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野雞養的奴才

緊接著,卻瞧見雲棠背後冒出個戴著麵具的小腦袋,警惕心才稍微下去了些。

雲棠也沒廢話,直接將中年男人留下的錢袋取出來。

“趙郎的錢袋怎麽在你這裏?”婦人一邊質問,眼淚不受控的往外湧。

一個令她不願麵對的真相,衝擊著她內心。

她一哭,一旁的女兒也開始哭了。

他們夫妻二人也算是人到中年老來得女,原本想著一家三口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卻沒想到事情會變成如今這樣。

在臨走之前,丈夫還信心滿滿的向她保證著,今日中秋節,人多熱鬧,糕點肯定能賣更多錢。

但誰也想不到,這會是丈夫賺的最後一筆錢了。

等婦人情緒稍微平穩了一些,雲棠才開口說道:“這是他托我轉交給你的,傷口太過於致命,沒辦法醫治。”

“嗚嗚嗚,娘!”小丫頭抱著婦人嚎啕大哭起來。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的不成樣子。

雲棠內心受了一絲動容,家破人亡的感覺,總是最致命的!

中年男人一死,這個破敗的小家,就失去了頂梁柱。

“我給你們留些銀票,希望你們後半生可以過得安穩。”雲棠從袖中取出一遝銀票,大概二三十張,全都塞進讓染血的錢袋中。

加起來兩三千兩銀子,對於這種普通的家庭而言,一輩子都能衣食無憂了。

婦人將錢袋子接過手,雙眼已經哭紅,拉著女兒往地上跪去,雲棠剛要上前攙扶,婦人便哽咽道:“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難忘!若非您將錢袋送過來,我們母女二人,怕是溫飽都成問題,就是不知道,他屍首可還在?我還想再見他最後一麵。”

“如今怕是見不到了,不過明日一早,官府應該會尋你們來認領屍體,希望你們節哀。”

“……”婦人抽噎著點點頭,卻更加難受,隻是沒哭多久,她便抹了抹淚水,“姑娘喚什麽名字?您將他的東西送回來,還對我們母女二人這麽好,也算是恩人了,等以後有了條件,我們想報答您!”

“喚我雲姑娘便可。”

“珠兒!快!謝謝你雲姐姐!”

被叫做珠兒的七八歲小丫頭連忙磕了個頭,啞著聲音道:“謝謝雲姐姐。”

“快起來,別再跪了,人人平等。”雲棠將母女二人扶了起來。

夫人收起錢袋,拉著她的手,又是一陣哭訴。

誰也沒注意到,一大一小兩道黑色身影就屹立在門外。

周辰安將雲棠與婦人之間的對話,盡收耳中。

原來,她雖愛財,卻不吝嗇。

但她……姓雲?

現如今唯一能讓他想到的雲姓,隻有丞相府。

她與雲若之間暗中有所過節,此時行善舉,就算不用真姓,也不該用和雲字為姓才對,除非,她是真的姓雲!

接下來的事情,容不得他細想了,因為院內傳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顯然是她要出來了。

周辰安拎起小墨寶縱身一躍,隱匿在夜色之下。

“小東西。”雲棠帶著小景兒走出院門一段距離後,才喊了聲。

小景兒從未被如此稱呼過,一時間難以適應,竟沒給出回應。

“小墨寶?”雲棠有喊了聲。

“啊?我在!”小景兒這才反應過來是在喊自己,連忙應聲。

“剛剛在院子裏,你怎麽一句話也沒說,平日裏,不是話最多麽?”

“氣氛比較凝重,有些不適合說話。”小景兒鎮定的說著措辭,腦子都用來想怎麽回複她了,完全沒去想要是小墨寶的話,會是怎樣的說話語氣。

不過,雲棠也沒去懷疑什麽。

她覺得“小墨寶”忽然變得這麽安靜,肯定是因為之前受到了刺激!

那個叫趙郎的中年男人,可惜了!

