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母女間的悄悄話
“二丫，吃過早飯了嗎？”
從菜市場回家的路上，李建國給女兒撥去了電話。
李苗苗嗔笑：“爸，現在都快十一點了，該吃午飯了。”
“嘿嘿！”
李建國笑笑，說道：“我不是擔心你又睡懶覺，忘記吃飯嘛。”
“不敢睡懶覺了，我又要去實習了。”李苗苗說道。
“哦？又聯係了一家學校？”李建國忙問。
李苗苗笑著說：“多虧我學姐幫忙，把我安排進了她現在上班的學校實習，雖然還不清楚實習完後，能不能留下，但至少又多了一份實習經驗。”
“是哪家小學呀？”李建國莞爾問。
李苗苗說：“成都泡桐樹小學，是青羊區教育局直屬全額撥款的正科級公辦小學，還是挺不錯的，希望這次我能留下吧。”
“我女兒一定行！”李建國信心滿滿。
“對了，爸……”
李苗苗突然支支吾吾。
“咋了？生活費不夠花了嗎？”李建國關切問。
“不是！”
李苗苗搖頭，頓了片刻，才委婉說道：“爸，我接下來會很忙，尤其上課的時候，就沒法隨時接聽電話。”
“哦，懂了，那我等你下課再打給你。”李建國笑眯眯地說。
“爸，其實你不用一天三個電話，長途費挺貴的。”李苗苗又道。
“不貴不貴！有你媽幫我記賬，家裏的生活開支不會超，多餘的錢就拿來給你打電話。”
李建國明顯沒有聽出女兒的弦外之音，李苗苗隻好作罷，與他又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你爸好像很閑的樣子。”
韓娜瞥著噘嘴蹙眉的李苗苗，直言不諱。
李苗苗撇嘴，“好像他退休後，就無事可做的樣子，一天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泡在菜市場。”
“所以才聽來了那麽多趣聞八卦。”
韓娜掩口葫蘆，卻惹得李苗苗攢眉蹙額……
“秀秀啊，你幫我瞅瞅，今天記的賬對不對。”
晚飯後，李建國照舊把當日買菜記賬的本子遞到王秀群麵前，讓她幫自己算一算。
王秀群本就是水廠會計，這種瑣碎的小賬難不倒她，往常隻需花個幾分鍾到十幾分鍾來算，可今天她卻不想接過本子，隻看一眼上麵的數字，便覺腦袋疼。
因為今天是月初，她做了一天的工資表，早已是眼花頭暈，再讓她算賬，身心都很排斥。
但瞅著李建國笑嗬嗬的表情，她又說不出拒絕的話，隻好讓他先把本子放下，自己上完廁所再來算。
“好嘞！”
李建國放下本子，又拿起一個紅柑橘，走到廁所門口一邊剝皮，一邊對裏麵的王秀群說道：“最近番茄老貴了，尤其是大棚采摘的，隻有提前冷藏的和催熟的便宜些，可催熟的那些內瓤都是青色或白色的，口感和香氣差不說，有的還有臭臭的味道，但從表麵看又紅又亮，不好辨別，所以，不吃為好。”
“難怪老一輩總說，初春是時令蔬菜‘青黃不接’的季節，除了番茄不能吃，蘿卜、蒜苔、苦瓜、豆角都不能吃。”
“尤其是這蒜苔…秀秀，你知道為啥春天不能吃蒜苔嗎？”
見蹲坑的妻子一直沒有回應過自己，李建國便抬手敲了敲廁所的門。
“啊？”
正在按揉太陽穴的王秀群愣了愣，才說：“因為蒜苔不是當季菜？”
“沒錯！”
李建國點點頭，繼續說：“蒜苔通常是在春末夏初的時候才會上市，但那些商販為了獲得更高的利潤，便會大量囤儲，等到冬天和初春的時候再拿出來高價賣。而他們為了防止蒜苔腐爛，除了要存放在冷庫裏，還會在蒜苔的表麵噴灑一些保鮮劑，因為噴灑過保鮮劑的蒜苔不但能延長保質期，看上去還會格外新鮮。”
