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教教我
夕陽之下，銀色Q5停在了老城區經園路的路邊，不遠處是一片城中村的入口。
孫羽將座椅調整好以後躺下，掏出手機玩起了遊戲。
根據王宏誌的收款記錄和消費記錄可以確定，他在淩晨12點20分完成一單生，10分鍾後購買了鹵豬蹄，定位的商家登記信息就是這裏。
夏嵐的目光掃向那邊正在出攤的商販們。
淩晨時段，普通的門店已經關門，王宏誌一定是在路邊攤購買的鹵豬蹄。
購買鹵豬蹄之後王宏誌就沒有任何消費和收款記錄了，按照這個推斷，運氣好的話，他是在這裏接到了凶手，運氣不好的話，他在這裏接了一單使用現金的顧客。
孫羽又補充了一句，“運氣更不好的話，他在這裏接單之後又接了幾個使用現金的顧客。畢竟當時已經是淩晨，從這裏到案發地點隻需要25分鍾，中間到底有多少真空期我們根本查不到。”
“為什麽不直接去商販家裏詢問王宏誌的情況？”盡管夏嵐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懷疑孫羽，但還是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孫羽的目光還停留在手遊的廝殺中，嘴上說：“這附近沒有監控，我們唯一的依靠就是商販的口供。這裏是城中村，每天的人流量都很大，你直接去他家裏問他，他能想起來才怪呢！”
夏嵐自嘲地笑了笑，因為她馬上明白了孫羽的意思。
情景再現，孫羽是想通過情景再現的方式讓商販能更好地回憶起昨晚的情形。
“哎！在你麵前，我覺得我學的犯罪心理學都是兒戲。”在車內有些無聊，夏嵐幽幽地說道。
“學術的東西本就是源自現實生活的，你要做的是將這些東西和現實生活中遇到的案件結合起來。每個凶手都是獨一無二的，照抄書本中的案例自然會覺得吃力。”
孫羽回話時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地敲擊著，顯然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遊戲中，回答問題隻是本能。
既然是這樣，夏嵐自然要趁火打劫一番，“我承認，缺少辦案經驗是一部分原因，但對於一些細節的觀察力，我不覺得是通過經驗能彌補的，你有時間了能教教我嗎？”
“恩。”孫羽本能地回了一聲，手指按動的頻率更快了，過了片刻，他氣哼哼地將手機鎖屏，“狗東西，搶我五殺！”
抱怨了幾句後孫羽扭頭看向一旁的夏嵐，“你剛才說什麽？”
夏嵐眨眨眼，“我說我要拜你為師，你答應了。”
孫羽眨眨眼，搖搖頭，“不行！我跟你哥是兄弟，你拜我為師怎麽行，這關係豈不是亂套了。”
師徒的傳承在警局最為常見，孫羽可不想占夏遠飛的便宜。在他心裏，夏嵐是夏遠飛的妹妹，那便也是他的妹妹。
“可你剛才答應我了！”夏嵐抿嘴一笑，似乎很喜歡看孫羽尷尬的樣子。
孫羽從褲兜裏掏出藍牙耳機，塞進耳朵裏，又開了一把遊戲。
忽然間，孫羽這幾日一絲不苟的形象在夏嵐的心中崩塌了，她笑著拿出手機，給餘靜發了一條信息。
夏嵐：突然發現，孫羽這個人也不是那麽嚴肅啊！
餘靜很快回了一串省略號。
餘靜：他嚴肅？我告訴你，那是他跟你還不熟，他是我見過的最極端的自戀狂。
夏嵐偷瞄了一眼孫羽。
夏嵐：有多自戀？
餘靜：首先我承認他辦案能力一流，其他領域也涉獵很多，但你見過那種總說自己是個天才的人嗎？等你們再熟悉一點你就知道了。
夜幕降臨，孫羽的遊戲從未停止過，到晚上11點的時候饑餓感加劇，夏嵐不自覺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走，請你吃好吃的。”一旁的孫羽忽然開口，手機已經鎖屏。
夏嵐微微點頭，看孫羽的目光多了幾分柔情。孫羽平局一把遊戲要玩二十分鍾，這一把才玩了不到十分鍾，顯然孫羽察覺到了她的動作才放棄遊戲決定去吃飯的。
接近午夜，老城區依舊燈火通明，城中村的入口全是商販，不少攤位邊站著等待食物的客人。
這些客人有的西裝革履，有的一身睡衣，有的精神抖擻，有的疲憊不堪。
領著夏嵐在一個餛飩攤坐下，孫羽要了兩碗餛飩。
老板的製作簡單快捷，將煮熟的餛飩放入盛有底料的大碗，澆上兩大勺開水。
兩碗香氣撲鼻的餛飩被送到了桌子上，孫羽熟練地拿起一次性塑料湯勺吸了一口熱湯，隨後舒暢地出了一口氣。
夏嵐也學著孫羽的樣子喝了一口湯，一股鮮香夾雜著酸味瞬間席卷她的味蕾。
“你倒是不嫌棄。”孫羽邊吃邊說，“對哦！你在外麵經常執行各種任務，各式各樣的東西都該吃過。”
聽到這句話，夏嵐惡狠狠地瞪了孫羽一眼，恨不得拿起一次性筷子紮穿孫羽的嘴巴。
孫羽咧嘴一笑，“放心，以後我保證不再提你之前的事兒了。”說著，孫羽朝一個方向努努嘴。
夏嵐向那邊看去，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正站在一個攤位前等著他的餅夾菜。
“他是個賣房的，你信嗎？”
夏嵐仔細打量那個男人，目光停在了男人的皮鞋上，燈光之下，男人的皮鞋有著不少的閃光點。
“常見的需要穿正裝的工作有賣保險的、賣車的、賣房的。他鞋子上那些閃光點是粘上沙子後的效果，褲腳也有不少灰塵。所以他很可能是賣房的，而且剛從新樓盤回來，沒有成交。”孫羽解釋道。
“為什麽沒有成交？”通過鞋子和褲腳確實可以判斷出這個男人去過類似工地的地方，但沒有成交這一點夏嵐沒有看出來。
“兩點，第一，挎包被隨意掛在身後，如果成交了，裏麵應該有客戶的資料，他肯定會像看待寶貝一樣掛在身前。第二，這麽晚了才回來，他隻吃一個餅夾菜，完全不像是獎勵自己成交的樣子。”
夏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開心地笑了笑，“你是在教我看人對吧？”
孫羽沒有吭聲，夏嵐扭頭一看，他正拿著湯勺以一種靜止狀態傻傻地看著她。
被一個男人這麽直接地盯著，夏嵐覺得臉蛋兒火辣辣的，孫羽嘿嘿一笑，“你笑起來這麽好看，為什麽天天擺著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啊？”
見夏嵐撇過頭不打算接話，孫羽看向那個男人繼續說：“其實看人很難，想要看懂每一個人更難。你要時刻觀察身邊的人，將他們歸類，設定便於自己識別的標簽。”
“那個穿睡衣的呢？”夏嵐偷偷指了指遠處一個正跟商販聊天的男人。
“那個更好辨認，穿著隨意，脖子裏掛著那麽粗的金鏈子，和商販談笑自如，肯定是本地人，這裏的某個大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