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菜市場裏歡樂多
“老板，你這蓮花白多少錢一斤啊？”
又是一個豔陽天，隨著春天的到來，燈杆壩菜市場的菜品種類也越來越多，讓李建國一時挑花了眼，最終走到一個蔬菜攤前，打算買點蓮花白做醋溜蓮白。
“一塊錢。”老板向他比了個一。
“唔…八角賣不賣？”李建國試著講價。
老板抬眸問：“你要多少斤？”
李建國笑著說：“就一斤，拿來做醋溜蓮白，剩下的可以下麵。”
“那少不了。”老板撇嘴搖頭。
“好吧。”
聞言，李建國像大多數逛菜市場的男人一樣，沒有扭到費，便準備掏錢包。
“等等！”
陳大媽突然走來，打斷了李建國伸手遞錢的動作，又衝老板抱怨：“八角怎麽不能賣了？你隔壁的隔壁的那家才賣七角一斤，不能因為你這蓮花白嫩一些，就高出三角錢來呀！”
“對呀！我們天天來燈杆壩買菜，對蓮花白的價格心裏門兒清，別打著‘新鮮’的幌子就賣高價。”劉大媽點頭附和。
正在另外個攤位挑選水果的周大媽聽聞這裏的吵鬧聲，也湊了過來，對老板義正辭嚴地說：“你欺負我們李哥是個男的，嘴笨，不會討價還價，就故意往貴了喊？我跟你講，李哥跟我們是一塊兒的，你賣他高價，就是不給我們幾個麵子。”
“就是就是！”
大媽們你一言我一語，很快讓老板妥協，以八角錢一斤的價格給李建國稱了一斤蓮花白，還不忘添上一把蔥。
“哥老關，既然你是大姐們的朋友，那就是我徐某的朋友，以後常來光顧啊！”
將裝滿新鮮蔬菜的口袋遞給李建國後，老板不忘笑著套近乎，讓李建國再次感受到“加入”的好處。
“老板，你這二荊條辣不辣呀？”
他隨後跟幾個大媽說說笑笑著來到一個販售各種辣椒的攤位，指著新鮮采摘的二荊條向老板詢問。
“辣，辣得板，不辣不要錢。”老板立即道。
周大媽卻說：“二荊條在咱們四川，隻能算中等辣，你豁誰呀？還辣得板！”
“嗬嗬。”
老板訕訕一笑，“那你們隨便挑。”
見李建國撿起一個二荊條看了又聞，表情不太確定，劉大媽便對他小聲說：“你懂挑魚，可不見得就懂這辣椒，我跟你講呀，二荊條好不好，要看這顏色是否鮮紅，還要油浸浸、亮澄澄，然後就是體形是否完整，表麵有沒有蟲斑，沒有蟲斑的，通常可以存儲很長的時間。”
“還有氣味。”
陳大媽接話，“在表皮未破損的情況下，會聞到一股固有的辣椒香，而且不刺鼻，衝鼻不刺鼻，記住啦！”
“哦哦，記下了。”李建國認真點頭。
周大媽補充道：“手感也能判斷，沒有回潮、發軟的感覺，如果摸完後手會變黃，很可能就是用硫磺加工過的。”
“硫磺？”
李建國瞠目結舌，趕緊看看自己摸過辣椒的雙手，沒見手指變黃，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按照三位大媽教的法子，挑了一口袋品相上乘的二荊條。
“快過來！快過來！”
就在四人拎著四袋辣椒去往其他攤位時，忽被張大媽叫住。
隻見她站在一棵樹下，向四人拚命招手。
“咋了？”
陳大媽率先走了過去，劉大媽和周大媽則手挽手走在其身後。
李建國駐足遲疑，推測定是老姐妹們要聊八卦，便不想過去湊熱鬧，但又見張大媽朝自己不停揮手，隻好揉著鼻子慢慢走近。
“我跟你們說呀……”
待李建國走攏，張大媽半捂著嘴，神秘兮兮地對四人說：“小魏她媳婦終於和她撕破臉皮啦！”
“呀！真的？”周大媽瞪大雙眼。
“小魏是誰？”
李建國撓了撓頭，還沒把所有大媽的臉和名字對上號。
陳大媽對他說：“就是我們幾個當中最年輕的那個，多少歲來著，四十八還是四十七，總之年紀不大，但守寡已久。”
“那她都有媳婦啦？”李建國驚訝。
自家女兒還是單身狗，可別人家的兒子都娶媳婦了。
劉大媽說：“她嫁得早，好像十八歲就當媽了，她兒子也是早婚，二十出頭就娶了媳婦，媳婦好像比他大一些來著。”
周大媽跟著說：“她起先就嫌棄自家兒媳比兒子大，說兒子娶了個媽。”
“就因為這樣，她和兒媳便交惡了？”李建國好奇問。
張大媽說：“當然不止這樣，婆媳同一屋簷，難免不會起摩擦，可小魏他們家的問題可就有些大了。”
“啥問題？過日子不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嗎？還能有啥大矛盾？”
李建國愈發好奇了，已然不再忸怩，連站姿都隨意了很多，斜倚在樹幹上，把口袋往胳膊肘一掛，就抄起手聽八卦。
張大媽看了看周圍，壓低了嗓音：“小魏呀，有戀兒癖。”
“呃！”
李建國一愣，探頭小聲問：“啥叫‘戀兒癖’呀？”
四個大媽相視一笑，同時開口：“就是把兒子當老伴兒了！”
“啥？”
李建國愕然瞠目。
“還真有這種事？”
夜裏，當王秀群從李建國口中得知魏大媽家的八卦後，也是一臉驚訝。
“我還以為都是電視上演的。”
李建國說：“可能是小魏嫁得早，又守寡得早，便把所有寄托都放在兒子身上，等到兒子一娶媳婦，心裏多少會有些失落。”
“失落就去找第二春呀！幹嘛總往兒子兒媳的被窩裏鑽，以為過家家呢？”王秀群嗔道。
“所以她媳婦才氣得和她大吵了一架，搬回了娘家。”李建國點頭道。
王秀群問：“那她兒子呢？這件事關鍵在她兒子的態度，是想由著自己的媽，還是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明天去問問，然後給你下回分解。”李建國莞爾說。
“好呀！”
王秀群笑著點頭，聽完李建國從菜市場帶回來的八卦趣聞，手裏的賬也算完了，便把賬本遞還給他，“賬沒記錯，不過有些超支了，我給你把超支的幾樣單獨用紅筆圈了出來，你明天看看。”
“好嘞！我一定嚴加控製買菜成本，好把多餘的錢寄給我們二丫。”
李建國笑眯眯地放好賬本，便摟著妻子躺下睡覺。
“建國呀，我發現你最近的心情似乎不錯，看來已經適應了退休生活。”王秀群笑著說。
“因為我已經成功加入菜市場大媽的隊伍，跟著他們不僅能買到又好又便宜的肉菜，還能聽到各種八卦。”李建國得意道。
“哈呼……”
王秀群打了個嗬欠，含混不清地說道：“這是好事，不過，你的退休生活不隻是買菜……”
“嗯？你說啥？”
李建國沒聽清，掏了掏耳朵再垂眸一看，發現妻子已經睡著，便溫柔地替她掖好被子，又關上了床頭燈。
窗內，呼聲起伏；窗外，春雨溟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