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刑警隊長(本卷終)
關上門,雨水聲瞬間變小了不少,台階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夏嵐再次拉住了孫羽的手,這一次,她隻是想相互扶助。
兩人摸黑順著台階向下走,漸漸的,他們看到了微弱的燈光,走完台階,夏嵐和孫羽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昏黃的燈光下,是一個大約有10米長的窄小走廊,走廊的兩側都是房門,每一側有三個,總共6個。
夏嵐的注意力全在走廊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孫羽的臉色變得蒼白,但馬上恢複了正常。
最深處的房間裏傳出了類似鞭子抽打的聲音和一個女人嗚嗚的叫聲。
兩人謹慎前行,當看到房門構造的時候再次愣住了。
房門的構造和電視中國民時代監獄的構造一樣,密不透風的房門,一個可以拉開的探視口。
兩人加快腳步,來到了最深處的房間,房間的門半開著,他們可以看到房間內發生的一切。
那是一個3米寬5米深的房間,裏麵隻有一張單人沙發,沙發上綁著一個女人,女人的嘴巴被一團布堵著,身上的衣服少得可憐,勉強能遮住重要部位。
但最顯眼的,是她那雙黑色的絲襪。
一個男人正拿著鞭子在她的身上抽打,看樣子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因為鞭子的問題,抽在身上似乎沒有那麽疼。
隻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夏嵐一腳將門踹得大開,在男人還沒有轉過身的時候將他按倒在地,銀色的手銬輕鬆將他銬住。
男人帶著一個白色的麵具,深藍長褲,短袖上衣,胳膊上繃著黑色的冰袖。
夏嵐將他的麵具摘了下來,在確定此人正是趙炎後低吼道:“趙炎,你被捕了!”
二十分鍾後,警笛聲響徹整個小夢村,早在村外待命的雷震等人收到消息後馬上趕來。
孫羽守候在大門外,見雷震眾人過來,伸手將他們攔住,“讓醫護人員先進去,必須是女的。”
雷震一愣,馬上安排女醫護人員先進去,他掏出煙遞給孫羽一支,幫他點上。壓低聲音問:
“幾個?”
孫羽吐出一片白霧,白霧衝出屋簷的庇護,被雨水瞬間吞沒,“4個!”
雷震張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話,他拍了拍孫羽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你又挽救了不少家庭。”
孫羽仰頭看向一片沉悶的夜空,“可她們或許要活在一輩子的陰影之中。”
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雷震聽出了孫羽的疲憊。
這些年來,在孫羽的幫助下,警隊破獲了無數大案,拯救了數不盡的家庭,捉拿了無數個罪犯。
可偏偏這樣一個在別人眼中被視為神探的存在,竟然累了?
雷震順著孫羽的方向遙望夜空,除了茫茫的雨簾,還有那近的可怕的黑暗。他知道,烏雲之後藏著無數繁星,而孫羽注定是能照亮整個夢山市的那一顆。
似乎是為了印證雷震的期許,轉眼間大雨停歇,天空的烏雲漸漸散去。
警車回到公安局的時候已是漫天的繁星,連月亮都比往常要圓潤一些。
公安局大樓外,趙長勝正和一位年紀相仿的男人說著話,見到警車進來,趙長勝馬上走過去迎接。
夏嵐一下車就看到了走上來的趙長勝,後者說:“聽說救了4個人?”
