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袁隗:欲除其人,先毀其名!
兩封詔書,等同於將皇甫奇疑似有罪,確定為一定有罪。
差的,就是證據。
再借助所謂的證據,擊碎皇甫奇的威名。
那口懸而忌憚的屠刀,便能斬落!
坐守皇甫家院中的武人們,得知這個消息後,自是坐不住了。
“不能在此坐以待斃!”
張繡一把握住了長槍。
院中枯坐的繡衣們紛紛起身。
賈詡蹙眉不言,似在沉思。
徐晃初加入不久,雖然實力不俗,但畢竟地位還沒上來。
其人生性謹慎,便多問了一句:“佑維兄是打算去劫天牢?”
“不錯!”張繡頷首:“先將君侯救出,再從城門殺出去!”
“城中禁軍雖眾,現在是夜裏,他們還來不及反應。”
“出城之後,一路向西撤回便是。”
徐晃點頭:“行,一起走!”
他也抄起了斧子。
這時,院門口忽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西園軍抵達!
“來得真快!”
諸多武人,登時神情一凝。
衝出門的兩幫人,正在對峙。
西園軍最前方,蹇碩穿著黑色甲胄,騎著高頭大馬,被一群甲士團團護衛。
他神情鎮定,帶著一切在握的笑意:“怎麽,諸位這是要去哪啊?”
徐晃側頭看向張繡:“怎麽做?”
張繡掃了一眼,見出現的西園軍不過二百餘人,便道:“下手快一些……你帶著眾人突擊其部,我尋找機會,直接挑了此人。”
“好!”
兩人同時小心向前。
蹇碩十分機敏,忽然將佩刀抽出,並喝道:“看來你們還是太過自信!”
言訖,四處腳步聲愈發密集。
一隊一隊的西園軍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並發出整齊的喝聲。
走在最前麵的人架著櫓盾,後麵跟著長槍,再往後是漢帝國最為精湛的弓弩。
西園禁軍,或許戰力不是大漢頂尖,但裝備一定是!
一隊接著一隊……直到層層疊疊,將眾人徹底包圍!
接下來,便是弓弩機拓拉開上弦的聲音。
“退回去!”
張繡戰鬥經驗豐富,當即大聲喝道。
繡衣善戰而勇,持盾者自覺向前,隊伍呈倒三角開始後退。
他與徐晃臉上,出現了明顯的不自然。
對於這一切,蹇碩非常滿意。
“諸位不必急著走,陛下素來仁慈,今日讓我來也不是廝殺的。”
“這裏有詔書一封,你們不妨先聽了再說。”
張繡一陣猶豫,似乎又拉不下麵子。
這時,賈詡從裏麵一陣小跑地擠了出來。
這老棺材板跑到蹇碩馬前,恭敬行禮:“武威賈詡,恭迎聖旨!”
還有個識相的……蹇碩微笑則宣詔:
“天子有召:皇甫家與馬家勾結一事,隻追究皇甫家責任,不罪其他。”
賈詡老臉一皺,擠出驚喜之色:“這……真的嗎?”
“君無戲言,你沒聽過麽?”
蹇碩嗬了一聲:“非但如此,西涼諸將平叛有功,有賞無罰。”
“之前為皇甫奇效力,是受其蠱惑,概不追究。”
“當然,要是誰還執迷不悟,那就隻能以叛逆之罪論處了。”
“我看你是個識時務的,去與他們說清楚吧!”
賈詡點頭哈腰:“您稍待!”
不久,賈詡說服眾人來降。
蹇碩問道:“院中可還有人固守?”
“全數在此。”賈詡回答。
聞言,蹇碩一時沒能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忠誠?
一個是死路一條的皇甫奇,一個是天下之主……在這樣的對比麵前,忠誠就是最大的謊言!
蹇碩也說到做到,當場讓人放下三箱黃金讓眾人瓜分了。
為了獲取張繡等人信任,他準許一半人暫時觀望,另一半人先進西園。
重要人員,可獲得天子召見。
劉宏體弱,隻是隔著簾子誇了幾句,又給賈詡、張繡、徐晃等人封了些官,便讓眾人退下了。
“謝陛下!”
得到天子加印,張繡、徐晃終是鬆了一口氣。
蹇碩發現賈詡很上道,便又詢問一事:“我聽說皇甫奇領了三百騎往洛陽而來,還有一批呢?”
“入城之時,遭城內外伏擊,走散了。”賈詡眼神閃爍,接著又有些神秘道:“不過,在此之前,他便有類似安排,防備在城中出事。”
“哦?”蹇碩眯起眼:“這群人很特殊?”
“頗為特殊。”賈詡點頭:“他們多是涼羌各部酋領的子侄,既為皇甫奇效力,又在他手下做人質。”
“原本,他說是帶著這幫人來覷見陛下,討要陛下封賞,以使得涼羌太平的。”
“入城之前,卻故意將他們安排在後方,隻怕別有目的……”
如此重要的訊息,讓蹇碩無比滿意:“先生到底是個實誠君子,等陛下稍歇,我會將此事告知他。”
召見涼羌酋長首領之子,這是一種功績,必能使劉宏歡喜。
再則,這群人徹底向劉宏低頭後,還怕涼羌鬧出亂子來嗎?
