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鍾大年的回憶
鍾大年的表現被陳北看在眼裏。
在他手中的煙掉落在地上的瞬間,陳北已經確定,這個事是真的。
陳北默默的俯身撿起地上的煙遞給鍾大年,“鍾叔,你能給說說嗎?”
“這個……”鍾大年接過煙,猶豫了半天,在語重心長的勸說道:“不管他是不是你親媽,她一個人把你拉扯到這麽大,又拚命賺錢供你讀書,她都……”
“我知道的,鍾叔。”陳北打斷鍾大年的話,“在我心裏,她永遠都是我媽!別說我不知道我親媽是誰,就算我知道,我也隻認她這個媽!”
“話也不能這麽說。”鍾大年輕輕搖頭,猛吸了一口煙,這才唉聲歎氣的說道:“要不是她拚了命把你和李芸帶到這邊,你們恐怕早就死了……”
嗯?
聽到鍾大年的話,陳北心中陡然一凜,連忙追問起來。
鍾大年老實本分。
在他看來,既然李芸都把這個事情告訴陳北了,自己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鍾大年再次猛吸了幾口煙,思緒逐漸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二十多年前的上陽村,是個極其封閉落後的小山村。
村裏的這些人除了種地和養點雞鴨之類的家禽之外,幾乎找不到其他的生計。
鍾大年和胡秀麗那時候也剛結婚,又跟家裏幾兄弟分了家,兩口子本就一窮二白,胡秀麗偏偏又懷了孕。
那時候的條件很苦,別說給胡秀麗燉老母雞補身子了,連雞蛋都很難見到。
看著老婆跟自己吃苦受罪,鍾大年心中也不是滋味。
思來想去,鍾大年決定去距離上陽村五裏之外的大青山裏麵放夾子。
野豬之類的東西,鍾大年想都不敢想,就指著弄點野雞野兔之類就行。
不過那時候,好多人都在山裏放夾子,搞得野雞野兔之類的東西幾乎絕了種。
但鍾大年為了給老婆補身子,還是決定進山去碰碰運氣。
隻是,他的運氣顯然不好,一連放了好多天的夾子,連雞毛兔毛都沒見到。
但鍾大年還是不肯放棄,或者說,還抱著僥幸心理。
這天,鍾大年幹完一天的農活,晚飯都沒顧得上吃,就拿著個手電筒又跑進大青山去查看昨天放的夾子,希望今天能有所收獲。
前麵的好幾個夾子,不出所料,前麵的好幾個夾子都沒有收獲。
此刻天色早已暗下來了,但鍾大年還是不甘心,繼續往大青山深處走。
他特意在大青山深處放了幾個夾子,那是他最後的希望。
山裏的路不好走,鍾大年雖然有手電筒,但也走得格外小心。
可就算他再小心,還是出了意外。
一個不留神的工夫,他就一腳踩空,滾到一條山崖下。
不但人摔傷了,手電筒也被摔壞了。
周圍黑燈瞎火的,伸手不見五指。
鍾大年疼得要命,但這深山老林的,想求救到找不到人。
鍾大年本就摔傷了,眼見周圍這麽黑,更是不敢亂跑,隻能在心裏安慰著自己,熬到天亮就好了。
鍾大年就那麽縮在原地,不停的熬啊熬!
熬到後半夜,白天本就累了一天的鍾大年實在扛不住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鍾大年突然被一陣嬰兒的哭聲吵醒。
聽到哭聲,鍾大年頓時激動萬分,有人在山裏,自己有救了!
循聲望去,卻見下麵的山窩窩裏麵站著兩個女子,一人青衣,一人紅衣。
那青衣女子的手裏,還抱著一個嬰兒。
而紅衣女子的手裏,拿的好像是一把劍。
正當鍾大年想要呼救的時候,他猛然意識到,那紅衣女子穿的根本不是紅衣。
隻因為她渾身是血,才像是穿著紅衣服一樣!
鍾大年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那裏見過這陣仗,頓時不敢在呼救,還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生怕別人把自己殺了。
在鍾大年的注視下,紅衣女子將手中的劍插在地上,用野草胡亂的拭去手上的鮮血,從青衣女子手裏報過那個嬰兒哄起來。
很快,嬰兒的哭聲停止了。
紅衣女子重新將嬰兒還給青衣女子,咬牙低吼道:“快帶小少爺走!我去把那些追兵引開,要不然,咱們一個都活不了!”
說著,紅衣女子又重新拔出插在地上的劍。
“小姐,別丟下我!”青衣女子啼哭一聲,猛然跪在地上。
“快走!”紅衣女子的劍鋒陡然指向青衣女子,嬌喝道:“從今天起,你就是他的親生母親!永遠不要把我和他爸的事情告訴他,我不希望他將來走我們的老路,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像個普通人一樣過完這一輩子!”
“小姐……”青衣女子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頰。
“閉嘴!”紅衣女子怒目而視,猛然將長劍橫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要不走,我現在就死在你麵前!”
看著紅衣女子的那決然的神色,青衣女子再次痛哭起來。
過了好久,青衣女子才抱著那嬰兒,衝著紅衣女子磕了三個頭,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哽咽道:“小姐放心,沫兒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一定會把小少爺撫養長大!”
紅衣女子重重點頭,滿臉不舍的看了那嬰兒一眼,將長劍從脖子上移開,又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放入嬰兒的繈褓中,哽咽道:“這是我和他父親唯一能留給北兒的東西,等他長大了,告訴他,這是他父親給你的定情信物!若是他問起父親,你隻需要告訴他,他父親叫陳泰然,其他的,什麽都不要說!沫兒,你的大恩,我們夫妻下輩子再還!”
話音一落,紅衣女子猛然轉過身去,幾個起落間,人已經在幾十米開外。
“哇哇……”
嬰兒仿佛知道要跟父母永別了,再次大聲啼哭起來。
聽到嬰兒的哭聲,紅衣女子的身形陡然頓住。
但她卻遲遲沒有回頭。
過了半分鍾,紅衣女子再次動身,往大青山外衝去。
“小姐!!!”
青衣女子“嘭”的一聲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