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訊驚洛陽,皇甫奇名揚朝堂
閻行帶領敗軍,一路回逃。
當韓遂見到這支敗軍時,整個人都有些懵:“正兒呢?”
“嶽父……”閻行痛聲灑淚,揮手讓人抬來一副擔架,白布下蓋著韓正的屍體。
至於王成,連屍體都沒能帶回來。
韓遂身體劇震,繼而咆哮起來:“勢滅皇甫,為我兒報此大仇!”
而唯有一個獨子的王國,更是差點當場暈過去。
痛失愛子,但韓遂沒有徹底失去理智,拋下扶風去進攻安定。
安定太偏,戰略價值是沒有價值。
而拿下扶風,進而攻略長安,那是可以直接威脅到漢廷的!
一旦成功,朝廷便徹底喪失了對關西的控製權。
彼時一個小小安定,還不是任由他們拿捏?
同時,因為這場變故,原本隻是慣例性的叛亂,規模擴大了!
韓遂等人的目標,由發一筆財度過冬天,改為奪取長安、攻下函穀關,徹底奪取關西之地。
甚至,直接殺到關東,掀翻大漢!
為此,宋建興兵三萬、王國馬騰各領兵四萬餘,韓遂提馬步軍共六萬餘人。
見聲勢如此浩大,原本龜縮在西邊的諸羌雜胡也加大了下注。
各方人馬,共計二十餘萬,規模空前,大有和漢廷一決生死的架勢。
叛軍兵出攏關、吳嶽山,直撲重鎮陳倉!
而在原本曆史上,堅持到援軍到來的陳倉城,也因為皇甫奇這隻蝴蝶的出現,提前告破!
……
京都,洛陽,宮城。
皇甫嵩手持密信,快步走在宮道上。
此前,他因得罪張讓、趙忠兩個大宦官,被擼了左車騎將軍的官職,隻頂著一個都鄉侯的爵位。
自從皇甫家書信傳來,他幾次要求麵聖,都被張讓截下駁回。
直到今日,他托朱儁帶話,才被準許見上天子一麵。
入殿,行禮:“臣皇甫嵩,拜見陛下!”
隻有三十三歲的劉宏,卻早已是滿臉病態和倦色。
自黃巾亂來,天下就沒有太平過。
今年二月,白波賊起,侵犯太原、河東。
三月,並州胡人造反,殺死並州刺史張懿。
緊接著,南匈奴又開始造反。
就在前些日子,青州、徐州再度爆發黃巾。
劉宏心累了,隻想躺平擺爛,最怕有人煩他。
但對於帝王而言,皇甫家這樣的將門世家,就是看門護院的武夫,屬於技術工種。
所以,即便把他官職擼了,劉宏對他的容忍度也要遠超一般的文官:“愛卿何事?”
“安定傳來消息,涼州將反,叛軍意在東侵。”皇甫嵩道。
劉宏眉頭一擰,又驚又怒:“此事當真!?”
涼亂持續百年,讓大漢持續為之流血。
近年來,他能抽到涼州的力量也愈發小了。
自去年耿鄙死後,朝廷幾乎事實上放棄了涼州。
原本,劉宏以為這群叛軍該消停了——畢竟,你要造反,涼州都讓給你了不是?
誰知,這夥人不滿足涼州,竟要東侵?
那不是將刀往我劉宏脖子上探麽!?
“自然!”皇甫嵩點頭:“臣侄皇甫奇,在安定朝那拿下叛黨內應,得其手書在此……”
皇甫嵩娓娓道來,並出示從安定送來的證據。
“陛下,切勿聽他胡言!”
皇甫嵩話剛說完,目光陰沉的張讓當即站了出來。
一則,二人是死敵。
二則,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自己之前阻攔他麵聖,豈不是犯錯?
不管怎樣,張讓都必須把這件事描黑:
“一個及冠小兒,拿下了一個縣中強盜。”
“如此小事,便牽扯出所謂的涼叛東侵。”
“我說都鄉侯,你家小兒想撈功為晉身之資,也犯不著捏造這樣的事來吧?偏偏你還信了?”
“你!”皇甫嵩怒目圓睜,轉而對劉宏行禮:“陛下,事關重大,皇甫家絕不敢虛言,請陛下明鑒!”
“陛下!”張讓亦道:“涼州太平,並無戰事。”
“再言之,即便有戰事,陳倉守將也會發覺,如何輪得到一個小兒來說此事?”
“皇甫義真此言,無非是找個借口,扶持家中小輩罷了。”
“您是清楚的,某些人最喜歡互相吹捧,以成虛名,好從您這討要官職……”
所謂‘某些人’,指的便是士族群體;劉宏最討厭的就是士族成黨!
果然,他當即皺下眉頭:“尚書台沒有收到消息麽?”
“並無。”張讓躬身。
“哼!”劉宏臉色一沉,眼中多出一抹厭惡:“書中提及的那小兒,叫甚名字?”
