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別怕,皇嫂
“王爺,您瞧,有個膽大的宮女,居然從小道裏偷偷逃出宮呐…”一個年輕奴才的打趣笑意傳來。
姬楚雲身形微僵,眼底漾出一抹困惑之色。
王爺?
裴宴剛登基,膝下還無子。先帝的子嗣亦是不多,除了裴宴外,展望整個東周,能當這一句王爺的,就是那位……
裴炤掀開簾子,外麵的光有些刺眼,看不清他此刻的眉目,隻知道他在笑,“這個宮女倒是個膽子大的,居然從這個舊道出口逃出來。”
東周幾代皇帝都是暴脾氣,裴宴的偏執性子比之先帝,更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在整個東周天家裏,性格最為溫和的,便是這位由以前宮妃所出的七皇子,也是如今的炤王。
可惜了,這炤王性格雖好,卻天生有腿疾。和李家二子不一樣,那李公子是後天摔了腿,但還能將就行走。而炤王是從胎中就帶著的舊疾,自打出生起,就注定此生都在輪椅上度過。
不過,姬楚雲可沒有忽略裴炤方才的話。
他居然也知道這個出口!?
難道,當年自己在這裏遇到的小男孩是他嗎?但是想一想,姬楚雲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雖說她不記得那男孩的容顏,但可以確定的是,此人絕不是個跛子。
至於那膽大二字……
姬楚雲有些不明白,走這隱蔽的宮道就是膽大了,難道這個地方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舊事傳說?
“誰在那邊說話!”一聲不善吼聲落罷,隻見外宮道上的一群巡邏士兵們朝著這邊大步趕來。
這小道外麵和裏麵一樣的殘敗破舊,平時也極少有人來,今日出現炤王就已經很讓姬楚雲意外了,沒想到因為這馬車的出現,還引來了士兵的注意。
她咬了咬唇,沒有辦法,隻能先往回縮。
卻聽馬車裏的男子這時開口,“來,先上我的馬車吧。”
她和裴炤不熟,對他也不甚了解,正皺眉呢,卻又聽他接下來的一句。
“別怕,皇嫂。”
姬楚雲猛地抬頭。
皇嫂!
…
巡邏士兵趕來時,就隻見到停靠在這的馬車,士兵們左右張望,心道奇怪,方才在遠處明明瞅著這邊有人影的,怎麽不見了。
“我們王爺今日不想鬧騰,便驅車走這邊安靜的道。怎麽,不行嗎?”車頭上的年輕奴才斥責道。
士兵們一見是炤王的車,也不敢多言了,炤王雖不涉足朝堂,但到底是天家人,眾人連忙換上一副笑顏。
“是小的們看走了眼,王爺請慢走。”
姬楚雲掀簾看去,外麵的巡邏士兵已經遠去,她不由呼了口氣。
剛收回視線側身,她便對上一雙單純笑眼。
這雙眼和裴宴的湛黑幽瞳不一樣,它幹淨、通透,姬楚雲還能看到裏麵倒映出的自己,甚至因為她的存在,竟讓這雙透徹雙眸多了幾分不合時宜的異芒。
“皇嫂,你和傳聞中,似乎不太一樣呢。”裴炤眉清目秀,長得一張帶著少年稚氣的娃娃臉,雖隻比裴宴小幾個月,但看起來就像個十三四歲的稚氣少年。
傳聞中的皇後,端莊懂禮。
今日他所見,她卻像是個尋常小姑娘,因為著急,鞋子都快跑掉了。同時,也因此,露出了她腳踝上姬家女子的長命鎖,才讓裴炤認出了她。
姬楚雲卻是滿臉警惕,“炤王方才為何要相救本宮?”
“因為,你是我的皇嫂啊。”裴炤認真地答,他一向不涉朝政,即便涉足也是中立派,所以他這樣的回答也是無可厚非,“皇嫂看起來是有急事,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出來,皇嫂要去哪兒,我送你吧。”
姬楚雲知道時間不多了,抿了抿唇,“勞煩炤王送我到前麵不遠東街口的馬廄。”
既已被他發現,多說已是無益。
況且裴炤隻是個空有王爺名頭的天家人,和她不是敵對,更沒有任何的利益關係,值得賭一把。
“那個馬廄裏的都是千裏好馬,皇嫂這是要出城嗎?”裴炤張大嘴巴,驚訝極了。
姬楚雲沒說話。
馬車裏安靜了半晌,隻聽裴炤的話語再次傳出,“瑞祥,換方向。”
“王爺,去哪兒?”
“城外。”
有人相送,還有裴炤的身份做掩護,姬楚雲的這次出城自然是事半功倍。
但都這樣緊趕慢趕,卻還是遲了。
姬楚雲剛出城的同時,那邊西遼的使臣已經提前到了城外二十裏的驛站,這次遼方出使來的是西遼的十四王耶律培。
聽說此人脾氣最是古怪,偏偏他在西遼的地位不小,是新一代呼聲最大的西遼皇位繼承人。
本以為今日前來迎接自己的會是裴宴親駕,沒想到卻是個巡城軍,且更重要的是,這個巡城軍的頭頭,還來遲了!
這可把耶律培氣得不行,在驛站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嚇得驛站官員們誰也不敢靠近二樓。
“哎呀,聽說連那才重新修繕好的二樓牆壁,被那個西遼耶律培一掌就拍出了裂縫。”
“還說呢,好在被拍的是牆,若是個人,估計能血灑當場!”
幾個官員正在躲著低語,一個比一個心有餘悸。
終於,驛站外傳來了馬兒嘶鳴聲。
是姬如風終於趕來了。
“姬少將,您可算來了。”官員們屁滾尿流地爬了出來。
姬如風的容貌比之姬楚雲和姬言黎來稍顯張揚,眉黑入鬢,眼神炯炯,一看就是天生的將才。
他大步而來,臉色十分不好,“貴使提前到了也不給我說聲,怎麽做事的!”
官員們擦著冷汗。
“下官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啊,明明說是午時後才到,結果大早上的就來了。”
姬如風皺起眉頭。
這麽怪哉的嗎?這些底下官員,可沒有膽子報錯信,難道是有人在暗中故意傳假消息?
不過現在說再多,再苛責底下人也無濟於事,最重要的安撫住西遼使臣的情緒。不然這次的事搞砸了,陛下那邊肯定不好交代。
“我先去看看。”姬如風脫下披風,整理了一番儀容,抬步上了二樓。
他這邊剛上去,驛站入口,另一輛馬車也跟著到了。
裴炤的也是千裏馬,所以很快就追了來。他看著眼前的驛站,眉頭微皺,“皇嫂,你來這做什麽?哎,皇嫂……”
姬楚雲已經迅速下了馬車,直接就往驛站裏衝去。
卻在這時,被驛站的人攔在了外麵。
“你是誰啊?瞧這身打扮,倒像是個宮女,宮女怎麽來了這地方!”
“走走走,這不是你這個身份該來的,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