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瓊林宴

瓊林宴當日。

用過早膳後,小桃挑了幾件衣裳拿出來給阮玉看,“小姐,您今日想穿哪件?”

幾件衣裙都半新不舊,款式也很普通。

阮玉掃了一眼,挑了一件水紅色的長裙,對小桃道:“一會兒挑幾匹顏色鮮亮的緞子帶著,赴宴後我們去繡樓裁做幾件衣裳。”

以前的阮玉的很窮,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第一桶金而且還會越來越有錢。

水紅色很難穿,但阮玉皮膚瑩白如玉,五官冷豔精致,這紅色仿佛天生為她所設,襯得她宛若一朵灼灼正盛的牡丹,足以豔冠百花。

“小姐穿紅色真好看,比往日穿素色衣裙還要好看。”死忠粉小桃又開始滿眼冒星星。

阮玉對鏡自照,她本就喜歡鮮亮的顏色,之前不過為了迎合溫雲謙的喜好才故意打扮得素麗清雅,“把櫃子裏那些素色衣衫都扔了吧,以後我不會再穿了。”

從今以後她隻是阮玉,再不會依附別人而活。

行至二門時阮玉遇到了同樣要出門的阮璃和薑羽。

阮璃一身鵝黃色廣袖留仙裙,嬌俏動人。

薑羽身著淺藍色襦裙,上著一件繡玉蘭花的月色小衫,發上隻簪著一支做工精致的玉蘭步搖,清麗秀致。

兩人也同樣望見了阮玉,瞳孔齊齊一震。

饒是早已司空見慣的阮璃今日也被阮玉驚豔了一番,她平時多穿淡色衣裙,美則美矣但遠不如這紅色來得奪目。

此時的她便好像拂去了那一層薄灰的明珠,再沒什麽能阻擋她的風華。

阮璃捏著帕子銀牙緊咬,薑羽眼珠晃了晃,笑著屈膝與阮玉見禮,“玉表姐,你也要出門嗎?”

阮玉淡淡“嗯”了一聲。

阮璃想到了什麽,冷嗤出聲,“大姐姐該不會也要去瓊林宴吧?”

阮玉不置可否,阮璃噗嗤笑道:“原來大姐姐還是放不下溫公子啊,既是如此當初又何必鬧那麽一出?莫不是以為那樣就能讓溫公子回心轉意?”

瓊林宴意在考究公子小姐們的才學,溫雲謙是瓊林宴的熱門人物,很多人都押了溫雲謙能一奪桂冠。

阮璃以為阮玉定是去看溫雲謙的。

阮玉眸色無波的看著她,阮璃卻越說越開心,“大姐姐,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吧。

我聽說那位孟小姐才學過人,能與溫公子談古論今,大姐姐你才讀過幾本書啊,可別出去丟人現眼了!”

阮玉掏了掏耳朵,神情淡淡,“好吵。”

阮璃臉上笑意一僵,她說了一堆以為定能讓阮玉難過,結果反是一拳打在了麵團上不痛不癢。

阮璃銀牙咬得哢哢作響,“不用你嘴硬,有你哭的時候!”

阮玉好笑的彎起嘴角,一臉慈愛的看著阮璃,“原來三妹妹長個腦袋隻是為了更顯高一點,腦袋空不要緊,關鍵是不要進水哦。”

阮玉說完瀟灑的揚長而去。

阮璃愣了愣,問道:“她什麽意思?”

說你腦袋就是個擺設啊!

薑羽哪敢說,連忙道:“璃兒表妹,時間不早了,咱們快走吧。”

薑羽與阮璃走到大門口便看到阮玉還在門前站著,大門前隻停著一輛馬車,阮璃心中陰霾一掃而空,笑著道:“忘了告訴大姐姐,府中就這一輛閑著的馬車了。大姐姐習過武,我看不如跑著去吧!”

魏氏是當家主母,想暗中苛責阮玉輕而易舉。

阮玉沒說話,阮璃見狀更加得意,她掃了一眼阮玉鬢邊的雲韶牡丹金簪,大發慈悲的道:“或者大姐姐將頭上的簪子給我,我還可以考慮考慮梢你一程……”

“玉姐姐!”一輛馬車停在阮府門前,應無雙掀開車簾,笑容明媚的喚著阮玉。

應途策馬跟在馬車旁,看見阮玉也彎起了眉眼,他目光清明,笑起來宛若初夏的陽光和煦而不刺目,“阮妹妹久等了吧,都怪這丫頭太磨蹭。”

應無雙小臉一落,瞪著應途道:“胡說,明明是你賴床起晚了!”

