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憐天樂聲

第十三章 憐天樂聲

邯鄲城中昨日本已是風雨飄搖,可今日似乎更甚,街上守衛森嚴,挨家挨戶地搜查,使得城中人人都知道,出了一幫極為厲害的大賊,誰也不能夠太安心。不過因為幾家大戶早有遭竊的傳聞,對這事並不太感奇怪和詫異,可是這兩天連續有人死去,那便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了。再加上北部六鎮的動亂不斷地傳過來,雖然朝中派臨淮王帶兵去撲滅義軍,可這所造成的影響卻是不可思議的。

邯鄲城中似乎有些混亂,這是不可避免的,但話題最多的還是昨夜郡丞府裏的夜宴,這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至少在“煙雨樓”中談論得便是不亦樂乎。

外麵雖然不斷地有官兵穿梭,也不時有官兵進樓查問,但“煙雨樓”中的氣氛並沒有改變多少,客人也依然很多,煙雨樓味道最好的一道“珍珠翠玉寶參魚”今日卻沒有得賣,很多客人都大為失望,因為這一道菜主廚師父已經永遠都無法複活,昨夜死在郡丞府的膳房之中。因此,煙雨樓的人對郡丞府的內幕知道得並不少,所以,到“煙雨樓”來吃過菜的人,自然便能得到最前衛的消息,更何況邯鄲五大家中昨夜全都經曆了賊人的洗劫,這個世上的人,最愛作捕風捉影的宣傳。

城內的官兵和衙役似乎根本就無法對付這一群可怕的敵人,在元浩的指令下,有人飛馬趕往鄴城,請高手相助,也有飛騎趕往大名府,這或許是沒有辦法中的最佳決策,元浩似乎對邯鄲城中的高手都有些失望了。

元府內並不是很緊張,因為元府內的高手到底有多少,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其實邯鄲城五大家之中,每家都有高手,但誰都明白,便算是其他四大家中的高手加起來,也不一定會比元府之中的高手多。

知道元府內布置有多少高手的,隻有元浩和元家的大總管元費,連元府的管家元權都不太清楚。

元費是一個很神秘的人物,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在邯鄲城中,他隻是一個傳奇色彩很濃的人,而在元府,他卻是一個難以揣度的人。在元權的印象中,元費是個一個月難得聽到十句話的人。

元費是元家的大總管,可是的確有一點不稱職,他所要做的事,一般都是由元權和長孫敬武共同分擔了,他卻成了一個閑人,也不知道他整日是在幹些什麽,見到他麵的人也不是很多,但他的的確確是元家不可否認的大總管,元家其實還有另外一位高手:元重。元家的生意很多,而這個元重便是負責這個生意之上的事,各路的生意全由這位難得一見的人物打理,而元浩身為家主,卻很少親自動手去管這些事,他所經營的便是官場與田地之業,他一手控製著整個元家的產業。

蔡風受了傷,這並不是一件很大不了的事,長孫敬武受了傷也並不是怎麽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可是若有人膽敢欺到元府內來了,那便成了另一回事,那絕對不是簡單的推測便可以解決的,而且關係到元府的權威,因此,這觸怒了平時有些沉默寡言的元費。

元費的武功似乎是很高,但見過的人卻沒有幾個,包括元浩在內。不過,隻知道,和元費交手的敵人,並沒有幾個人仍活著,活著的卻也並不是完整的人,因此知道元費可怕的人很多,而知道元費深淺的人,在邯鄲城中卻是沒有。

元府內似乎很平靜,和騷亂的府外似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可是敏感的人卻知道這隻是一個假象,隻要是元費出手布置的局麵,便是靜得可以卷著褲管蹚過的小河,也要加倍小心,一不小心,那失足淹死的可能絕對不是為零的指數。

