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挑釁
刑警隊辦公室的白板上罕見地多出了一些標記為凶手的信息，以秦川為中心，一個新的關係圖出現，而死者李嫚玉的信息被挪到了一個角落。
“秦川的父親有心髒病史，死亡當天秦川和薑林麗都在場，之後秦川跟著母親薑林麗來到了茶國。根據走訪的情況應該能確定兩件事。”
雷震說：“第一，薑林麗這個人風評不好，經常和男人廝混。第二，秦貴生死後，秦川精神恍惚，易怒，和左鄰右舍每天大打出手，和之前相比完全變了個人，我懷疑他受了刺激，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
夏嵐緩緩點頭，“薑林麗沒有工作，前夫秦貴生收入也不高。她沒有經濟能力帶著秦川到茶國居住，這個給她提供資金的人極可能是她的情夫。”
茶國茶都那邊的警方已經協助他們調查了薑林麗的情況，他們給的答複是薑林麗不在家中，家裏沒有任何異常跡象。
因為薑林麗所在的小鎮沒有什麽監控，茶國警方給不了更多的信息。
秦川是一位法醫，以他的專業能力，消除現場的痕跡自然輕而易舉，在這個時間節點上消失，他們隻能認為薑林麗已經遇害了。
雷震的手指有節奏地在桌子上敲擊著，“結合之前的側寫，我感覺是這樣的。薑林麗帶著秦川到國外生活，同時做心理治療，效果應該很好。為了不讓秦川再受到刺激，薑林麗一直在隱瞞他情夫的存在。”
“一個月前的某一天，秦川發現了這個情夫的痕跡，應該是在家裏發現了他的皮屑和毛發。秦川再次受到了刺激，掐死了薑林麗，並尋著線索回到夢山，想找那個男人為父報仇。”
夏嵐的神色有些複雜，“茶國那邊給了一些秦川的情況，他平常是個陽光暖男，脾氣特別好，跟我們今天見到的秦川截然不同，我感覺他可能是雙重人格。”
雙重人格。
這個詞大家在電視中或者書上都見過了很多次，可真的到遇到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確定，好在警隊已經有了默契，當你猶豫不決的時候，問孫羽就行了。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匯聚到了孫羽的身上。
孫羽從來都不會讓大家失望，他開口說：“雙重人格是一種嚴重的心理障礙，簡單地說就是一個人同時具有兩個相對獨立並且相互分開的人格。”
“根據秦川的經曆，他的雙重人格應該屬於一種自我防禦、自我保護的手段。他16歲的時候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死亡，那天是秦貴生與薑林麗離婚後的第47天，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當天秦貴生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導致心髒病突發。”
“秦川作為目擊者，知道是生母害死了父親，遭受了過度的打擊，所以選擇自我封閉，通過衍生第二人格來逃避這件事。第二人格一般對第一人格有強烈的保護欲，他會為了一點點小事而與周邊的人爭執，維護第一人格的身體。”
聽了孫羽的解釋，大家已經猜到了當日的情況，秦川發現了情夫的存在，再次陷入了自我封閉之中，第二人格出現，才造就了之後的悲劇。
“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的記憶有交集嗎？”夏嵐問，她知道，孫羽還是一位了不起的心理醫生。
孫羽聳聳肩，“這個不好說，根據這些年的數據顯示，極少部分記憶沒有任何交集，但記憶有交集的也分兩種，一種是可以記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多時另一種，隻有一些模糊的碎片，就像做夢一樣。”
“有什麽辦法能喚醒秦川的第一人格嗎？”
“兩種方法，第一就是配合心理醫生做治療，秦川你也見了，他肯定不會接受治療的。第二種······”孫羽頓了頓，“催眠！強行讓第二人格陷入沉睡。”
“那你······”夏嵐沒再說下去，她不清楚大家知不知道孫羽還是個心理醫生，她相信孫羽能明白他的意思。
孫羽搖搖頭，“一般的心理醫生都會沉睡催眠，這需要患者相信醫生才能進行下去。秦川這種情況，需要用清醒催眠才行。據我所知，國內能做到這個的，也隻有京都的龔永森教授了。”
“龔教授的話，我曾經參加過他的交流會，倒是有他的聯係方式。”雷震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準備翻找龔永森的電話。
