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罪惡你背,好處我拿

約有數百精銳騎士,跌落陷馬坑中。

董卓在後方看到,都是一陣心痛:這些都是他多年積攢的精銳啊!

借助這個機會,叛軍中湧出一片人馬俱裝的騎士,大吼著對衝過來。

顯然,這是王國宋建的精銳所在!

兩人心知漢軍兵精而少,最好的打法是在外圍設置弱兵,先將人吸引進來,再憑借人數優勢多麵施壓,從而擊垮!

心痛之後,董卓卻沒有過多的心思去關注自己的部隊。

他轉頭向北麵,遙望張溫所在的戰場。

叛軍方麵,王國宋建也覺察到作為主帥的張溫竟然在側翼進攻。

“要是能吞下張溫就好了,他可是朝廷主帥!”

“可惜,這廝在側翼,正麵有董卓攔著……”王國遺憾搖頭,但還是道:“張溫雖是士人,但帶兵有一手,你親自去防他吧!”

“好!”

宋建親臨指揮之後,張溫軍也徹底一頭紮入了戰局之中。

李儒眼睛一縮:“嶽父,可以了。”

董卓陰冷一笑,當即下令:“傳令,後軍有序後撤,弓弩手在兩側補位策應,精騎斷後,全軍向東北方向,退到張溫身後!”

“是!”

在叛軍反撲開始時,董卓負責的主攻麵忽然泄勁!

且,迅速後退!

王國直接愣住了:難道董卓在耍詐?!

他當即下令:“騎射軍當先,不要追得太深,提防有詐!”

王國的顧忌,使董卓的後撤更加順利。

所部迅速和王國拉開距離,開始大麵積脫戰。

王國這才反應過來:董卓是真的在退!

“哈哈哈!還有這樣的好事!”

王國忍不住大笑,劍朝北麵一指:“不要管董卓,吃下北邊的張溫!”

“是!”

原本,隻負責側翼策應的張溫,壓力陡增!

敵人數量翻倍上漲!

張溫驚怒交加:“董卓在做什麽!?”

周慎急惶惶跑來:“伯慎公,大事不好,董卓部脫戰撤軍了!”

“什麽!?”

張溫渾身一震,差點暈了過去。

臨陣改令撤軍,出賣主帥……這是砍頭夷三族的大罪,他怎麽敢得啊!?

“傳……傳令董卓,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命令彼部立即向前。”

“敢有違令者,以節斬之!”

張溫試圖掙紮。

然而,董卓已經退了,豈是能被他嚇回來的?

眼看著董卓越走越遠,王國的部隊從中路轉而向北,蜂擁壓向張溫。

張溫後軍見主力撤了,便也跟著跑了起來,部隊瞬間失去了進攻之力……

“董卓惡賊!”張溫麵色發白,顫抖地握著佩劍:“此賊焉敢如此,焉敢如此啊!”

“不曾想,真讓皇甫奇說中了。”周慎歎道。

“皇甫奇!?”

張溫猛然驚醒,接著重歎一聲:“悔不用其言,此子當真是萬分聰明之人啊。”

事未發,他便推斷董卓要賣自己。

並且,早早將兵馬移動到南側。

等到董卓賣了自己,他也是安全的。

要怪罪他無情麽?

張溫倒沒有那般不講道理,皇甫奇已勸過自己了——更何況,他就五千人,待在這裏,也隻能被董卓打包和張溫一塊賣給王國。

進攻無力,張溫周慎隻能嚐試向後方突圍。

然而,沿河的破碎地形,使他們的撤退速度極為緩慢。

沒多久,王國的騎兵從中路而發,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不要管後軍了,殺了張溫!”

“哈哈哈!”

王國激動大笑。

張溫鎮壓西涼,挫敗北宮伯玉,威名震世。

成功斬殺張溫,勢必讓王國威望攀升到一個頂點。

西涼叛軍首領這個位置,將實至名歸!

便是強如韓遂、馬騰,在他麵前,也要低上一頭!

無奈之下,張溫隻能率部靠向河水。

生存範圍,被叛軍不斷壓縮,岌岌可危。

“差不多了!”

董卓止住了退勢。

他不但要送掉張溫,還要發揮他的剩餘價值。

趁王國、宋建全力向北圍殺張溫的時候,他竟再次出擊!

兵馬去而複返,沿著王國南側展開,從而使戰場形成了三層態勢:

第一層,張溫部被逼到沿河一線;

第二層,王國、宋建部對其展開包抄;

第三層,董卓將兵擺開,在最外圍阻攔叛軍!

“董卓回來了!?”

周慎揮刀砍翻兩個叛軍,鮮血噴得他滿臉都是。

箭傷複發,使他不得不退回戰陣之中,帶著錯愕看著南邊。

董卓回來,難道要玩個黃雀在後,救自己等人出去?