夏嵐點點頭,“之前調查近期失蹤人口的時候發現有死者駱開豔,還有孫天愛和唐燕麗,都被他控製了。
另外兩個一個自稱是趙炎的妹妹,另一個被趙炎折磨了一天,神誌不清,需要等等才能確認。”
趙長勝身後那位50多歲的男人忽然開口,“能讓我看看最新被抓的那個嗎?”聲音中帶著懇求,更多的是焦慮。
“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對男人可能會有更強大的過激反應,我不······”
夏嵐的話還沒說完,趙長勝向前邁出一步,在夏嵐的耳邊低聲說了一聲,“省裏的領導,姓蘇,他閨女前幾天失蹤了。”
夏嵐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這位姓蘇的領導。
省裏姓蘇的領導隻有一個,他的口碑極好,真真正正的隻為人民。他從不依靠關係,大家隻知道他有一個閨女,但連在哪裏工作都不知道。
即便是女兒失蹤了,他也沒有向公安局這邊施壓,否則夏嵐早就接到找人的命令了。
輕歎了一口氣,夏嵐扭頭對張耀說:“讓跟著去醫院的同事拍一段視頻,要那個不知道名字的。”
視頻很快就發了過來,男人拿過手機。
視頻中是一個裹著白色被子的女孩兒,目光呆滯,頭發淩亂,在小聲念叨著什麽。
男人的眼眶漸漸紅潤,沒有說話,但卻告訴了夏嵐答案。他將手機還給了夏嵐,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
夏嵐連忙扶住他,“蘇伯伯,這是我們警察應該做的。”
蘇伯伯欲言又止,趙長勝連忙擺擺手,讓夏嵐身後的人散去。他這才開口,“我聽長勝說,凶手會威逼受害者殺人,園園是不是殺人了?”
被凶手侵犯虐待,又殺了人,這種心理創傷太難治愈了。身為父親的他,身為領導的他,更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還不確定,畢竟有4個人被關押,我們已經提取了她們的指紋,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見蘇伯伯的臉色又沉了下來,顯然他已經等不及了,夏嵐又說:“其實還有個更快的方式······”
公安局審訊室旁的觀察室內,刑警隊內除了江小雨全部到齊,還多了局長趙長勝和一位兩鬢斑白的那人。
能進這個房間,大家自然知道這位夏嵐口中的蘇伯伯有著不簡單的身份,都默契地讓開了位置,站在了觀察室的最裏麵。
審訊趙炎的人是夏嵐和包有諒。
現場捉凶,人贓並獲,夏嵐直接開門見山,“說說吧!為什麽要殘害那麽多女孩子?”
趙炎緩緩抬頭,用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掃**著夏嵐的全身,舔了舔嘴唇說:“你這身材,穿上黑絲一定完美。”
顯然,趙炎不想聊這些。
夏嵐似乎早有準備,她起身走向趙炎,:“那我隻能替你說了,但在這之前我得確定一件事情。”
正說著話,夏嵐突然出手,抓住趙炎的一隻手的手腕,強行將黑色冰袖從他的手臂上扯了下來。
一些白色的顆粒物隨著冰袖的離開在空中出現。
趙炎的手臂暴露在眾人的麵前,手臂是普通人的手臂,但手臂表麵的皮膚有著數不盡的紅斑,紅斑之上還有一層銀白色的皮屑。
白色的顆粒物正是這種皮屑。
趙炎連忙收回手臂,試圖用身體將其遮擋,可他的另一隻手被手銬固定在椅子上,根本無法動彈。
“銀屑病?”夏嵐捏著冰袖露出一臉的嫌棄,連忙將其丟在了地上。
趙炎的目光瞬間變得凶狠,他大吼一聲,伸出手臂抓向夏嵐,站在他身後的警察早有準備,馬上將他控製,將這隻手也銬在了椅子上。
走回座位,夏嵐同情地看向趙炎,“你妹妹也像我剛才那樣嫌棄你吧?”
僅僅一句話,趙炎的情緒竟然有了緩和。
夏嵐繼續說:“你這種病我聽說過,很難根治,最關鍵的它是一種皮膚病,對身體沒有任何負擔,隻是外貌讓人難以接受。
被同伴嘲諷,被女孩兒嫌棄,自卑、憂慮,這些經曆充斥著你的生活。
小夢村是夢山市的蔬菜供應地,收入也算是中等階層了,我打聽了一下,你們家是最差的那個。
所以我猜想,你的父母應該是把所有的積蓄都用在了你的身上,隻為給你治病。這些年,你也一直活在他們的保護之下。
直到去年你父母出了車禍去世,家裏隻剩下你和你妹妹。她原本就嫌棄你,礙於父母的存在,一直隱忍,可父母不在了,家裏又沒有積蓄,她爆發了,對嗎?”