“關鍵是，這些保鮮劑幾乎沒有什麽味道，就跟催熟的番茄一樣，通過肉眼和嗅覺難以辨別，以防買到‘有毒’蒜苔回家，還是不吃為妙。”
“哦。”
聞言，王秀群隨即接話：“春季的話，吃蒜苗不錯。”
“對對！陳大姐也這麽說。”李建國猛點頭。
得妻子桴鼓相應，李建國聊得更加起勁兒，很快從當季蔬菜聊到當季瓜果，再到生鮮禽類，最後又扯到了閑聞八卦。
“秀秀你知道嗎？”
正當王秀群坐在馬桶上打瞌睡時，猛地聽到李建國喊自己，瞌睡驟然消失，“咋了？”
“我聽周大媽說，因為她女兒在做護士，工作特別忙，不常回老家，結果就被村裏一伯母給造了謠，說她嫁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糟老頭，還有了孩子，而且那男的又窮又摳，所以才不給她錢回老家…你說氣不氣人？”李建國憤憤道。
“氣人！”
王秀群點頭如搗蒜，跟著就打了個嗬欠，瞌睡又來了。
“秀秀呀，我記得你老家那個大伯母也喜歡造別人的謠，還愛攀比，上回去你老家，我隱隱約約就聽村裏人講，你大伯母還編排過二丫，說她二十好幾的大姑娘了，工作沒著落不說，男朋友也沒找著，準是在成都混得不好，才不敢回自貢。”李建國又道。
“什麽？”
聽到這話，王秀群的瞌睡再被趕跑，氣呼呼地把那個大伯母好一通數落。
等到發泄完後，她愕然意識到，自己又便秘了。
“哎！最近吃得太好了。”
她搖頭歎氣。
“媽，你不是吃得太好才便秘的，而是腸道不通氣。”
第二天傍晚，在李建國給李苗苗聊了會電話粥後，王秀群便接過電話，來到陽台上同女兒閑聊，順便就提起了最近困擾自己的便秘問題。
“那咋辦呀？”王秀群蹙眉問。
李苗苗故意打趣：“少聽我爸碎碎念，自然氣就順了。”
“噗！”
王秀群忍俊不禁，小聲問道：“你也發現你爸最近的話很多？”
“何止多，實在是太多啦！我都跟他說過好幾回了，別一天給我打三四個電話，每回一打還是半小時到一小時，他不忙，我可忙。”李苗苗埋怨道。
“誰叫他沒啥事可做呢！”王秀群無奈道。
李苗苗不解：“怎麽會無事可做呢？喝茶、釣魚、養狗遛鳥…我們小區裏麵的退休老人不都幹這些嗎？”
“害！你爸跟他們不一樣，讓他出去找人喝茶，他不是嫌河邊冷，就是嫌茶館鬧，釣魚、養寵物那些，他也不喜歡，現在呀，他就喜歡跟菜市場那些大媽們閑磕牙。”王秀群苦笑道。
“媽，你有沒有覺得……”
李苗苗忽然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說：“我爸越來越像大媽了？”
“早就覺得了，前幾天我還跟他開玩笑呢，說圍上絲巾，他就可以跟我做姐妹啦！”王秀群說道。
“哈哈哈……”
李苗苗放聲大笑。
王秀群又說：“除了別人家的閑話，你爸還喜歡跟我聊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比如土豆又貴了一毛、菜市場的醬油口感不好…還有他學會了跟人討價還價，能把五塊一斤的黃花魚講成四塊錢，聽得我腦袋直嗡嗡……”
砰——
一聲響動打斷了王秀群的話，她轉頭一看，發現掛在大門上的五帝錢正左右晃**，門邊的衣架也在微微顫動。
“媽，怎麽了？”李苗苗好奇問。
王秀群不太確定地說：“好像是你爸…出去了。”
“他不會聽到咱倆聊的話了吧？”李苗苗擔心道。
王秀群抿了抿唇，心裏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