很快,希望落空。

董卓部隻是在集結組成隊形,卻並不急著下手進攻叛軍。

主帥被圍,按照常理來說,全軍上下都應該奮不顧身來救。

這完全不正常!

指揮戰場的王國臉都要笑爛了:“董卓和張溫不和,倒是讓我撿了個大便宜。”

這時,有人來問:“主公,需要再抽調兵力防備董卓嗎?南側也有一路兵馬,是皇甫奇部,約有五千人上下。”

“皇甫奇!”

聽到這個名字,王國眼中殺意一閃。

但,他還是很快堅定了自己的目標,冷哼一聲:“先讓他多活一會兒,不要管其他人,先殺張溫!”

“牛輔!”

董卓兩手扶著腰帶,鎮定地喚來自家女婿。

“在!”

“立刻帶上張濟叔侄,領騎兵五千,繞過王國,直取長安城!”

“是!”

牛輔領命,飛馬而去。

包圍圈中——

“董卓在等什麽!?”周慎憤怒咆哮。

“他在等我死。”

一聲平靜的歎息,在他身後響起。

周慎僵硬地轉過頭去:“伯……伯慎公。”

張溫,這位大漢朝的功勳之臣,能文能武的士人,此刻滿臉落寞之色。

“想我自詡通文武、曉兵事,到頭來,竟不如一少年透徹,小覷了虎狼歹毒之心。”

“說到底,終是我過於自負,又過於天真了。”

落寞之中,帶著幾許傷感,還有對往昔的懷念。

鏗——

感歎聲,伴隨著長劍出鞘的哀鳴。

“皇甫超逸是對的,董卓是要我死的。”

“我若不死,他是不會出手的,這兩萬將士隻怕都要死在潏水河畔。”

“我死之後,將我人頭拋給王國。”

“董卓見了,自然會發兵來救。”

“將軍!張公!”周慎熱淚灑落,慟聲阻止:“我等突圍便是,焉有將拋帥首於敵,為全軍乞活的道理?”

“能給將士們一條生路,為朝廷留下一點勝機,也算是我這無能之帥的最後一點用處吧!”

張溫仰天一歎,橫劍自刎。

“伯慎公!”

周慎向前撲去。

卻是阻止不及。

一抹朱紅噴灑,模糊了周慎的雙眼。

砰!

屍體跌落懷中,周慎嚎啕大哭。

他接住張溫的劍,幾次奮力,卻依舊沒法割下那顆頭顱。

割首,對於一個疆場武夫而言,是最為暢快的事了。

周慎的**寇將軍,正是一顆又一顆首級堆砌而成。

他從未想過,會有一日為切首級而痛苦。

更未想過,要親手切下自己主帥的頭顱。

抬起淚眼,所過處卻是被叛軍一路逼得後退的將士。

流血、慘嚎、生命的逝去。

“啊!”

周慎閉上了眼,痛吼一聲,將懷中的頭顱切下,奮力往外拋去,哭腔痛呼:“左將軍已死!”

頭顱從半空中飛過。

落入交戰的雙方之間。

叛軍愣了愣,接著爆發出一陣歡呼,奮力將人頭奪了過去。

很快,那顆腦袋被他們用長槍挑起,一個接一個往王國那送去,傳達著勝利喜訊:“張溫已死!”

“漢左將軍、故太尉、互鄉侯已死,人頭在此!”

“將軍!”

有人衝到周慎麵前,赤紅著雙眼,緊握著漢刀。

他想要一個解釋,周慎給了他:“左將軍說,隻有他死,才能換我們一條活路。”

那人一怔,扭頭衝入叛軍之中。

“兵卒將士,卻要靠主帥納頭求活,何等恥辱!?”

他悲痛咆哮,奮力揮刀,在連砍七八人後,漸漸被叛軍的兵器吞沒。

唯有熱血潑灑,唯有性命相交,能使他心平靜。

他寧願馬革裹屍,也不想借主帥的生命庇護苟活。

這於他而言,生不如死!

很快,董卓這邊也聽到了動靜,並確認了張溫之死。

他忍住笑意,滿意地拔出劍來,發出悲痛的聲音:“將士們,替左將軍報仇,殺啊!”

轟隆隆!

坐觀多時的董卓部,終於再次發動了攻擊,和背河之軍夾擊叛軍。

戰場幾番變化,將麴義等人,徹底看得糊塗。

“哎。”

皇甫奇突然一歎,摘下了鐵盔,向著北邊低頭。

馬雲祿疑惑不解:“你這是做什麽?”

“伯慎公犧牲了。”皇甫奇道。

眾人錯愕,直接聽糊塗了。

“報!”

“牛輔部向城門位置去了!”

一人趕到。

皇甫奇重新戴上了鐵盔,眼中寒芒一放,槊指城門:“所有人,跟上牛輔!”

董卓精心謀劃,害死張溫,為的正是這長安城。

“董卓,惡與罪你來背。”

“至於好處,我替你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