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商賈

青萍走後，檀聞舟這才睡了個囫圇覺，還做了個夢，夢到已經故去的娘親，周氏。

她娘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蘊之，隴西周氏是百年望族，到了這一朝，周氏子弟大都隱居於野，周氏老宅離京城又遠，隻有每年逢年過節，檀珩才會帶著她回隴西探親。

夢裏又是一年新年，她穿了一身紅，跟在檀珩身後，手裏拿著一盞花燈，在祖宅門前的空地上放煙火，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小姑娘，正是表妹周雲。

周雲一身精致短襖長裙，頭發梳成兩個總角，笑著喊她哥哥。

喊完了之後就開始索要她手上的燈籠。

檀聞舟捏住燈籠不放，周雲臉色一變，直接上手搶，兩人搶的難舍難分時，周雲忽然指著她說她騙人，自己明明是個女子，幹什麽要裝成男人模樣。

檀聞舟忽然驚醒了，才發現這是個夢，下意識摸了摸額頭，發現出了一層薄汗。

真是虛驚一場。

若說檀聞舟生平有沒有最不喜歡的人，其中這個周雲表妹便首當其衝，隻是不知道昨夜哪根筋不對，竟然夢到這個魔星。

綠蕪推開門，端了水和竹鹽來服侍她洗漱，檀聞舟還被那個夢弄得有些心有餘悸。

確實是該想想法子，多給自己準備些退路了，自己若是能瞞所有人一世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還得有財產傍身才是。

綠蕪的生父生母是周家的家生子，她父親在隴西時，手下還兼管著一部分的商鋪，算得上是個生意人，檀聞舟想弄銀子，自己不方便出麵，但是可以讓綠蕪的父親周樹來幫她打理。

更重要的一點是，周叔如今過的不好，如此，也能照拂到他，一舉兩得。

綠蕪聽到這個消息時有些猶豫：“少爺，咱們在家不是好好的麽，為什麽要做這些呢？”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後，若是被人發現了，檀聞舟的名聲也不好聽。

周樹在前年時，因為犯了錯被逐出府，檀聞舟的馬車停在那間小院子前時，心裏本來已經預料過周樹如今的日子過的不太好，但是走進去時，還是有些心酸。

周樹是跟著母親從隴西來到京都的，總是聽春娘說起母親還在時，家中如何風光，他們如何得臉，如今周樹卻落得個寄居破屋的下場。

檀珩不管內宅，竟真讓人欺負成了這樣。

院中一灰白頭發的老人正擇著青菜葉子，看見綠蕪進來，他先是一笑，拿起一旁的拐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後又看到綠蕪身後的檀聞舟，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少爺......是少爺嗎？”

他聲音微微顫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檀聞舟眼睛一酸，趕緊扶住要跪下來的他，道：“周叔，是我，你坐著說話。”

她看著周叔有些跛的腿腳，眉頭緊皺：“是府裏帶出來的傷？”

周叔搖搖頭：“是小的自己不好，少爺不應該來這裏，這地方陰冷晦氣......”

“周叔不要這樣說，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們。”她將一袋錢放在桌上，“請過郎中了嗎？”

周叔見狀連連搖頭，將錢推了回去：“不可！小人已經......不能收少爺的錢。”

“別推辭了，給你的，你就收下，周叔不必太過介懷，聞舟此次來，也是想讓周叔幫我一個忙。”

“少爺的安排，小人萬死也在所不辭。”

“周叔，我想做點生意，你幫我打理。”

周叔不解：“少爺缺錢？”

她沉吟片刻：“算是吧，周叔不必多問，若有周叔想幫，我也能輕鬆些，我來出錢，周叔你來出力，我想做可是苦於找不到門道與銷路，周叔當初在家中是管過生意的，我想來想去，沒人比你更合適了，所得盈餘咱們八二分，如何？”

周叔正色道：“既然是為少爺辦事，小人不敢再收盈利了，少爺不必擔心，小人定將少爺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檀聞舟沒有繼續堅持，她笑了笑，道：“那盈利如何分咱們暫且先不提了，周叔先養好身子，這屋子實在有些陰冷，我已經讓綠蕪重新置辦了宅子，雖不大，但是比這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