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天生敵意

“臣女謝過王爺關心,隻是略有受驚,無甚礙事。”聲音傳出的聲音帶著疲憊和不安。

蕭淩明微蹙眉,一縷清風吹過,卷起馬車簾子,就見沈檸檸背靠馬車椅背,麵色無常,點點微光映照出她沉靜的眸子,平靜無波瀾。

心下輕緩一口氣,蕭淩明,“檸姐兒無礙便好。”

莫名地從蕭淩明語氣中聽出擔憂,沈檸檸微挑開馬車簾子,緋色官袍,腰掛銀魚袋,腳踏官靴,麵容依如往常清俊,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令人賞心悅目的端雅。

“王爺,我檸姐姐受了驚,就別讓她下馬車了,我跟王爺進去說是怎麽回事。”上官瑞啟小聲跟蕭淩明說。

視線碰撞,蕭淩明看著沈檸檸杏眸,不由嘴角上揚,他本就容色之上,這世間能出其右,這一笑,又讓沈檸檸恍神。

“自是可以。”

沈檸檸回過神,便回以禮貌淺笑。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蕭淩明問完上官瑞啟的話,上官瑞啟撒著腿就衝回了馬車跑。

“王爺,都問了什麽話?”沈檸檸拉著弟弟坐下便問道。

“問了去寒雲寺遇到過誰,那賊人如何被擒……”上官瑞啟撥動指頭,將問題一一複述,包括他如何回答的。

為何要問在寒雲寺遇到過誰?蕭淩明是在懷疑他們別他人合謀,自導自演嗎?

就在沈檸檸猜疑之際,成陽侯公子智鬥歹人,巧救寒雲寺香客一事,在酒肆酒客和說書先生嘴中傳播開來。

“阿寧在寒雲寺遇到慕容越了?”蕭淩明慢條斯理吃著胡餅。

“應該是。”劉順又重複肯定,“不過接和啟哥兒和探子的話,應該是檸姐兒剛到寒雲寺不久,慕容越便離去。”

蕭淩明吃掉手上胡餅最後一點,優雅地咀嚼著,待喝了一口茶水之後,才道:“本王總覺得,今日檸姐兒遇刺一事,慕容越嫌疑最大。”

“慕容越未曾出過禪房?”劉順覺著他家王爺對慕容越有天生敵意。

“他不出來,但人可進去,慕容越真能放任溫家不管?”蕭淩明唇角浮現點點笑意。

“王爺,是否要……”

“無妨,隨他去折騰。”蕭淩明冷笑,“世家之間的利益不是牢不可破,貪了不應該貪的,如今想抽身,簡直是癡心妄想。”

頓了頓,蕭淩明又道:“不過可以給慕容越透個底,讓他知曉,這些年溫家都做了什麽。”

劉順就知道,他們王爺最喜歡攪風拌雨,但凡這朝堂安靜下來,王爺就渾身不自在,許是日子乏了無趣,總要掀風起浪。

“沒別的事了?”蕭淩明又問。

“啟哥兒想在院裏栽平仲樹,問屬下哪家平仲樹?”劉順連忙將,他套出上官瑞啟的話,說出,“說是檸姐兒想做平仲香枕。”

“嗯。”蕭淩明應了一聲,便起身向殿外走去,他院中也栽種有平仲樹。

看著燭光照出點點翠綠平仲葉,侍到秋日,滿樹如金蝶般,蕭淩明道,“將院中的移送到沈國公府。”

“可討要一個香枕?”劉順試探性地問。

瞥了一眼劉順,蕭淩明道,“不用。”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沒那個顏麵,能從阿寧手中討到如此親密之物。

隔日,練完武的沈檸檸就看見劉順送來的平仲樹。

“聽聞檸姐兒喜平仲樹,恰好王府栽種平仲樹,屬下便給檸姐兒移栽過來。”

沈檸檸微微挑眉,入夏移樹能活嗎?

