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善惡
婦人的身子如同落葉跌落，隨波逐流了一段距離之後，便緩緩的沉入了江底。
名叫趙大的漢子看見這一幕，滿臉呆滯，怎麽也不願意相信。
沈玉神情淡然，隻是望著陸采薇說道：“因為你的猶豫，所以又死了一個人。”
孩童桀桀怪笑，一個閃身朝著沈玉撲了過去，猛然張開大嘴，嘴角甚至裂開到了後腦。渾身冒出無數鱗片，尖銳到了極致的牙齒瞬間暴露了出來。
沈玉神色坦然，沒有絲毫的反應。
陸采薇猛然喝道：“去死吧。”
一柄碧玉之劍從她身前急射而出，破開了周遭空氣，化作一道白色光線直衝妖童命門。
那妖童眼瞳緊縮，沒有料到這個看似其貌不揚的女子竟然有這等殺招，雙手伸出，一道青色的妖力光幕浮現在了身前。
玉劍與光幕相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陸采薇怒吼：“破！”
隨後，青色光幕瞬間裂開無數的裂縫，隻聽得碎裂聲起，然後瞬間潰散。
玉劍去勢不減，徑直的刺向了妖童的胸膛，竟然發出了金鐵撞擊的聲音，後者沒有被玉劍刺穿，反而借力倒飛落入了江水之中。
陸采薇收回右手，有些驚訝，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出劍的威力如此之大。
沈玉望著水麵。
轟然炸開。
妖童的身形重新跳回了岸邊。
它胸前鮮血淋淋，臉上覆蓋了厚重的鱗片，齜牙咧嘴，流出許多粘稠的口水，甚是駭人。
沈玉說道：“在等什麽？”
陸采薇聞言下意識的禦使玉劍，右手掐著劍訣，碧玉之劍再一次的刺出。
“不！”
呆滯了許久的趙大發出了驚慌聲音，隻見他大步跑到了已經看不出人形的妖怪身前，雙手撐開，看起來要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這一劍。
陸采薇倉惶轉動劍訣，玉劍停在了漢子身前三尺。
陸采薇怒喝：“你幹什麽，他已經變成了妖怪。”
趙大滿臉怒容，怨毒說道：“你們都是壞人，要不是你們，我媳婦怎麽會死，我的孩子怎麽會變成這個模樣，都是你們害的....”
趙大轉過身，突然露出了慈祥笑意，喃喃說道：“真兒，快，快把他們都吃了，隻要吃了他們，一切都會沒事。”
沈玉說道：“妖氣入體，已然失去了心智。”
陸采薇神情複雜。
她突然大喊：“快躲開。”
隻見那魚臉人身的大妖從背後猛然張開大嘴，下一刻，趙大腰部以上的身子全部被妖怪咬斷並且吞入腹中，鮮血四濺，隻剩下兩條腿留在地麵，恐怖莫名。
陸采薇從未見過這一幕，猛然捂住嘴巴，下一刻便幹嘔了起來。
妖童仰天怒吼，趁著這個機會猛然朝他撲了過去。
沈玉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似乎真的打算袖手旁觀。
陸采薇看見了他那冷漠舉止，緊咬嘴唇，右手演化劍訣，向前一指。
玉劍再次飛出，化成一道光幕擋住了妖怪的身形。
撲通！
渡口上的那座木橋接連炸起了大窟窿，江水猛然上漲。
陸采薇胡出劍，毫無章法可言，但是靠著玉劍本身，硬生生的與那妖怪鬥的不分勝負。
沈玉在旁望著這一幕，心想這妖怪境界並不高，若是李富貴估計隻要一拳就能打的灰飛煙滅，之所以惡名遠揚，也緊緊是因為太過於狡猾了些。
誰能想到一個孩子吃了妖丹之後，還有親生爹娘願意幫忙隱藏。
陸采薇神情嚴肅，劍指不停揮舞，此時她已經逐漸占據了上風。
最後，隨著一道嬌喝，玉劍插在了妖怪的肩膀之上，然後將妖怪死死的釘在了木樁之上。
陸采薇正準備一劍結束它的生命，隻見那怪物容貌一變，從新化為那個天真無邪的孩童。
“救救我，姐姐！”
那孩子淚流滿麵，神情不安，說不出的可憐。
陸采薇的手微微停滯，眼神望向沈玉。
沈玉隻是負手立在岸邊，望著濤濤江水不知道在想什麽。
“姐姐，我還小，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吧..”
那孩子還在不停的哭訴哀求。
陸采薇走了過去，對方肩上的那柄玉劍隨後飛出它的身體。
剛剛經曆了人生之中的第一次生死鬥的女子柔聲說道：“別怕，很快我...”
轟！
緊緊離著一丈，先前楚楚可憐的孩童眼神中突然爆發出無盡的戾氣，宛如猛虎下山般撲了過來。、
隻是它的身形在半空突然凝固，臉色滿是不解。
有一柄玉劍直接穿過了它的胸膛，這一次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劍穿心。
陸采薇緩緩的鬆開了右手的劍訣。
怪物轟然倒地。
沈玉望見這一幕，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有些驚訝。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陸采薇淡淡說道：“你早就說過這個孩子已經死了，我又不傻。”
沈玉點頭說道：“不錯。”
這可以說是沈玉第一次對她表達了肯定，也是她第一次除妖成功，但陸采薇卻沒有絲毫的喜悅，說道：“為什麽？”
沈玉望著她。
“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這個孩子吃了妖丹，不然你不會刻意的住在他們家，可你為什麽不能直接告訴我，非要浪費那麽久的時間，不然明明可以少死兩個人。”
她突然紅了眼眶，說道：“難道人命在眼中就這麽的不值錢嗎？”
沈玉淡淡說道：“是。”
話語沒有絲毫的猶豫，很隨意的語氣。
“你，你...你就是一個混蛋。”
陸采薇猛然握緊拳頭，眼眶含淚，轉身就走。
沈玉沒有阻攔，隻是轉過頭繼續望著眼前的那條滄瀾江。
眉心閃過一絲紅影，許久未見的器靈景清走了出來。
“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景清那虛無縹緲的身影與沈玉並肩而立。
沈玉搖頭說道：“本來三個人都要死，並且是她親自動手，卻沒想到這小妖替她解決了難題。”
景清先是一愣，隨後說道：“這樣是為了什麽？讓她清楚的認清世間真相，不再對修行產生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沈玉笑了笑，說道：“她對這個世間抱有很多的善意，很天真，也很傻，這是很多人沒有的東西。”
景清問道：“所以，很不好？”
“不。”
沈玉望向遠處，感慨說道：“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