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出租車上的凶殺案
夢山市的初夏已經有了其他城市不能比擬的高溫，即便是朝陽也開始炙烤這片土地，一輛出租車從北四環高架橋出口駛出。
“師傅，就是這裏！”孫羽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出租車應聲停下。
司機師傅瞥了眼不遠處的情況，警戒線、警車、警察、記者以及不可或缺的群眾，扭頭看了眼正在掃碼支付的孫羽。
“你是警察？”畢竟開了幾十年的出租車，師傅馬上能判斷出空手的孫羽不是記者，但卻無法將孫羽的形象和偉大的人民警察融合在一起。
被洗的發黃的短袖、大褲衩、人字拖，這要是警察老天爺真是瞎了眼了。
孫羽搖搖頭，笑嗬嗬地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師傅，“私家偵探，接受各種委托，師傅用得上的話可以聯係我。”
孫羽下車後師傅直接將那名片丟出了窗外，嘴裏念叨著：“老子他麽的一輩子都用不上你！”
畢竟，在這位師傅的認知中，伴侶出軌才會找私家偵探這種歪門邪道。
“羽哥！”張耀像往常一樣向孫羽打了招呼，將一雙白手套遞給了他。
夏嵐走了過來，看了眼警戒線外正舉著相機的記者，眉頭一緊，“你好歹也算半個刑警隊的人，以後能不能注意點著裝？”
周邊的同事們聽到這句話馬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經過陳瑞的案子，新隊長似乎已經完全接受孫羽了。
孫羽尷尬地撓了撓頭，“二狗催的太急了，沒顧上換，下次一定注意。”
二狗，張耀的綽號，警隊的人形警犬。
夏嵐指了指身後十米外正被一隊法醫圍繞的車子，“確實挺急的。”
說話時夏嵐有些有氣無力，昨晚剛剛提交完關於陳瑞案件的報告，今早就被值班同事的電話吵醒，又是一起凶殺案。
孫羽踩著人字拖走了過去。
車子是一輛夢山市最常見的出租車，駕駛位上坐著一具渾身是幹涸血跡的屍體。駕駛位的方向盤、儀表盤上、正對的車窗上都是血跡，屍體的褲子被退到了腳踝處，大腿根部血跡濃重。
“被切了？”孫羽本能地問了一聲。
“恩。”張耀怕夏嵐不好意思回答，搶先回了一聲，“屍體是一位來這裏開車的男人發現的，附近的住戶，昨晚和家人在一起。”
這是一片露天的停車場，附近一些沒有車位的住戶都會在這裏停車，早上發現屍體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邊最近在修路吧？”孫羽緩緩道。
張耀回答：“恩！監控是斷電狀態，已經聯係小雨檢索最近的道路監控了。”
孫羽走到車前，看向了前擋風玻璃後的行車記錄儀。
夏嵐跟上說：“內存卡被拔了，本機的存儲也被清空了。死者的手機和現金都還在，感覺是一起有預謀的仇殺。”
孫羽的目光停在出租車旁邊的白線上，掏出一根煙塞進了嘴裏。
餘靜從車內退了出來，摘下手套說：“死亡時間是淩晨0點到2點之間。從屍斑和血跡分析，車上是第一案發現場，屍體沒有被移動過。”
孫羽點頭，看向張耀：“排查一下附近小區的住戶，看看他是哪個小區的。”
“因為停車嗎？”夏嵐問。
“出租車是側方停在車位裏的，屍體又沒有被移動過，可見是司機自己停的車。如果是臨時有事停車，不會停得這麽標準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家在附近，他要這裏熄火停車。”
王豔彬帶著幾個同事離開，孫羽拿過餘靜手裏的白手套戴上，腦袋鑽進了駕駛位。
過了一會兒，車內傳出了孫羽的聲音，“二狗，過來聞聞是不是鹵豬蹄的味兒。”說罷，孫羽後退了兩步。
張耀將腦袋探進車內，用力聞了聞，隨後又拿起屍體的手聞了聞，“鹵豬蹄，老城區的鹵法。”
孫羽打了個哈欠，“我回去換身衣服，下午警局見。”
······
夢山市公安局內，第一次案件討論會開始了。
“死者王宏誌，男性，43歲，死亡時間是淩晨1點30分左右。死者的下體被凶手切斷，留在了車內。身中21刀，刀口深淺不一，致命傷是胸口這一刀，刺穿了肺葉。”
餘靜切換圖片，“大家看這一張，在死者的後頸右側有一片焦黑痕跡，根據檢驗確定是長時間點擊造成的。凶手應該是通過電擊槍先讓死者暫時失去意識，然後動刀殺人。”
“我們在屍體的胃中提取到了肉類，確定是上午張耀說的鹵豬蹄。死者應該不怎麽講衛生，手上的油漬沒有擦拭，方向盤和操作杆上都有油漬殘留，而且隻有死者一人的指紋。油漬沒有任何被擦拭的痕跡。”
夏嵐坐在孫羽的左側，抱著雙臂思索道：“是不是能排除這種情況，凶手將死者電暈後操控車子，將車停在了案發現場？”
餘靜向夏嵐伸了個大拇指，“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凶手戴手套操作過車子，這些油漬指紋應該會有被擦拭的痕跡。我們還對比了車外塵土的成分，在車內沒有任何相同的塵土存在。”
這是夏嵐來警隊後和餘靜合作的第二個案子，不得不承認餘靜是個極其細心的法醫。
盡管有指紋的證據，她還是尋找了其他佐證。
如果凶手將死者電暈之後將車子開到這裏，駕駛位空間狹窄，他想要將死者挪回駕駛位必然會有下車的動作。下車再上車，自然會將地麵的塵土帶到車上。
“說一下死者的具體信息。”夏嵐看向孫羽另一側的江小雨，此刻她正斜靠在孫羽的肩膀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感受到夏嵐漸漸冷峻的眼神，江小雨馬上坐直了身子，“死者王宏誌，橫運出租車公司員工，工齡18年。因為是出租車行業，接觸的顧客太多，無法詳細排查，隻能確定近兩年王宏誌沒有接到過任何投訴。”
幻燈片上出現了一些消費截圖。
“我查了王宏誌近期的消費記錄，除了日常開銷外就是北環附近的洗浴中心，應該是個好色之徒。”
夏嵐點點頭，江小雨刻意點明王宏誌喜歡出入洗浴中心，主要原因是因為他的下體被切斷了，兩者之間可能有些聯係。
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孫羽，夏嵐又問張耀，“死者的住處找到了嗎？”
張耀搖搖頭，向江小雨使了個眼神，江小雨點頭道：“死者家住北三環西風路白塔小區，距離案發地點13公裏，你們在現場的推測不對哦！”
最後這句帶著些許玩味的話是說給孫羽聽的，說話時江小雨還拍了拍孫羽的大腿。
孫羽緩緩點頭，一臉困惑，喃喃道：“家不在這裏，他為什麽會把車停在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