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間隙
每一件案子都有無數條線索，這些線索將整個案子編織成一張大網，想要通過一角來推測全局，不一定隻有一條路。
這是孫羽曾經教導夏嵐的話，所以即便圖書中心的線索斷了，她依舊認為孫羽還有別的辦法。
盡管，他此刻走出大門的背影充滿了失落。
“加大警力，讓特安小區附近的派出所也出動，走訪所有的商家，確定來往的流動人員，像外賣員、各類送貨員之類的，通過監控排查出租車司機，找那種頻繁出現在小區附近的。”
一個人不可能拉著行李箱在街上亂跑，所以凶手一定是有車的，他拋屍的時候需要一輛車，電動車、汽車都有可能。
這是大海撈針的方法。
夏嵐深吸了一口氣，她能感覺到孫羽的無力。
誠然，像凶手處理屍體的情況，抓到他本就是一件難事。他雖然是連環殺手，可他才殺了一個人，太難通過他的標準確定他了。
手機鈴聲響起，孫羽看到來電顯示後目光一凝，接通了電話。
“羽哥，小雨姐提前醒了，醒了之後就進了洗手間，有淋浴的聲音，有哭聲，我要不要強行進去？”
“別，你跟她不熟，那樣會更加刺激她，我馬上回去。”
原本蔫兒了的孫羽正要想動身，夏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我跟你一起。”
孫羽正想拒絕，可看到夏嵐那關切的眼神後最終點了點頭。
······
房門打開，董陽正焦急地在洗手間門外來回踱步，看到孫羽後他總算是鬆了口氣，隻是向孫羽遞了個眼神，他便離開了。
許是江小雨哭累了，隔著洗手間的門隻能隱約聽到她的哽咽聲。
孫羽活動了一下臉部的肌肉，沉悶的臉色上擠出了燦爛的笑容，他輕輕地敲了敲門，“小雨，是我，開下門好嗎？”
洗手間內的哭聲停止了，隻剩下稀稀拉拉的水聲。
孫羽將手放在了門把手上，輕輕扭動，反鎖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塑料卡片，緩緩伸進門縫裏。
“你別進來！”江小雨忽然大叫道。
孫羽連忙收回了卡片，房間內再次隻剩下水滴擊打地麵的聲音。
江小雨帶著哭腔大喊：“孫羽······”話音中夾雜的委屈，仿佛一個小女孩兒遺失了最珍貴的東西。
孫羽的嘴幾乎貼在了門上，“我在！”
“我身上好髒，怎麽也洗不淨了。”江小雨再次哭了起來，那種無助感任誰聽了都覺得揪心。
夏嵐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身上髒，拚命地洗，這種表現太明顯——江小雨曾經被人暴力侵犯過。
“我幫你！”孫羽回應道，再次將卡片伸入了門縫，不到兩秒，門被打開了。
孫羽正要開門，夏嵐的手緊緊抓住了門把手，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你是男的，她受過那樣的傷害，會刺激到她的。”
“你更會刺激他的。”
孫羽的聲音很生硬，推開了夏嵐的手，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衛生間內，光著身子的江小雨蹲在角落，花灑噴射著的水沒有水汽，證明是涼水。
江小雨的身上有著一片又一片的紅腫，許多地方這已經在滲血，血液與水流交匯，順著她的身子流入地漏。
她的腳邊，丟著一條團狀的毛巾，不知道毛巾原本是什麽顏色，此刻已經被血水染紅。
孫羽大步走了進去，任由花灑打濕他的衣服，來到了江小雨身前，江小雨緊緊抱住他的雙腿，眼中的恐懼漸漸消失。
她緩緩抬起頭，當看到門外的夏嵐時忽然尖叫了起來，刺耳的尖叫聲響徹整個房間，夏嵐連忙退出去，瘋了似的關上了房門。
走出房間，夏嵐沒有去樓下孫羽的公司，而是直接離開了這裏。
坐在車上，她臉色有些蒼白，牙齒緊咬，腮幫子微微鼓起。
夏嵐不斷地提醒自己，江小雨是病人，孫羽是醫生，被醫生看了全身很正常的。孫羽的判斷也沒錯，江小雨看到她時確實再次失控了，絕對不是在嫌棄她。
漸漸的，夏嵐的情緒緩和了不少，可車子發動機呼嘯的轟鳴聲，卻在替她表達那被她壓製的憤怒。
回到警局，雷震等人都不在，應該是按照先前夏嵐的指示到特安小區附近進行排查了，一場名為大海撈針的排查。
同時，夏嵐下達一個孫羽沒有提示的指令。
調查近期失蹤的女性人口，年齡20歲到30歲之間，樣貌漂亮，獨居。
調查令下發的第二天早上，夢山市行政支隊共統計了3位符合標注的女性，分別是孫天愛、駱開豔、唐燕麗。
三位女性都是獨居，租房戶，無論是身材還是樣貌，都是走上大街上能有不低的回頭率的。
夏嵐通過回憶孫羽調查監控的方式，製定了大家排查的情況，大家剛開始忙碌不久，夏嵐忽然說了一句。
“額，留意一下這三個人消失前的穿著，有沒有穿過絲襪。”
一天的排查後夏嵐收到了結果，駱開豔完全符合夏嵐的要求，在消失的前一天，穿著一件包臀裙黑色絲襪離開過小區。
夏嵐知道，如果是孫羽在，他一定有這個魄力，要求大家直接嚴格調查駱開豔的一切。
但那僅限於孫羽，夏嵐做不到。她卻不知道，她做不到的原因到底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別的。
轉眼間，一周過去了，警隊這邊沒有任何進展。
孫羽這一周沒有再出現過，他隻是在微信上給夏嵐留了言，如果發現可疑的地方及時通知他，或者發現新受害者後通知他。
夏嵐隻回了一個好的。
不知為何，看到這條短信時，夏嵐的腦海裏漸漸浮現出一個場景。
在那間她熟悉的治療室內，江小雨躺在沙發椅上，緊握著孫羽的手，享受地躺著，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可那張沙發椅，原本應該是屬於她的。
發現王靜瑤屍體的第13天，警隊接到報案，漁夫在夢江打撈起一個灰色的行李箱，行李箱中有一具光著身子的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