蔡風第二天很早就醒了過來,昨日睡了一天,腦袋都有些發麻了,他擔心把腦袋給睡扁了,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天氣並不冷,甚至有些熱。不過,這個清晨那種清爽宜人的感覺卻的確不錯,蔡風想起的是府內小河的鮮荷,那潔白美麗的蓮花和那碧綠若傘般的荷葉,他也感到奇怪,為什麽會在這麽早便想起那些東西呢?不過他的感觸的確是來自荷花和荷葉,或許因為這個早晨的空氣很清新,抑或來自那“蓮子寶參湯”。不過,不管怎樣,蔡風隻覺得精神已經好多了,傷勢也好得快極了,肩上的箭傷那曾經錐心的劇痛已經消除,甚至都結起了血痂,而腿上的傷勢也好多了,不知道是因為陶大夫的藥好呢,還是因為蔡風的體質好,反正蔡風昨天吃的補品倒是很多的,補血之類的東西在元府中應有盡有,隻讓蔡風吃得嘴膩。

元浩待蔡風還真的不錯,也許應該說是元權待蔡風很好,畢竟蔡風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元葉媚的救命恩人,更因為蔡風竟可獨立殺死兩位連官府都束手無策的大盜,成了不可否認的高手。對於人才,元府是不會不珍惜,因為元家所需要的便是這種人才,元費很喜歡。

蔡風心中卻想著雲層上麵的天,天外麵的景色,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便不是那三種類型的人之中的一類,他真的有些糊塗,從田府到元府,為了什麽?

這一切便像是做了一場夢,不知道他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感到悲哀,抑或是好笑,生命總有那麽多的無奈,或許她是騙了自己,因此,他想到走,離開元府,離開邯鄲,可是……

蔡風真的有些好笑,他到邯鄲本是為了元葉媚,而離開邯鄲卻是為了避開她,這的確是有些可笑,有些可悲,他想到了那株潔白的蓮花和那碧綠的荷葉。

是呀,隻有從水中冒出來,才能夠呼吸到外麵的空氣,才能夠展現出自己的美麗,才能夠享受到真實生命,才能夠知道生命存在的意思。

蔡風有些體悟地悠然一笑,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地掀開身上的薄被,移了移兩腳,緩緩地站起身來,忍著隱隱的傷痛移步窗邊,極目遠望。

天地之間仍是一片祥和,太陽仍未披上山頭,卻在西邊的天幕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白色,外麵並不黑,這種清爽的亮光,使人更能感受到生命真實的存在。

“嘎吱——”房門輕輕地被推開了,蘭香聽到房內有響動,立刻便推門進來。

蔡風並沒有轉身,轉身其實並沒有必要,他早就知道,進來的是蘭香,從腳步聲便可以聽出來。

“公子,你怎麽下床了呢?你的傷……”蘭香一聲驚呼,見蔡風如此立著,竟顯得有些慌亂而不知所措。

蔡風依然沒有回頭,隻是很溫柔地道:“不必擔心,我沒事。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麽,你先去休息吧,別管我!”

“可是公子,奴婢早已休息過了……”

蔡風輕輕地揮了揮左手,打斷了蘭香的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輕緩地道:“那你為我搬一個椅子到小河邊,我想去看看荷花。”

“去看荷花?”蘭香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

“不錯!”蔡風淡淡地應了聲,說著輕步向外移去,麵色恢複了昔日的紅潤,目中射出自信而傲然的光芒,使得蘭香不得不深信蔡風的決定,隻好搬張靠背椅跟在蔡風的身後。

草兒之上那晶瑩的露珠閃爍著眼睛般的光彩,為夏末的早晨增添了一絲淒美和生動。

“就放在這兒吧。”蔡風伸出那隻靈活的左手折下一枝垂掛到了頭頂的柳枝,望著滿河的碧荷,溫柔而恬靜地道。

蘭香很依順地放下椅子,用一種極為崇敬的目光望著蔡風卻並沒有說什麽。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蔡風依然沒有回頭,卻安然地坐到椅子上了,平靜地道,同時將柳枝很野性地放在嘴中咬著,目光幽遠地在碧荷中搜索。

一朵蓮花,在荷葉的遮護下,靜靜地生長,蔡風卻歎了一口氣,並沒有他所想象的那種震撼的情緒。

水在緩緩地流,那種悠然的境界讓蔡風的心中變得很平靜,其實,蔡風的心很容易平靜,這是獵人獨有的心理,在恬靜中,把自己融入大自然,則可以感覺到那潛在的危險,這是一種通過後天的訓練才有的結果。

