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姑嫂往事
快到開宴時，王清柏回來了。
白氏很是驚訝：“柏哥兒，你怎麽回來了？”
馬上到鄉試了，王清柏今年要參加，白氏對此很是看重，從不叫人輕易去打擾。
“我叫他回來的。”王崢答道，“妹妹回來，他於情於理也該回來見個禮。”
白氏臉都氣青了。
先前白家表舅娶長媳，她想著柏哥兒去了也能多跟族裏的人親近親近。
可他說柏哥兒要參加鄉試，莫要讓旁的閑事擾了安靜。
白家的事情是閑事，王灼回京就是正事？
王清柏被叫回來也有些不情願，卻又沒敢在父親麵前表露。
跟王灼見了禮，又跟俊誠表哥互相交換了表字，才被王清許帶著去了前院。
之後，白氏全程繃著臉。
家宴的氣氛並沒有受影響，有誌一同地忽視了白氏的不悅。就連王清芸也沒有強行拉她進入話題。
從飯桌上，就能看出兄妹三人的感情很不錯。
王崎笑意沒散過，王崢也麵容柔和，而王灼則像個小姑娘，隨意跟兩個哥哥嬉笑，被老夫人笑罵了一句“沒正行”她就噘著嘴跟哥哥告狀。
惹得小輩們都笑了。
“妹妹都快四十了，怎麽還是沒學會世家姑娘的端莊呀！”
白氏終是忍不住，刺了一句。
桌上長輩們笑意凝滯，小輩們雖不知其中原因，也察覺這話中的不妥。
“嚐嚐這個。”王崢夾起一筷子鹹菜，“娘聽說你要回來，親自醃的。還是以前的味道，我們都喜歡。”
王灼眼眶一熱，忙低下頭去吃。
“果然沒有變。謝謝娘！”
她抱著老夫人的胳膊輕輕晃了晃。
氣氛又恢複了先前的溫馨。
白氏還要說，被王清芸目帶警告地看了眼，才不情不願的消停下來。
王安妤對姑嫂二人的過往更是好奇。
用過晚膳，時辰還早。
王淑寧要帶王安妤去院子裏逛逛。
“二姐姐不介意帶我一起吧？”
這……
王淑寧自然不能拒絕。三人就一起出了青鬆堂，往後院走。
“二姐姐倒是很少給我下帖子。這還是我第一回來你院子呢。”
王清芸挽著王淑寧的胳膊。邊走邊指著長廊兩邊的擺設詢問。
這樣，王安妤就落到了後麵。
她也不介意，聽著王淑寧的介紹，也將東府的風景欣賞了一番。
離開時，王清芸拉著王淑寧戀戀不舍。
“二姐姐日後記得要給我下帖子哦。”
王淑寧笑了下，擺著手目送她上了前麵的馬車。然後快步上前，叫住了王安妤。
“四妹妹，你明日記得帶織錦過來。我等你！”
王安妤要推拒，車夫卻在這時提醒她坐好，馬車要動了。
她隻能收回身子。
退回到府門口的王淑寧暗暗慶幸自己機智。這樣，四妹妹就拒絕不了了！
被迫答應下來的王安妤隔日帶著織錦再次上門，沒想到王灼她們都在。
“匆匆兩麵，也沒來得及跟你多聊幾句。”王灼笑著，示意她上前。
手被握住的時候，王安妤下意識要收回，又覺動作不妥，生生忍住。
王灼的手保養得很好，像一匹上好的綢緞。握住時溫暖幹燥，很舒服。
相比之下，王安妤的手就顯得過於粗糙。她甚至擔心會刮到對方。
王灼似乎並未察覺，手上用了些力氣，將她拉近。
“眉眼像二哥哥，鼻子更像玉茹。”
玉茹是韓氏的名字。
記憶中，韓氏的麵容已經有些模糊了。
王安妤通過原身能感受到韓氏是個溫柔體貼的母親。
一旁的顧氏也附和了一句：“性子跟玉茹也像。”
王灼像是陷入了回憶，半晌都沒有出聲。
後來回去的路上，王安妤腦中不斷回想著王灼的神情。
總覺得上一輩有些她不知道的故事。
成年舊事，也不知能不能打聽出來。
是日，天朗氣清，王安妤去了雜貨鋪子。
表哥為她安排的這位掌櫃，本是老家的同鄉，也姓韓，名韓鐵柱。他父母雙亡，有個妹妹韓小燕，身體孱弱，全靠藥養著。
他聽說盛京風水養人，韓家正要招掌櫃到盛京去，他立馬就同意了。
帶著妹妹到盛京半年，她身體果然有所好轉。
“東家，您來了。”
店鋪裏依舊沒什麽客人，王安妤從青蓬馬車上下來，他就注意到了。
待她進了門，韓鐵柱在門口掛上歇業的牌子，領著人去了後麵的小院子。
瞧見王安妤，韓小燕忙去燒了茶水。她先前都住在哥哥租住的巷子裏，前些日子得了王安妤的準許，才搬到小院。
“東家，您吩咐的事情，我打聽到了一些。”
王安妤想知道白氏與王灼的過往，但府中年長些的下人大多忠心白氏，擔心驚動了她，隻能讓韓鐵柱去打聽著試試。
他們兄妹二人雖然才來京城沒多久，卻很快就跟周圍的幾家店鋪管事混熟絡了，甚至街上的小混混都認識了好幾個。
“我那日拿著東家給的銀錢，請虎子哥喝酒。他老子娘之前就住在青梅巷子，跟王家是鄰居。”
王崎中狀元後，便將一家子接到了盛京，租住的院子就在青梅巷子。
他那時隻是個從六品小翰林，沒什麽權勢，家底又薄，還得供養弟弟王崢讀書，家中生計依舊艱難。恰逢老夫人突發舊疾，臥病在床，看病的銀子如流水般花出去，卻不見起色。
為了給老夫人治病，王灼瞞著家裏自個兒答應了陳家的求親，願意嫁給有“克妻”之名的陳引川，隻是聘禮張口就要六百兩。
陳家富庶，六百兩娶個狀元公的親妹妹，穩賺不賠。
王家兄弟因此事，總覺得虧欠王灼良多，之後對她愈發疼愛。
後來陳家生意敗落，王灼懷孕三個多月時，陳引川投筆從戎，偷偷跑去從軍。
老夫人擔憂她身體，將人接回府上照顧。
白氏對丈夫事事偏心小姑子很是不滿。時常跟王灼拌嘴，最嚴重的一回，直接起了衝突，兩人大打出手，引得一條巷子的人都來看熱鬧。
推搡之間，王灼受驚，都見了紅，險些流產。
王崢揚言要休妻，才讓白氏安分下來。
姑嫂二人的梁子就此結上了，雖不至於動手，但時常拌嘴，讓巷子裏的鄰居看了不少笑話。
後來陳引川受封，王崎也終於中舉，一家子才搬離了青梅巷子，在西坊立戶。
江南民亂，王崎南下又回京，官升三品，聖上賜了前朝的郡王府為府邸，王家就此分成了東，西兩府。
王安妤聽完，對王灼的果決與犧牲生出幾分佩服。
也理解了王家兄弟二人對妹妹的寵愛。
“那韓……我母親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