趙炎凝望著夏嵐,眸子裏帶著一絲困惑,似乎是在疑惑夏嵐為什麽會知道他的經曆。
“從患病開始到現在,你被所有的女孩兒嫌棄,隨著年齡的增長,你對異性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
你的父母不在了,你失去的不僅僅是他們對你的保護,還有他們用親情鑄造的能控製你犯罪欲望的枷鎖。
那個嫌棄你的妹妹,成了你第一個宣泄罪惡的對象!你通過送菜物色自己的獵物,你喜歡黑色絲襪,不僅僅因為它的性感,還因為它如同你的冰袖一般,可以遮擋你認為的醜陋!”
“夠了!”趙炎忽然大吼一聲,瘋狂地甩動著自己的腦袋,他雙拳緊握,凶狠地盯著夏嵐說:“你什麽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問我?”
如果不是被手銬束縛,夏嵐相信他一定會以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撲向她。
“你是怎麽讓她們殺人的?”夏嵐知道,她如果直接問蘇園園有沒有殺人,趙炎未必會很配合。
趙炎嗤笑一聲,“食物啊!”
提到殺人的事情,他的臉色露出得意之色,就像是在講一個有趣的故事津津有味地說著。
“原本我隻是為了防止她們有力氣反抗才故意給她們一點點吃的,可沒想到那個叫駱開豔的女人,趁著我還沒給王鑫瑤解開繩子,直接衝上去掐死了她。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就是王鑫瑤的腿了,但我沒有想到,看著她被掐死時候痛苦的掙紮,我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後麵又抓了蘇園園,我感覺到駱開豔發現食物不夠又要殺人,於是我就捆住駱開豔,告訴她們,誰殺了她誰能有一頓好吃的。”
“誰動的手?”夏嵐沉聲問。
觀察室內的人也屏住了呼吸,他們知道蘇伯伯要了蘇園園的視頻,姓氏一樣,肯定是直係親屬了。
按照趙炎的說法,蘇園園在沒有被脅迫的情況下殺人,那麽是構成犯罪的。
趙炎笑了,笑得很殘忍,“你猜!”
“你妹妹,趙蓮!”夏嵐的聲音很平淡,表情無比的自信。
趙炎太得意了,似乎是在炫耀他最得意的事情。
在趙炎的父母死後,是趙蓮不斷地向他施壓,嫌棄他,甚至還有言語侮辱,這才點燃了趙嫣犯罪的導火索。
所以對趙炎來說,他虐待趙蓮是在報複她,那是肉體上的,如果能讓趙蓮親手殺人,那便是精神上的複仇成功了。
“不錯。”趙炎點頭,隨後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隻是可惜了,你們根本想不到,駱開豔被掐死的時候竟然在笑,笑得是那麽的迷人。她一定是愛上了我,開始享受我對她的愛了!”
那個笑容,幸虧大家都見到過,沒有任何幸福的感覺,有的隻是一種解脫。
十足的瘋子!
夏嵐深吸了一口氣,“對啊!可就算她愛上了你你也很悲哀,因為你一直帶著麵具,她連你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不是嗎?”
趙炎如同沒有聽到一般,看著一個方向開始發呆,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在回憶那所謂的迷人的微笑。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麽我會這麽了解銀屑病呢?”
夏嵐再次走到了趙炎的身前,她注視著趙炎那宛如紅色枯樹皮一般的手臂,沒有任何嫌棄的意思。
“因為我的父親也是一位銀屑病患者,他比你更加嚴重,臉上都有不少,手背也有,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遮擋過。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會嫌棄他的樣子,可他會不停地向我示好,和我一起玩,了解我喜歡的東西。後來我們成為朋友,最好的朋友!
他在生活中對待所有的人都是樂觀的,他從不自卑,從不嫌棄自己有這種影響的外貌的皮膚病。
他有很多至交好友,因為他有一顆善良的心,他還有一個深愛著他的女人,因為她愛的不是他的容貌,是他麵對任何事情都天塌不驚的自信。”
趙炎的笑容漸漸消失,目光開始變得有些向往,他開始幻想夏嵐父親的樣子。
“他還說過,人一旦看不起自己了,就真的沒救了。”
看著審訊室內開始哽咽的趙炎,觀察室裏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悲傷。
蘇伯伯緩緩點頭,對身邊的趙長勝說:
“你們,有一位了不起的刑警隊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