不過,這一次,蔡風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危險,卻似感覺到一種召喚,那是一種似簫而非簫的樂聲,那般安詳和恬靜,卻又隱含著一種悲憐天人的博大的情懷。

蔡風說不出那感覺,聲音很小,似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也似是由地底傳出,這讓他大感驚異,不過卻漸漸地完全被引入那低低的樂曲所製造的境界之中。

那樂曲所包容的是一種與世無爭的恬靜、安詳,卻又隱隱帶著一縷縷淡淡憂鬱的情懷……

“蔡風,你怎麽會坐在這裏?”竟是元葉媚的聲音在蔡風的耳邊響起。

蔡風驚了一跳,從那超然的樂曲聲中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望了元葉媚一眼,有點不知所措地問道:“怎麽葉媚起得這麽早?”

“太陽都上山了,還早嗎?”元葉媚似笑非笑地道。

蔡風向東方的天空望了一眼,一驚,失聲道:“怎麽如此快太陽就起床了!”

“太陽起床?”元葉媚好笑地望了蔡風一眼,重複著蔡風那讓人發笑的話。

“上山和起床有什麽區別呢?用得著這樣大驚小怪的嗎?”蔡風不詫地響應道。

“哦,錯了還不準人說呢!”元葉媚一蹦一跳地來到蔡風的旁邊笑著不依道。

蔡風不由得心神有些恍惚道:“我警告你呀,以後再不要學剛才那般動作,你可知道有多大的誘惑力嗎?我差點又控製不住愛上了你呢,你說有多麽危險。”

“貧嘴,沒半點正經。”元葉媚很大方地白了蔡風一眼,笑罵道,旋又問道,“你剛才想得那麽入神,在想什麽呢?”

蔡風一愣想起剛才聽得不知時間流失的樂曲,側耳細聽卻又並沒有再聽到,知道是沒有再吹奏了,不由得心中暗歎,卻斜斜地望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剛才想葉媚正要抓我去見官,可是半路上殺出一個黑臉大漢,把我給救了,還說葉媚是個大壞蛋,要砍了你,我嚇得跪地求情向他解釋道:‘好漢刀下留人,聽我細講內情……’”說到這裏,蔡風突然停住不說,卻昂首故作深沉地吸了口氣。

元葉媚知道蔡風故意賣關子,可見蔡風說得古裏古怪的,不禁忍不住問道:“什麽內情,幹嗎不說?”

蔡風邪邪一笑,意味深長地望了元葉媚一眼,改變聲線,裝作惶急的樣子,學足求饒的聲調道:“好漢爺刀下留人,好漢爺刀下留人,剛才是因為我對葉媚大小姐出言輕浮而且粗俗,才激怒了她,以致要抓我見官,雖然見官不好,可是我認命了,請你千萬千萬要刀下留人。”

“撲哧!”元葉媚禁不住笑了起來,笑不打一處來地道,“一個大大的滑頭,不過演戲的功夫還是一流的。”

“是嗎?怎麽葉媚一點都不感動呢?讓我感到好像我的表現極差似的,唉,看來我還是不行。”蔡風似乎有些喪氣地拾起早已從嘴上掉到腿上的柳條,在虛空抽打了一下道。

“別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好不好?我看你早晨能跑到河邊來,已經是了不起的業績了,誰會有你這麽快從傷痛中恢複過來的速度呢?你沒見到你的表現,已讓我驚了一大跳嗎?”元葉媚也從樹上折下一根柳枝,似笑非笑地望著蔡風道。

蔡風微微展顏一笑,道:“真是世道太差,明明是我被你嚇了一跳,反說被我嚇了一跳,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男子漢大丈夫吃一點虧算什麽呢?這麽小氣。”元葉媚一翹小嘴不詫地道。

蔡風苦笑道:“我投降了,是我小氣,我想葉媚定還沒用過早膳,還是讓我們用完早膳再爭論吧。”

