訴她。”

老者說完,率先往大門走去。

沒辦法,人家官大嘛,跟著走唄,還能找到家不是。

兩人走到街上,漸漸開始並肩而行。

“小重,你終於長大了,知道替別人著想了,夏叔真替你爹高興。”

袁重默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看來這生死之間,真的是讓人成長的良機。”

兩人邊走邊說,不多時,來到一座門樓前。

在門樓外候著的家人,見老爺回來,連忙打開大門,彎身恭請。

走進大廳,一位中年美婦迎上來,笑著道:“老爺回來了,今天心情可好?”

“好,今天挺高興,得喝兩杯。”

“有什麽喜事啊?”

“嗬嗬,小重長大了,懂事了。”

中年美婦好像剛剛才發現在旁施禮的袁重。

而袁重彎腰拱手已經有好幾秒鍾了。

隻掃了袁重一眼,中年美婦便伸手攙著夏文,往內廳走去。

留下呆若木雞般的袁重。

木呆呆地站在大廳裏,老兩口就這麽走了?

袁重不知所措,現在該往哪去?

該幹嘛?

正好有丫鬟端著臉盆往內廳走,袁重趕緊擠出個笑臉:“小姐姐,請問我該去哪裏?”

丫鬟連看都沒看他:“該去哪去哪唄。”

徑直進內去了,腳步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頓。

我了個去,混成這樣,怎麽好意思賴在這裏啊。

有心轉身走了吧,可夏叔這人待他真不錯,不告而別也不好。

不走吧,又沒人理他。

正當他兩難的時候,一位白衣公子哥走了進來。

袁重用腳丫子想都知道,這位是夏末的哥哥夏季,白白淨淨的,兩人的模樣相似程度百分之九十。

沒有把他當空氣,夏季還是撇了他一眼的。

想徑直往內廳走,頓了頓,還是轉身麵對他,用手指了指大門。

袁重疑惑地看著他。

“趕緊走!今天我們家有事。”

夏季終於忍不住冷叱。

我擦,這麽不客氣的?

叔可忍嬸不可忍,袁重再不用兩難選擇了,隻剩掩麵而走。

一路被下人們的白眼送出了夏家大門。

他兩眼發直,兩扇厚重的木門在他身後急速關閉,發出咚的悶響。

好像在提醒他,別來了,此門不再為你開放。

愣了半晌,袁重才回過神來,開始分析尋找自己家的位置。

按照級別分,正五品的司理是臨街的門樓,並且距離天承司衙門約有兩千多米,如果以此推正七品的司徒,必然相差很遠。

尤其在京城,七品官多如狗,狗窩該與貧民差距大不了多少。

再以規模分析,夏府門樓是宏大,牆高屋深,幹淨整齊,窗明瓦亮。

而七品司徒的家,與此相反。

尤其袁家,常年無人打理,該是牆矮瓦破,淒草依依。

還有一個就是臨街,七品恐怕沒有臨街的資格,多藏在胡同深處的犄角旮旯。

就按這幾個特征找吧。

分析明白了,袁重也不著急,晃晃悠悠地在街上溜達起來,既然有了目標,早晚能找到。

不愧是多年老刑警,分析到位。

也就半個多時辰,就讓他在一處偏僻的胡同口,發現了端倪。

因為這個胡同口的人家,看見他後,反應迅速,回身進屋並將門窗緊閉。

明顯認識他,很是訓練有素的反應嘛。

而在胡同對麵的一個小攤販,早就開始收拾攤子,然後挑擔開溜,連掉了一個板凳都不帶回頭撿的。

看起來,袁重的天怒人怨可不是吹出來的。

苦笑了笑,轉身拐進了小胡同,有兩米多寬,青石鋪路,已經被磨的發亮。

一直進深到四五十米的地方,才發現一個突兀的低矮門樓。

一塊就要墜落的木牌,漆色斑駁,袁府倆字已經露出了底色。

判斷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