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皇甫奇?紙上談兵爾!

韓遂、馬騰背靠槐裏,收攏各路叛軍敗兵,重新聚兵十五六萬人。

朝廷軍渡過渭橋,一路向西,兩軍在蘭池以南對峙,展開多輪進攻。

因交戰之地,多是廢棄的古河道或是河道衝刷出來的平原,正值冬日凍土,朝廷的騎兵部隊被大大限製。

而叛軍方麵,擁有不少羌族矮馬。

這種馬耐力強、個子小,平日裏作戰不如北地大馬,但由於常年生活在酷寒貧瘠之地,這時候反倒能照常出勤。

因此,即便朝廷軍作戰勇猛,皇甫嵩指揮得當,戰局也一度陷入了焦灼。

每當朝廷軍占到上風,叛軍會即刻動用騎兵策應步兵後退。

而當騎兵主動進攻,成規模壓來時,朝廷軍壓力巨大。

這些日子,皇甫嵩依靠強弓硬弩在彌補這種步騎差距,用以壓製叛軍羌騎。

但,弩矢箭矢都是消耗品,如果後勤跟不上,朝廷軍的壓力無疑會更大。

帳內軍議,一籌莫展,倒是曹操最先打破了沉默:“放棄主動進攻,節約箭矢,沿高處結硬寨,以拖延戰局。”

“一則,等到酷寒天氣過去,我軍騎兵便也能出勤上陣衝鋒。”

“二則,叛軍後勤線太長,扶風又已遭劫掠,再拖一段時間,他們未必撐得住。”

“哼!”不等皇甫嵩發話,袁術便一聲冷哼打斷:“我等自洛陽而來,上承天子之命,下有百姓之望,理當破敵報國,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龜縮在此,待天退敵,傳出去豈不可笑?!”

他袁公路此來是幹嘛的?

是撈功的、是掙麵的、是鍍金的!

有漂亮話必須說,有高光台必須站。

想在此前,他啥功沒有,年紀輕輕就已爬到了虎賁中郎將這個位置上。

須知,雖同為中郎將,但虎賁中郎和羽林中郎掌握的可是中樞禁軍,其吃香程度,遠非其他同階將領可比。

袁氏的能量,可見一斑。

這次能露多大臉,就決定他回去之後又能盤下多大好處。

曹操望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說說,有何破敵良策?”

袁術頓時表情一僵。

吹牛批、顯擺身份,這他在行。

讓他出謀劃策?當場抓瞎!

不過人家不愧是貴族,腦瓜子就是轉得快,眼神一轉就落到了皇甫奇身上,一陣陰陽怪氣:

“我們未曾來時,皇甫中郎將可是捷報頻傳。”

“朝堂之上,當著天子之麵,不少人可是將你吹得天花亂墜。”

“怎麽?皇甫中郎將的軍略,隻有無人時管用,這有人盯著,便使不出來了?”

董卓在側,正拍著他那大肚皮,聽到這話,帶頭發笑。

似在暗指,皇甫奇軍功造假。

皇甫嵩眉頭暗皺。

皇甫奇之功,在前線沒有爭議,但在朝中爭議是非常之大的!

在袁氏和董卓的能量之下,任何一個疑點都會被無限製放大。

如果能當著眾人的麵證實實力,那再好不過。

如果不能,那確實落人話柄。

不過,眼下這個局勢,也隻能打呆仗……皇甫嵩打算出麵平息,即便會被人加深對皇甫奇的懷疑。

“我倒確實有一些拙見。”

這時,皇甫奇竟主動接招了。

“哦!?”曹操麵露驚色,同時好奇無比:“如此僵局,沒有任何突破點可言,超逸竟找出缺口來了?”

雖然兩人的賭鬥,曹操輸了。

但,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曹操發現這個年輕人不斷文采絕高,而且分外有趣。

要說曹老板就是曹老板,在某方麵肚量遠非常人,跳舞的事揭過不提,相處異常融洽。

皇甫嵩目視侄兒,輕輕搖頭,暗示他不要勉強。

攏著袖子立在皇甫奇身後做木頭人的賈詡,此刻也是將腦袋抬起來一些。

“局勢之所以僵持,關鍵點在於敵騎可用,而我騎不可用。”

“如果解決了敵人的騎兵,問題是不是就迎刃而解呢?”

皇甫奇向前一步,手指輿圖:

“諸位且看,兩軍對峙,南是渭水河。”

“我軍自東而來,背靠通途大道,地勢較高;彼輩自西而來,處於較低的平原位置。”

“且,彼輩若要退回槐裏,地勢又需往高處走去。”

“叛軍受製於地形,駐營有高有低。”

皇甫奇說到這裏,賈詡臉色已變得難看起來。

他的嘴唇不斷浮動,想要阻止皇甫奇,但又不敢開口!

而曹操則依舊緊鎖眉頭:“超逸想說什麽?”

“如果,在此地引入一道水來,那處於窪地的叛軍,必是一片泥濘,騎兵就算能勉強行動,但還有多少衝鋒力可言呢?”

“若是水勢夠大,甚至能直接淹了叛軍。”

“哈哈哈!”

話還沒說完,就被袁術的大笑聲打斷:“荒唐!實在是荒唐!”

“我以為有什麽高談闊論,鬧了半天,竟是如此愚鈍之言!”

“我且問你,水自何來?自你口中來麽?你怎麽不幹脆說若得天降神雷,將叛軍悉數劈死?”

曹操原來被挑起的興趣,也頓時被澆滅:皇甫超逸文華固然,但武略一說,隻怕是紙上談兵!

而賈詡的臉色則一變再變,複雜到了極點,因為:這個計謀的原作者是他!

昨夜,皇甫奇找到賈詡,逼著他出計破局。

一方麵,是真的求計來的;另一方麵,也是對賈詡的考驗。

但行軍打仗,不是說隨時都能逞奇謀的,比如眼下此戰。

所以,在領導的強逼之下,賈詡就說出了這麽一套不靠譜的‘奇謀’。

一則,完成領導任務;二則,也考驗考驗皇甫奇!

因為他著實難以相信,一個人在文學、書法、百家等等領域成就如此高的情況下,還能通曉軍略?

畢竟,人的精神是有限的。

如果皇甫奇當場揭穿,並將自己痛罵一頓,說明他有基本的軍事常識,但為人較直接,城府頗淺。

如果皇甫奇知曉,但不揭穿,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如既往地對待自己,說明他不但城府深,而且領導力絕倫,是認準了自己。

如果他信了,那……這狗東西真信了?!

草包!尼瑪的你就是個草包啊!

看來,他之前的戰績有貓膩啊!

一陣痛罵之後,賈詡又心生些許愧疚……

“當前正值枯水之季,北邊蘭池、南邊渭水都將見底,水從何來?”皇甫嵩失望搖頭。

皇甫奇道:“天有不曾風雲,等降雨便是。”

“你是要笑死我嗎?”

董卓著實忍不住,仰起那大腦袋來:“你也是關西人,這個季節何曾下過雨?”

“便是難得飄上那幾滴雨水,還未落地便幹了,你還想水淹叛軍?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