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釋然
鍾大年不停的吸著煙。
吸完一支，又馬上點燃一支。
等他說完這些往事，地上已經多了七八個煙頭。
“後來，你媽發現了我，又幫我處理了傷口，我們直到晚上才摸黑回到村裏，從此以後，你媽就改名叫李芸，帶著你在我們村裏紮根了！”
“我們對外就跟人說，你媽是你胡姨的遠房表親，家裏遭了災，家裏的人都死完了，所以才跑來上陽村投奔我們。”
“至於她的真名叫什麽，我們誰也不知道，隻知道你親媽喊她沫兒。”
“其實，我們兩口子都要謝謝你媽，要不是她變賣了她身上的那些首飾接濟我們，就我們那時候的家境，估計連小秋都保不住。”
說起這些往事，鍾大年不住的歎息，又下意識的要去抽煙。
陳北默默的奪過鍾大年手裏的煙丟在地上。
“鍾叔，別抽了，你嗓子都啞了。”
陳北站起身來，輕輕的拍拍鍾大年的肩膀，緩緩向外走去。
鍾大年想叫住他，但剛剛張嘴，又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他再老實巴交，也知道陳北現在需要一個人好好的緩緩。
陳北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去的。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母親為何要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裏麵了。
她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她答應過自己的生母，要將自己撫養長大，要讓自己成為一個普通人，不去麵對親生父母的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他們都隻希望自己平安長大，活成一個普通人，過普通人的生活。
此刻，他的心情異常複雜。
有喜，也有悲。
喜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並不是有意要拋棄自己，而是迫不得已。
悲的是，父母十有八九已經遭遇不測。
自己還是那個舉目無親的孤家寡人。
而自己，除了知道父親叫陳泰然之外，什麽關於他們的信息都不知道。
帶著無比複雜的情緒，陳北走到了已經破敗不堪的老屋前。
老屋距離鍾家的新房不遠，也就五六十米的距離而已。
他們的老屋還是早些年那種土牆瓦房，一共也隻有三間。
不過，其中的兩間已經完全垮塌，另外一間，也是搖搖欲墜。
這老屋裏麵，承載了自己太多的回憶。
站在老屋前，陳北再次想起了自己跟母親在這裏生活的點點滴滴。
對於養母，他心中更是感激又欽佩。
她受了那麽多罪，卻默默的咬牙堅持著。
無論她心中有多麽煎熬，都沒有辜負自己的親生母親的囑托。
她是個忠仆，也是個好母親。
沒能讓她享到自己的福，沒能報答她的養育之恩，這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無論將來如何，她都永遠是自己最敬愛的母親！
“小北哥，吃飯了！”
手電筒的光芒照射在陳北身上，身後又傳來鍾秋的聲音。
陳北回過頭去，見鍾秋正拿著手電筒向自己走來。
“好，吃飯！”
陳北點頭向鍾秋走去。
兩人往鍾家走去的時候，鍾秋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會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我……我也不知道！”陳北搖頭輕歎一聲，“先不說他們是死是活的問題，我除了知道我爸叫什麽名字外，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去這茫茫人海找他們？”
鍾秋聞言，頓時沉默不語。
“好了，別替我擔心了。”陳北拍拍鍾秋的腦袋，釋然道：“這對我來說，也算是個好事，至少，我親生父母不是有意要拋棄我的，而且被我恨了這麽多年的親生父親，好像也沒我想的那麽不堪，不管找不找得到他們，不管他們是死是活，這對我都是個安慰。”
鍾秋訝然，旋即莞爾一笑，“你能這麽想就好了。”
說話間，兩人回到鍾秋家裏。
胡秀麗已經弄好了菜。
鍾大年把陳北帶來的好酒也拿了出來，嚷嚷著要跟陳北多喝幾杯。
陳北倒也不拒絕，隻是勸他別多喝，盡興就好了。
飯吃到一半，鍾秋父母突然問起她結婚的事情。
直到此時，鍾秋才將自己跟嚴駿分手的消息告訴父母。
“分手了？”
胡秀麗驚叫一聲，“你們不是都準備結婚了嗎？怎麽又鬧掰了？”
“你問這多幹什麽！”
鍾大年瞪妻子一眼，“我就覺得他們鬧掰了挺好的！咱們這家境，跟別人的家境差距太大了，小秋真嫁過去，別人指不定不拿她當人看，就讓她成天當個老媽子。”
鍾大年不懂什麽王子和灰姑娘的愛情。
隻是覺得，家境差距太大，不是什麽好事。
她也沒指望女兒要多有錢，隻希望女兒找個真心待她好的人，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鍾叔說得對。”
陳北抿了一口酒，笑嗬嗬的說道：“我見過嚴駿，他確實配不上小秋。”
“是我們高攀不起別人。”鍾大年搖頭笑笑，又突然一拍腦袋道：“對了，你倆不是有娃娃親嗎？我看你們兩個就……”
“爸！”鍾秋無語的看向父親，“小北哥都結婚幾年了，你可別在這裏亂點鴛鴦譜。”
“啊？”
得知陳北結婚的消息，鍾大年夫婦又是驚訝不已。
陳北笑笑，也沒過多的聊這個事情，又跟鍾大年說起要給他治療風濕的事情。
一開始，鍾大年夫婦還不信。
後來還是鍾秋幫著把陳北的醫術吹得神乎其神，鍾大年這才將信將疑的答應下來。
飯後休息一陣，陳北便開始替鍾大年治療。
隨著陳北的針灸，鍾大年覺得渾身舒坦得要命，也終於相信了陳北的醫術，又一個勁的誇陳北出息了，他父母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高興的。
替鍾大年針灸完後，陳北又順道給胡秀麗診斷了一下身體。
像他們這種一輩子呆在農村，幾乎從來沒體檢過的人，身上多少都有些毛病。
果不其然，陳北一番診斷下來，胡秀麗身上的毛病還不少。
好在都不是些大問題，簡單的治療一番，後麵再用中藥調理一陣就好了。
忙完這一切，已經快接近淩晨。
今天趕了一天的路，陳北也有些累了，躺下沒多久就睡著。
早上，陳北是被吵醒的。
“我就不賣！”
“我留著自己吃！”
“我拿去送人都不賣！”
仔細一聽，好像是鍾大年在跟人吵什麽。
陳北微微皺眉，連忙起床來到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