兄妹兩人旁若無人的度拌起嘴來。

阮玉早習以為常,側眸瞥了阮璃一眼,“那我就不勞煩三妹妹了。”

阮璃手中的帕子都快揉爛了,她咬了咬牙,走上前笑著與應途打招呼,“應大哥,你也要去瓊林宴嗎?”

應途收起了臉上的散漫,朝著阮璃略一頷首,“阮三小姐。”

客氣而又疏離,阮璃何嚐看不出。

少女的心被狠狠刺痛了,小時候她就很喜歡這個俊朗愛笑的大哥哥,可這個大哥哥隻喜歡與阮玉一同玩,看見她便是一臉不耐。

如今年歲大了,便將不喜換成了客套疏離,哪像對阮玉那般親近。

應家的馬車緩緩而行,馬車裏麵的說笑聲對於阮璃而言更像是阮玉的炫耀與諷刺。

“可惡!”一定是阮玉在應大哥麵前說她壞話,不然應大哥怎麽會對她那麽冷漠。

“璃兒表妹,方才那是哪家的公子?”薑羽走上前好奇的詢問道。

阮璃滿臉受傷的看著應途的背影,“那是隔壁忠勇伯府的公子應途,還有他妹妹應無雙。”

忠勇伯府世代從軍,應途上麵的三個兄長都已從軍,應途出生後便被老夫人和忠勇伯夫人扣了下來,說什麽也不肯再交給忠勇伯。

做為家中幺子,應途絕對堪稱團寵,所以他小時候才總能翻牆尋阮玉一起玩,而沒有像其他幾個哥哥那樣苦哈哈的習武。

“原來是伯府的公子。”薑羽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句。

望仙樓此時圍滿了看客,應途護著阮玉與應無雙上了二樓。

應途看見了幾個好友,便道:“玉妹妹,你和無雙先進雅間,我過去與他們打個招呼。”

“好。”阮玉頷首應道。

應無雙挽著阮玉的手臂,挑釁道:“你其實可以不回來的,沒有你我們兩個更自在,對不對呀玉姐姐?”

應途瞪了應無雙一眼,冷哼走人。

應無雙衝著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翻了個白眼輕哼道:“真討厭。”

阮玉無奈的搖頭,這對兄妹上輩子一定是仇人吧。

外麵人多眼雜如阮玉正想帶著應無雙進雅間,結果轉身便看到了兩個老熟人。

兩人看見阮玉也是一怔,溫雲謙下意識的蹙起了眉,低聲道:“阮小姐,你我婚約已解,日後再無關聯,還請阮小姐不要在打探我的行蹤了。”

溫雲謙生得甚好,眉目清俊宛若碧竹。

看著眼前的俊臉阮玉手癢的很,真想呼上一巴掌啊。

她彎唇一笑,鳳眸微挑碧波瀲灩,美得如同花開正盛的牡丹,風華難掩。

溫雲謙愣了愣。

記憶中的阮玉總穿著一身素裙,但偏生她眉眼濃豔,反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如今這般打扮似比以往更美了些。

旋即溫雲謙的眉毛蹙得更緊了,她定是為了見他才故意這般打扮,清霜說的對,她根本放不下他,之前那般做為不過就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罷了。

真是幼稚可笑。

溫雲謙正欲說教一番,阮玉側眸掃了一眼樓下的人潮,淡聲道:“他們都是來看溫公子的嗎?”

“嗯?”溫雲謙被打斷了思緒,也向樓下望了一眼,皺眉回道:“自然不是,他們都是來赴瓊林宴的。”

“哦。”阮玉輕描淡寫的應了聲,收回視線目光淡漠的看著溫雲謙,“那是誰給你的勇氣認定我就是來看你的?”

阮玉朝著溫雲謙身後挑了下下巴,“孟小姐給的嗎?”

“你……”溫雲謙羞惱不已。

“我以前患有頑疾病。”話鋒一轉,阮玉沉聲開口。

溫雲謙雖聰慧,但在家族的庇護下他沒遇過挫折,沒見識過人性的邪惡,骨子裏仍是個簡單本分的孩子。

所以他下意識的認真詢問道:“什麽病?”

“瞎病。”阮玉撫上自己的眼,痛心疾首。

“我曾瞎過一段時間,幸而現在康複了。”她上下打量了溫雲謙一番,冷冷一笑,“現下看來,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