感慨過後,雲棠牽著小景兒朝回王府的路走去,一路上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但每每她警惕之事,那種感覺便會消失。

一直待到回了王府,被跟蹤的感覺才徹底消失。

小景兒被她帶去了柒苑。

一進門,雲棠便開始解身上的外衣,並讓秋殤去準備洗澡用的熱水,畢竟她現在是一身的血腥氣,不可能帶著睡覺。

小景兒站在她背後,目光在陌生的環境裏繞了一圈,不知道應該走向左邊的房間,還是右邊的房間,他又不能問,若是問了,肯定得露馬腳。

靈機一動之下,他忽然開口道:“娘親,我昨日看的那本醫書忘記放哪了。”

“你是不是真被嚇傻了?”雲棠將髒掉的外衣丟在一旁的桌子上,頓了頓接著說道:“不是一直在你房間裏麽?你平日也不出門,一出來房門也都關得嚴嚴實實,我這個當娘的都不知道你整日在裏邊搗鼓什麽。”

“好像是有些被嚇懵了。”小景兒眼神再次左右瞟了眼,然後往右邊緊閉著的房門挪去,“我先去休息了,娘親也要早點睡。”

“好。”雲棠點點頭,視線在小景兒背影上停留著,直到房門關閉,瞧不見了。

這小家夥,怎麽總讓她感覺哪裏有些不一樣?是被嚇得太狠了麽?

但他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死人的場麵,不至於嚇得變性格吧?

現在睡覺竟然都這麽早了,以往到了子時,這小家夥的房間裏都還能傳出來搗鼓東西的動靜,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會醒。

罷了,明日再看看吧,但願是她太敏感。

沒多久,秋殤便弄好了洗澡水,還給她拿了套換洗的衣物過來。

雲棠便去沐浴了。

另一邊。

周辰安將小墨寶送到了景苑。

小家夥等著眼珠子在偌大的景苑來回掃視,內心感歎連連。

天呐!這個小世子住的地方真的好漂亮!

房間很大,一間主臥一間書房一間棋室,進門後右側的架子上掛著一把木劍,是小景兒平日裏練習劍術所用的。

別看小景兒現在年紀小,武力值雖然不高,卻有很強的自保手段,應對一些突**況完全不成問題。

一進門,小墨寶就被棋室所吸引,進去後,看著桌子上的棋盤,眼神中泛著濃濃的趣味:“父王!我們下局棋吧!”

“下棋?”周辰安負手而立,眼底閃過一抹狐疑,“亥時以至,以往此刻,你不是應該就寢了麽?”

“啊?亥時了?”小墨寶懵住了。

那小世子的作息未免太早了吧?這才亥時就要睡覺了?他完全睡不著啊!

現在還很精神,折騰折騰,能玩到子時呢。

但在麵前之人壓迫的目光之下,小墨寶還是有些怕露馬腳,趕忙往臥室走,“父王不說,我都忘記時間了,這便去睡,父王也早些休息。”

說完,趕忙溜進房門,並將門關上。

還好棋室和書房通透他能看得清楚,猜得出這間是臥房,進來後,果真是沒錯。

金絲軟塌,往上一撲,小墨寶竟感覺有些困意襲來了。

這床,真的好舒服。

房間外,周辰安凝望著房門劍眉微斂,片刻後,才將眸底的情緒收斂,負手而去。

……

翌日一大早,大理寺少卿便帶人來了王府。

大理寺少卿是個年輕男子,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年紀看著也就不過二十出頭,一來便直奔周辰安書房去,兩人在書房內聊了一會後,一同出來,顯然是要共同前往大理寺去。

昨夜在盛京城內發生的事情,天剛亮便傳到宮中去了,皇上也十分重視此事,早朝還未開,便下令要徹查此事,而負責調查此事的,唯有兩人,大理寺少卿雲清風以及周辰安。

在出府的路上,兩人臉色凝重的交談著,周辰安理著昨夜事發的細節,雲清風鎖眉傾聽,事態比較嚴重,作為大理寺的代表,他有很大壓力。

“哥哥!”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闖了進來,打斷兩人交談。

聽到聲音,周辰安眸光微斂。

雲清風展眉,臉上露出一抹笑,說出的話極為溫柔:“若兒。幾日不見,你氣色似乎好了很多。”

但隱約間,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距離感。

自血親妹妹雲棠失蹤後,他對兩名庶妹都抱有疑心,他甚至暗中推測過,當初被送進昭王府的小世子,是棠兒所生!