輕鬆拿下賈詡張繡這幫人後,蹇碩信心十足,畢竟——人都是現實的!
皇甫家外,人影綽綽,時有幸災樂禍之聲。
“這小子活該啊,讓他狂!”
“嘚瑟不到半日,自己進了天牢,部曲也被帶走了。”
“聽說是進了北宮接受封賞……人心啊,說跳就跳了。”
“嘿嘿!皇甫家這艘船是沉定了,傻子才不跑!”
在一片嘲諷聲中,曹操唏噓搖頭:“可惜了。”
“人言可畏,人心可恨!”夏侯淵怒哼,麵帶不屑,為皇甫奇而不忿。
他是戰爭的參與者,他清楚知道一切經過,打心眼裏佩服皇甫奇的能力和敢戰。
這樣的人,未入京城就先被扣帽子,長輩全家被拿下。
自己剛入城,又被連環設套。
帶著身邊的部署,也被人一口吞了。
夏侯淵是個純粹的武人,見之怎能不怒?
此刻,他又忍不住問道:“西城亭侯,還有活路嗎?”
“陷落天牢,帶入城中的人手都被帶走,已然與外隔絕……”
曹操搖頭歎氣:“多方都見不得他好,暫時不動他隻是顧忌名聲而已,下場還能好到哪去了呢?”
夏侯淵嘴唇動了動:“我們……”
“我們無能為力,差了太遠!”
尚書台。
詔書送至後,袁隗喜道:“此賊可惡,罪該萬死,然則有虛名在外。”
“要除此賊,需先破其名!”
吏曹尚書盧植大怒:“袁次陽!他是平定叛亂的功臣,護佑萬民的關西名將!你身為士林泰鬥,怎能如此汙蔑他人!?”
袁隗怒哼一聲:“盧子幹!這是陛下的意思,莫非你在質疑陛下嗎?”
“陛下高坐北宮,自有被奸逆蒙蔽之時!我等為臣,要做的就是進直言、明君目!”
盧植憤然指責:“利益固然可取,但袁氏既稱海內第一望族,如此作為,不怕落人口舌嗎!?”
聽到這話,袁隗聲音變得陰冷起來:“盧子幹,你是要毀我袁氏名聲?為這不相幹的小子,和我袁氏作對?”
“那又如何?你們也要將我陷落天牢嗎!?”
盧植拂袖而起:“誓不與小人同流合汙!”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袁隗、張讓是既恨又無奈。
和皇甫嵩還不同,盧植的名將屬性更像他的兼職。
他的主業是當代鴻儒,門人弟子滿天下。
為官清廉又極有能力,能文能武,在整個大漢的總體成就和影響力,還在皇甫嵩之上。
他今日的表態,顯然是用自身的名氣,為皇甫奇站隊!
無疑,這是在提前反製袁隗等人的手段!
陰謀,不會因他一人而受阻。
作為天下最大的世家勢力,袁氏的號召力和話語權,是決然不容忽視的。
自當日開始,瘋狂的輿論池中冒出了另一種聲音:
“什麽時候功勞成了他一個人的?那是靠的諸多征西將士好嗎?”
“不錯,建功的兵是朝廷之兵,所謂的威也是朝廷之威,與他何幹?”
“皇甫奇不在時……以往的涼叛就平不了了?”
“涼州亂了這麽多年了,叛軍拿下長安都難,更不要說打過函穀關來威脅我們了,有人刻意危言聳聽,在此造神罷了!”
“幾次征涼,董仲穎都參與了,而且頗有功勳,也一直是朝廷忠臣。”有人冷笑揭露:“怎麽,皇甫奇一來,一貫打勝仗的人就開始不行了?數十年的功臣就成了叛逆?”
“照這樣的屁話,那再過一個兩年,豈不是要說董仲穎禍亂超綱、擅殺忠良百姓、欺淩皇室了?”
人群是盲目的。
當另一種聲音大麵積出現時,原本狂熱的人就會陷入迷茫。
迷茫之後,要麽繼續堅持己見,要麽開始迅速跳到另外一麵,抨擊原先口中的英雄,以此彰顯自己過人的智商。
第二日的發酵後,這批隊伍成功擴大,新的輿論重磅也落了下來。
“你們怕是不知道,皇甫奇帶進城的部曲,都接受了天子召見,得了封賞。”
“這說明什麽?說明皇甫奇不得人心!”
“我還聽到消息……說朝中之所以確認他有罪,就是他部下說的。”
“嘖嘖嘖!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我先前還真讓他騙了!”
第三日……
“小道消息!”
“皇甫嵩之所以提前進京,是為了穩住朝廷。”
“皇甫奇沒有過來,就是去募集叛軍了!”
“你們想想,如果他跟叛軍沒有貓膩,哪能這麽快撫平涼州?”
“還真是叛賊啊?”
“不然呢,還是英雄不成?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