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愛卿直接到城牆上,親自念給衛賊聽

他將奏折“啪”的一聲合上,丟到另一邊去。

即使不用抬頭,翁汝舟也能感受到劉蔚發沉的威壓以及那道審視打量的陰狠目光。

每每在劉蔚麵前出現,翁汝舟都覺得劉蔚看她的眼神像是毒蛇一般。

你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你也不知道他會發什麽瘋,吐出那道鮮紅的蛇信子,露出可怖的尖牙。

翁汝舟跪在地上,估摸著時間,覺得他快要發作了。

果然,劉蔚看著她,忽然冷笑一聲,抬手就將桌上的筆墨紙硯粗暴地拂了下去。

蓮葉硯台“哐當”一聲便摔落在地,墨汁傾泄在金磚地上。

上好的狼毫筆“骨碌碌”地滾到翁汝舟的視線內,撞上她的膝頭,停了下來。

他道:“那你現在就給朕寫。”

在劉蔚的逼視下,翁汝舟指尖動了動,最終還是低頭拿起筆,蘸了蘸方才流泄在地上的墨汁,拎起一張紙就這麽寫了起來。

因為劉蔚沒讓她平身,翁汝舟寫著檄文時隻能保持跪著的姿態。

她身形微伏,官帽下漏出一兩綹碎發,在燭火中剪出一道細長的影子,落在秀美的臉上。

劉蔚方才暴躁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微微眯眸,撐著下頜打量她。

他的視線落在翁汝舟過於削美單薄的脊背上,因為伏地的動作,薄薄的官袍勾勒出她的脊骨和腰肢。

脊骨筆直,腰肢細瘦,目光從脊線慢慢往上徘徊,是優越的肩頸線,以及玲瓏微曲的秀項。

男子,怎麽會長成這樣?

劉蔚的目光越來越複雜,翁汝舟卻全然不知。

她隻抬手在澄心紙上落了一個“衛”字,心中卻已然戰栗不已,筆尖暈開一道墨跡。

衛予卿……

被翁汝舟藏在心尖的衛予卿,是鮮衣怒馬少年郎,策馬長街意氣歸。

但是這樣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

他的風華和灑脫,隨著平南王府的倒塌,永遠埋葬。

翁汝舟閉了閉眼。

“雲愛卿怎麽不寫了?”

劉蔚撐著下頜等她,隻見翁汝舟的筆尖頓在這個衛字良久,卻是遲遲不落,他等得不耐煩,怒火忽而在胸腔中生起。

一雙眼陰鷙沉冷,如冷刀一般,劉蔚道:“還是你不舍得了?不舍得罵衛予卿?”

察覺到君王的怒氣,翁汝舟微微斂眸,回道:“不敢。”

劉蔚煩躁地拂下奏折,拍桌怒道:“那你給朕寫!若是有一字留情,朕就誅你雲家一族!”

劉蔚那暴脾氣就如瘋子一般,以前隻是三天發作一次,現在叛軍逼到城下,他已經到了三個時辰就要發作一次的地步。

翁汝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複雜翻湧的情緒,筆尖又急又快,落在澄心紙上。

好不容易才將討賊的檄文寫完,翁汝舟的手臂酸麻不已,心尖的苦澀一陣陣蔓延。

她垂下眼簾,擱筆道:“陛下,臣事畢。”

劉蔚這才滿意,朝她招手:“將檄文交給朕看看。”

翁汝舟垂頭呈上紙張,膝行幾步,將寫滿墨字的澄心紙高舉過頭頂。

劉蔚也不接,就這麽掃視幾眼,模棱兩可的“嗯”了聲,道:“罵得不夠狠。”

翁汝舟問:“那臣可要改改?”

“不用。”

劉蔚竟然如此輕易地放過她了?

翁汝舟有些不可置信,卻聽頭頂一聲茶盞擱置的輕響,劉蔚輕笑一聲,道:“愛卿直接到城牆上,親自念給衛賊聽,想必效果就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