“我不讚同使用催眠的方式對付秦川。”孫羽鄭重其事地說，“催眠這種手段在國內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這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反人道的行為。還有，你們不覺得用催眠破案很丟人嗎？”
辦公室內突然安靜了下來，孫羽前麵那句講的是道理，他們倒沒怎麽上心，可後半句講的是麵子，或者說是尊嚴。
麵對束手無策的案子，通過催眠尋找線索，這不是一個刑警該有的想法。
“確實！”夏嵐打破了安靜，“秦川那麽囂張，一定還會繼續作案再次挑釁警方。第二人格16的時候就那麽衝動，現在隻可能變本加厲，怎麽會收斂呢？”
向來沉默的包有諒附和道：“我也覺得，他今天雖然在挑釁我們，但表現得太沉穩，這反而讓我覺得，他在刻意壓抑自己，他需要釋放，所以他很快就會犯案。”
之後夏嵐安排的任務，以兩人為一組，24小時監視秦川，雖然這有可能迫使秦川暫停作案，但大家都清楚，沒有比再死人更糟糕的事情了。
另一個任務就是尋找薑林麗的情夫，這個人收入很高，在八年前就是大款，這些年可能往返於茶國和國內之間。
這些標簽都比較明顯，以警方的能力，過不了幾天就能查出個大概。
監視秦川的第一天，跟蹤他的張耀和徐惠傳遞回了一個讓人惱怒的信息。
秦川來到一家商場的停車場後，下車過來找了他們，對著他們拍了照片。當天下午，秦川又對著跟蹤他的付鳴和包有諒拍了照片。
當時秦川還嘲諷了一下付鳴，“國內警察的跟蹤水平就這樣嗎？”
這是挑釁，也是在告訴警方，秦川的反偵察能力很強。
一天下來，秦川跑的地方倒是不少，超市購物，書店，快餐店，健身房，飯店，夢山夜釣。
不得不說秦川的外表確實屬於少婦殺手級別的，按照跟蹤人員的統計，和秦川有過交談的女人有13個，其中35歲以上的有8個。
“我比較偏向健身房，因為在那裏可以充分展示秦川的肌肉，太容易吸引女人了。”這是付鳴的意見。
“我覺得是書店，因為在那裏可以充分展示秦川的才華，也很容易吸引女人。”這是張耀的意見。
徐惠在暗中問了幾個和秦川說過話的女人，她們對秦川的印象都很好，言語之中流露著對他的喜愛。
第二天依然如此，前幾個地方完全一致，不過秦川下午從健身房出來的時候改變了路線，他開著車來到了公安局，進入了接待室。
夏嵐馬上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二十分鍾後她接到了趙長勝的電話，讓她馬上到局長辦公室一趟。
進了趙長勝的辦公室，看到他一臉的火氣，夏嵐就知道自己可能被秦川給算計了。
“先說說那個浮屍案和秦川什麽關係。”
夏嵐馬上把和秦川有關係的一切講了一遍，聽到秦川刻意挑釁夏嵐時趙長勝的臉上露出一絲狠色，但很快就被無奈取代。
“那個秦川來局裏投訴你了，說你愛慕他的外表，要求和他交往，他拒絕後你就借著工作之便安排人跟蹤他，向他周圍的人施壓。”
夏嵐險些學著孫羽的樣子叫出一聲臥槽，她被氣得笑了一聲，“這你也信？”
趙長勝卻如臨大敵一般看著夏嵐，夏嵐馬上立正，他說：“這個人反偵察能力應該很強吧？”
見夏嵐點頭，趙長勝繼續說：“他拍了所有跟蹤他的人的照片，今天拿著找那些女人比對，她們認出了昨天問她們話的人在照片裏。這就是證據！就憑這些，他把這事兒捅到網上，你覺得輿論會站在哪邊？”
夏嵐被氣得握緊了拳頭，冷聲說：“那我怎麽辦？把監視他的人撤掉，讓他繼續作案？”
“你還沒領教過輿論的可怕之處，聽我的，明麵兒上撤掉，我給你再安排一批人遠距離監視。”
夏嵐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以趙長勝豐富的經驗，他也清楚，一旦改成遠距離監視，對於秦川這種反偵察能力強的人就相當於沒有監視。
“趙局，他這麽挑釁我們，我們還退讓，我······”
趙長勝打斷了夏嵐的話，“服從命令！出去吧！”
夏嵐知道趙長勝有他的考慮，可這一刻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命令，離開局長辦公室後，夏嵐給孫羽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趙長勝的安排。
“趙局可是隻老狐狸了，他說的沒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他將這件事捅到網上，警方該怎麽辦？”
被孫羽一提醒，夏嵐頓時清醒了。
一旦秦川鬧起來，警方隻能如實回應，懷疑他和浮屍案有關。秦川一定會借機要求警方公布案情的進度，DNA的事情就不得不暴露出來。
到時候，他們就不得不去確定DNA的主人了。
這個人，好有心機啊！
感謝了一番孫羽的提醒後，夏嵐閑聊了兩句，“案子還沒破，你這兩天去哪兒了？”
孫羽的答案卻讓夏嵐糟糕的心情有了一絲撫慰。
“等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