張讓笑眯眯道:“說叫皇甫奇。”
“禁錮此人,永不錄用!”
“還有,都鄉侯你以後安心養老就是,朝中事不要多管!”
劉宏袖袍一揮,揚長而去。
“陛下!”
皇甫嵩急了,隻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朝中諸公。
“都鄉侯,算了吧。”
諸公搖頭不止。
在他們看來,皇甫嵩是被擼了官急眼了,才想出了這法子。
畢竟,隻有涼州叛亂了,他才有被重新啟用的機會。
“陛下!邊關急報!”
就在這時,一個小黃門從宮門口一路跑了進來,跪在殿門口:
“涼州王國、韓遂、馬騰、宋建造反,興兵二十萬入侵司隸。”
“陳倉守將力戰不敵,率殘部西走!”
“賊勢浩大,十萬火急,特請鎮壓叛軍!”
劉宏、張讓臉色驟變,朝堂上也是驚聲四起。
陳倉乃是麵對涼州第一重鎮,陳倉失則長安危,地位不言而喻。
怎麽冷不丁的就被擊破,還一點消息都沒有?
震驚之餘,眾人紛紛看向皇甫嵩:消息是真的?!
劉宏那張病態的臉上湧起怒色:“怎麽丟了城才來上報!?”
“叛軍封鎖要道,沿途快馬都被截殺。”
“直到守軍突圍東走後,才將消息傳出來。”
小黃門如此道。
殿內眾人,表情都前所未有的嚴肅,議聲四起。
“動作如此周全而迅猛,顯然是早有預謀啊。”
“隻怕準備了不少時間……”
“足足二十萬人馬,叛軍所圖甚大,這可如何是好啊!?”
有些膽小的,當場就慌了。
“廢物,這都是借口!”
“重鎮陳倉,竟倉促而破,簡直笑話!”
“還有你們,城都丟了,竟然連半點消息都未掌握,朕養你們何用!?”
劉宏雷霆大怒。
這邊破事一堆,好不容易想閉著眼當看不見躺平,結果衝出來這麽大批叛軍,直接威脅到自己屁股下的龍椅?
眾臣挨了罵,也隻能低頭:“臣等無能!”
“知道就好!”
這時,時任河南尹的朱儁站了出來:“陛下,此事正如都鄉侯所言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狂噴的劉宏冷靜下來,連忙詢問皇甫嵩:“都鄉侯,你是何時得到的消息?”
“半月之前,便已得訊。”皇甫嵩歎氣。
眾人聞言,無不跌足歎息。
虧了,虧大發了。
要是半個月之前他們得到消息,也不至於毫無準備,讓叛軍打個措手不及啊!
劉宏又問:“為何不早來?”
皇甫嵩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張讓,拱手道:“皆被張常侍駁回!”
聽到這話,一群反對宦官的士族大臣當即站了出來:
“陛下,請誅殺張讓!”
“失陳倉,首罪在張讓!”
“前番提議罷都鄉侯官職的也是此人,若都鄉侯依舊身列朝堂,怎會至此!?”
張讓膝蓋一軟,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奴婢也是體貼陛下身子不好,怕被這些事叨擾生煩,陛下恕罪啊!”
對劉宏而言,士族大臣雖然是自己的臣子,但這群人是信不過的。
而張讓、趙忠這群宦官,是他的家奴、是他絕對的親信、是他用來平衡外戚士族的左膀右臂。
便是犯了錯,也不可能真將他給宰了。
裝模作樣的責罵一頓後,他將話題給扯了出來:“當務之急,是如何鎮壓叛亂,諸卿可有高見?”
“報——”
“報——”
幾乎是同一時間,門外再次響起了兩道急報之聲。
“進來說!”劉宏怒道。
兩人並列入殿跪下。
左側那人,手裏抱著一大卷文書:
“汧水守將奏:番須口、回城、汧城已失,臣請罪!”
“渝麋令奏:賊眾數萬至,焚城而破,寡不能敵,率民東奔,臣請罪!”
“雍縣令奏……”
幾乎是同一時間,岐山以西諸城悉數告破。
最後,右扶風還給做了個總結:
“右扶風上奏:賊勢浩大,數十萬賊眾席卷,難以抵擋,諸城不得已退走以保全力量……”
“廢物!”
劉宏胸膛起伏,咬牙切齒的罵著。
眾臣不敢抬頭,都以目視剩下那人,示意這家夥識相點,別再說了。
然而,這是個二愣子。
他攤開手中文書:
“陛下,這是一封捷報。”
“捷報!?”
眾人一愣,表情猙獰的劉宏也是一時茫然。
捷報?都打成這比樣了還有捷報?
【注:司隸即司州,是帝都所在之州,不設州牧,設司隸校尉。
司隸轄七郡,分別是三河:河南尹(帝都洛陽所在郡)、河內郡、河東郡;三輔:右扶風、京兆尹(西都長安所在)、左馮翊;以及弘農郡。
根據東漢官製,河南尹、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四地長官級別高於其他太守,和九卿同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