但因沒有證據,他便從未提及過,隻是對兩個妹妹表麵上和藹,實則從不入心,若有朝一日,還有機會見到棠兒,他必然能知道真相!

雲若不會知道眼前這位兄長的心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辰安,這才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回答道:“在昭王府,能看到殿下,我的確是舒服了許多,最近幾日心疾平複下去了。”

實際上,是她這幾日沒去吃那有副作用的藥物了。

因為目的基本上已經達到,王府起了幾次波瀾,兩次還是她身邊的人除了問題,殿下都隻是懲罰她身邊的下人,沒有波及到她,雲若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安全了!

隻要她不主動離開王府,殿下是絕對不可能把她趕走的。

既然這樣,她肯定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到了必要的時候,用白色的脂粉塗抹在臉上裝病就好了,要是能好好的,她也不想折騰自己身體。

雲若心裏打著小九九,自以為能永遠瞞天過海。

雲清風隻是淡然一笑,似乎已經沒有想要繼續跟她交談下去的心思,主動告別:“我和殿下還有要是需去大理寺處理,你在府內好好養身體,等恢複的差不多了,記得回回相府。”

“哥哥說的是,若兒知道了。”雲若乖巧的點點頭,水眸染上一層溫柔笑意,隨後目送兩人在自己眼前走過,眸底泛起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看起來,這個哥哥跟殿下走的也很近,要是有辦法……

王府門外,停在一輛相府馬車。

雲清風將周辰安請上馬車後,才跟隨而至。

馬車剛啟動,周辰安試探的聲音便傳在耳畔:“你有一個直係妹妹?”

大概是沒想到平日裏舉止莊重的昭王殿下會問及他的家事,雲清風顯然楞了一下,才有些失態的接上話:“的確是有,不過在三年前,已經失蹤了,至今也未曾尋到蹤跡,殿下怎麽忽然問這個?”

“偶然聽聞罷了。”周辰安眼神一陣忽閃,根根分明的睫毛將眼簾微遮後,他聲音低沉了幾分:“是為何而失蹤?可是被人謀害?”

“唉……”雲清風搖頭輕歎,“是相府自家醜聞,說出來怕殿下笑話,還是不說了,不過微臣一直在尋找家妹下落。”

要他如何開口,丞相府嫡女未出閣卻先懷身孕,孩子的父親是誰還不知道,甚至使了性子離家出走,這事若是傳出去,相府必然淪為笑柄。

“你家妹身上可有特征,本王派人幫你尋找!”

“當真?”雲清風臉色一喜。

“當真!”

他連忙拱手道:“家妹右肩上有一塊很淺的青色胎記,右耳垂下有一顆小黑痣。”

馬車飛奔,一路朝著大理寺而去。

昭王府。

本該安靜的王府忽然喧囂了起來,離開王府多日的李嬤嬤,在冷院幾個婆子的簇擁下,高調歸來。

剛回王府,幾個婆子就找她告狀了。

這不,立即就帶著幾個狗腿子氣勢洶洶的趕來了柒苑,踹開院門。

雲棠在房內,聽到門外傳來秋殤的嗬斥聲:“這裏是柒苑,你們沒資格擅闖!”

李嬤嬤幾天沒挨打,在宮裏呆了這麽幾日,尾巴又要翹上天去了,冷哼了聲:“就隻有野雞養出來的奴,才敢這般沒規矩!”

“你……”秋殤被她氣的臉都綠了,但礙於身份,不能動手,以免給主子招來麻煩。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了。

雲棠一身桃紅輕紗裙,緩步走了出來。

李嬤嬤視線剛落到她身上,還沒開始說什麽,便聽她道:“我當是哪來的無頭蒼蠅在門外亂轉,正想著拍死呢,卻沒料到是李嬤嬤,這麽大陣仗來柒苑,是做什麽?”

對於李嬤嬤再回昭王府,她一點也不奇怪,之前就已經預料過這種情況,皇後不喜歡她的存在,肯定會讓李嬤嬤再回來對付她的。

“你罵誰是蒼蠅?”李嬤嬤臉都氣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