“檸姐兒放心,平仲樹隻要根須皆在,甚是好養活。”劉順就說道。

沈檸檸再不好拒絕,不過一棵樹而已,是死是活都是未知,若是推脫那就是矯情。

“勞劉侍衛給王爺帶話,臣女謝過王爺。”

劉順得了話也沒逗留,喜滋嗞地就離開了。

“檸姐姐,我是不是不應該要這樹?”明明在寒雲寺,檸姐姐看著平仲樹發了好些時候呆,怎麽現在一眼都不看了?上官瑞啟懷疑自己又做錯了什麽?

“沒有,”沈檸檸輕拍上官瑞啟的頭,嘴角有淡淡的笑,卻透著絲絲苦澀,“一會我將做平仲枕的方法告訴雲姐兒,待秋日啟哥兒就有平仲枕可用。”

“平仲葉助眠,她向來覺淺,待秋日灌香枕最好。”寒雲寺平仲院,慕容越看著搖曳的樹葉低語道。

站在慕容越身後的於圓知道,他不需要說話,隻需要靜靜陪著主子便好。

慕容越轉身,要離開平仲院,清風拂麵,滿樹的平仲葉悉悉作響,似在挽留。

一直等在平仲院外的溫朝易看到慕容越出來,臉上露出欣喜,“三爺。”

“回事?”一身素白的慕容越表情淡漠。

溫朝易麵色一沉,那個意氣風發的慕容三爺,一入寒雲寺就變得沉默,死寂。

漠然的似乎不把任何人和事放在眼裏。

溫朝易拖著傷痛的胳膊,大步跟上慕容越,眼底盡是疲憊,“恩科一事,還請三爺出手。”

“出手?”慕容越輕笑一聲,“胡大學士以病推辭,你便應該想到,安王的老師都不願主持恩科,這事怎麽會沒古怪。”

溫朝易沉默,當日慕容越也曾再三告訴,當日推他父親當主考官,朝廷無一人反對,他們就應該警醒,朝堂之上的人心,何時會這般統一。

“我……”溫朝易辯白,“在律法上,對科舉出手的人死罪難逃。”

科舉是天下讀書人的青雲之路的門檻,讀書人想要鯉魚躍龍門必經之路,誰毀了科舉公平,被抓住的那人,就是天下讀書人的敵人,就算是聖上想救那人也無用,他救不了!

“在大燕律法中寫明,”慕容越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溫朝易,“在科舉上犯事,丹書鐵券,免死金牌皆不可用,也就是說,若科舉出現受賄舞弊,任何人都救不了。”

“溫家決不可能受賄舞弊,”孰輕孰重,溫家自是知道,決不會做飲鴆止渴的事,溫朝易道,“你的意思是明王會利用受賄舞弊,對我恩科出手?”

鍾馨聲幽深且綿長,回**在寒雲寺上天。

慕容越微抬頭,沐初日之暉,未曾開言。

見慕容越久久不作答,溫朝易心急,“受賄舞弊的錢總有出處和來源,若找不到這筆錢,那不就可以指證他人陷害。”

慕容越淡淡地看了一眼溫朝易,“若是有人說,這是溫祭酒受人命令這麽做了?”

溫朝易愣在原地,那人便是安王!

這個命令溫祭酒舞弊之人,不能讓溫祭酒拒絕,必須乖乖聽話,除了安王再無他人!

從一開始,這便是安王,明王的博弈,現在架在兩個王爺中間燒的是他們,博弈的犧牲品就是他們。

溫朝易失魂落魄的告辭,對於撞到胳膊上的傷也置若罔聞。

看著溫朝易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

慕容越冷笑一聲,明王旁若無阻止地進入溫府,卻不要溫朝易的命,他還看不出,明王想要溫家的命,但亦不屑用陰損之招。

此次恩科注定會亂,但出手的人未必是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