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清明時節把親相
“哎呀！下雨了。”
翌日清晨，李建國不到六點就起來了，一看窗外細雨紛紛，不由皺起了眉。
因為他和妻子的計劃是，待上墳結束，就帶著女兒去彩燈公園與林大森見麵，四人一起吃午飯，然後找機會帶著妻子撤退，好讓二人單獨相處。
至於怎麽處，他也計劃好了，那就是讓二人去劃船。
一來，劃船這個項目是李苗苗小時候的最愛，每回去彩燈公園，都會鬧著劃船，沿途欣賞兩岸彩燈。
但王秀群卻鮮少同意帶她劃船，總擔心會掉下去，現在小丫頭已成大丫頭了，又有一個大小夥帶著，王秀群便不再顧慮，同意了這個計劃。
二來，一船兩人，漂泊水麵，郎劃槳來妾戲水，想想都浪漫。
可望著窗外的綿綿細雨，李建國犯愁了。
這樣還能去劃船嗎？
“哪年清明不下雨呀？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全完不知情的李苗苗見父親蹙眉不下，嘀咕一句後，並未多想。
王秀群見狀，走到李建國身旁，小聲提醒：“別一驚一乍的，小心被二丫發現了端倪，你昨晚就好幾次差點被她發現。再說早上的雨，到下午多半就停了，你擺個倒八字眉給誰看？”
越說越氣，王秀群直接上手拍了他一巴掌。
“嘶……”
李建國反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背，嗔怪道：“我看一驚一乍的人是你才對，大早上起來就眼神飄忽，不敢與二丫對視，一看心裏就有鬼。”
“好在咱們二丫沒心沒肺，才沒有察覺到你的異常。”
“哼！”
王秀群無言以懟，隻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不遠處的李苗苗見此情景，在心裏腹誹：爸媽怎麽從昨天開始就怪怪的？
她雖然大大咧咧慣了，但因為畫畫的緣故，洞察力很強，早就發現了父親的話裏有話，以及母親的眼神躲閃。
皺了皺鼻子，她便滿腹狐疑地跟隨父母外出上墳……
“這雨怎麽下不完啊？”
從犀牛山公墓出來後，望著仍舊細密的雨，李建國再度皺眉。
“反正都是去麻將館待著，你們又不用在露天搓麻將。”李苗苗說道。
“咳！”
聞言，李建國揉了揉鼻子，又瞄了一眼正衝自己眨眼睛的王秀群，便對李苗苗吞吞吐吐道：“下午的麻將局我和你媽不參加了，我們要帶你去…去彩燈公園吃午飯，就是你從前最喜歡的那家亭台中餐館，正好現在下著雨，可以邊吃飯邊欣賞…欣賞……”
說著說著，他突然詞窮。
瞅著同時看過來的妻女，李建國飛快轉動腦子，努力搜刮著肚裏不多的文墨，連抬頭紋都擠出來了，這才想到一句：“欣賞‘魚騰湖景靚金衣，雨落水麵紋漣漪’！”
“說得好！”
王秀群立馬衝他豎起了大拇指。
“爸，看不出來呀，你居然能整出一兩句詩來。”
李苗苗則衝他擠眉弄眼，然後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說：“那就走吧，去亭子裏邊吃大餐，邊欣賞雨落水麵紋漣漪。”
“好嘞！”
李建國囅然一笑，與女兒手挽手，還不忘轉身牽上妻子，打車去往彩燈公園……
“師父！”
在亭子裏等候已久的林大森，見一家三口言笑晏晏地走來，急忙起身迎去，令李苗苗當即驚訝。
“你是…我爸那個徒弟？”
林大森先是向李建國和王秀群頷首致意，而後才大大方方地朝李苗苗伸出了右手。
“苗苗，你好，我是林大森。”
李苗苗看看父親，又瞅瞅母親，見二人全都別開了臉，心中的狐疑隨之擴大，但還是禮貌地與林大森握了手。
“你好，林大森。”
好大好寬的手掌，還很溫暖……
李苗苗抿了抿唇，顯得有些拘謹，還有些害羞。
好在林大森泰然自若，隨即帶著一家三口來到事先定好的座位，又招呼服務員上菜。
“媽，我爸的徒弟怎麽來了？”
趁著林大森和父親交談之際，李苗苗趕忙拉著母親耳語。
王秀群壓低嗓子說：“難得你回來一趟，所以把大森叫來，熱鬧熱鬧。”
“哈？”
李苗苗一臉莫名。
“四個人在雨中吃飯，難道比一大家子在麻將館搓麻將更熱鬧？”
“你不懂……”
王秀群故作高深，跟著又提醒道：“在男生麵前，注意點形象，別一見到好吃的就狼吞虎咽。”
“我又不是我爸！”
李苗苗指向已經在抱著一碟黃豆大快朵頤的李建國，嗔笑一句後，又斂色問道：“媽，你和我爸把林大森叫來一塊兒吃飯，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先吃飯，記得吃相斯文些，別學你爸。”
王秀群拍了拍她的手，打算隱瞞到底。
李苗苗嘟了嘟嘴，被母親安排著坐在林大森對麵，想吃得隨意些都不行。
“苗苗，這家的豆瓣魚很正宗，你嚐嚐看。”
反倒是林大森，一如既往地自若大方，不停給一家三口夾菜，對李苗苗也很熱情。
“謝謝。”
李苗苗莞爾頷首，舉止端莊斯文，不僅讓雙親滿意，也讓林大森對她的初印象加分。
同樣，李苗苗對眼前這個陽光帥氣的大男生也較有好感。
旁觀著二人談笑風生，李建國和王秀群相視一笑，對二人接下來的雨中劃船充滿期待。
“劃船？”
然而，在吃完飯後，得知父母居然讓自己和林大森冒雨劃船，李苗苗愕然瞠目。
“爸，媽，這雨都沒停，你們打算讓我和林大森變成落湯雞？再說劃船有什麽好玩，還不如找個茶坊坐著聊天。”
李建國說：“茶坊呢，我和你媽會去。你和大森兩個年輕人待在茶坊幹嘛？不是消磨青春嗎？年輕人就該做年輕人的事。”
“冒雨劃船就是年輕人該做的事？”李苗苗失笑問。
王秀群忙道：“這叫浪漫。”
“你說是吧？大森。”
她隨即看向林大森。
林大森搓了搓手，並不這麽覺得，可師父師娘盛情難卻，他隻好硬著頭皮頷了頷首，並對李苗苗說：“公園會提供雨衣，淋不著。”
“你也想劃船？”
李苗苗微眯著雙眼凝視著他。
林大森違心點頭，“想！”
“看到沒？人家大森想劃船，二丫你就去陪陪人家嘛！”李建國順勢道。
“是呀！”
王秀群附和著推了女兒一把，把她送到了林大森跟前。
李苗苗仰天扶額，總感覺這是父母為自己設下的鴻門宴。
隨後，她望著身旁撐傘的林大森，試探問道：“你知道我父母在搞什麽板眼兒嗎？”
林大森垂眸反問：“你不知道嗎？”
李苗苗搖頭，並眨了眨眼。
打量著她如墜五裏霧中的表情，林大森豁然而笑。
“看來，你不僅被趕鴨子上架，還被蒙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