“真不明白,你怎麽還撐得住跑出來!”元葉媚低聲怨道。

“是別人送我出來的嘛,這點也猜不到,我還以為葉媚很聰明呢,原來也不過如此,來,送傷員回房。”蔡風大大咧咧地道,把手中的柳枝向口中一橫咬,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送你回房?”元葉媚望著蔡風那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地問道。

“當然是你啦,在邯鄲城中隻有你這麽一個朋友在我麵前,而我又有傷在身,自然傷者優先,未傷者多勞嘍!”蔡風不懷好意地笑道。

元葉媚這才知道蔡風是在耍她,不禁好笑道:“那隻好請你在河邊多坐一會嘍 ,我可是記得孔夫子所說男女授受不親,因此,我沒辦法幫你。不過為你搬椅子倒沒問題。”

蔡風不由得搖頭苦笑道:“真不夠朋友,朋友都不分男女,又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不過念在你能自覺搬椅子倒也還有一點良心,便不和你計較了,搬吧。”說著蔡風很艱難地站起身來,一搖一晃地向所住的房中行去。

元葉媚估不到蔡風真的站起來,不由得急忙上前攙扶道:“我扶你!”

蔡風停下腳步,歪著脖子望了望元葉媚那不含雜質而又關切的眼神,感受著由她身體上所傳來的熱力,不由得心頭一陣感動,有些感動地道:“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嘛,剛才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誰知道你當真了。”元葉媚低聲怨道。

蔡風深深地吸了口氣,真誠而快慰地笑了笑道:“有葉媚這句話,蔡風真的是很高興了,不過蔡風還是不希望葉媚扶我,真的,這樣會對葉媚很不好的。”

“我不在乎。”元葉媚絲毫不在意地響應道,同時並沒有鬆開環著蔡風腰際的手,並將蔡風的手搭放在自己的肩上。

蔡風輕輕一掙,卻讓右肩上的傷口滲出血絲,終還是掙脫了元葉媚的手,這才用左手拉開元葉媚的手,並以左手輕輕地搭在元葉媚的香肩之上,深沉而又滿懷真情地盯著元葉媚,有些激動地道:“葉媚不在意,我在意,我在乎,我絕不想葉媚因為我而敗壞了名聲,請葉媚不要逼我。”

元葉媚一呆,愣了半晌,眼睛一瞬都不移地望著蔡風的眼睛,平靜地道:“蔡風應該不是這樣怕事的人。”

蔡風放下搭在元葉媚肩上的手,苦澀地笑了笑道:“在這半刻之前,蔡風絕不會拒絕,絕不會想這麽多,可是此刻我若如此,會讓我覺得自己是多麽卑鄙,多麽無恥,會讓我覺得自己的心是多麽肮髒,我會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元葉媚呆愣愣地望著蔡風,重新認識了一個人一般,但絕對不是鄙視,而是感動。

蔡風深深地吸了口氣道:“葉媚對我是如此真誠,而我卻始終沒有認真相對,我始終清除不了心頭那肮髒的念頭,已經讓我感到了極為不安,直到剛才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騙自己了。真的,我必須麵對現實,我必須去珍惜我所擁有的,相信葉媚會理解我,對嗎?”說完,蔡風深情地望著元葉媚那美麗得讓人有些心醉的俏臉。

風,輕輕地吹,涼爽得使清晨的每一個音符都變得輕快起來,初升的太陽灑下那讓人心醉的光芒,溫柔地撫摸著每一點蘊藏於大地之上的生命。

風,輕輕地吹,碧荷搖晃成生命的頻率,撥動著每一根充滿生機的心弦。

風,輕輕地吹,河水未有半絲皺紋,輕緩地流淌著,在碧河之底,流淌成另一類生命的契機,一切都變得有些迷離,一切都有些不真實,這在清晨中的蘇醒,是一個預示。

良久,蔡風和元葉媚都從沉默中蘇醒過來,卻唯有以相視而笑來為這異樣的清晨注入了無盡的生機,這一笑,所包容的真誠,在兩人的心中早已稱量,沒有人能夠感受得到有他們這般真切和深刻,便像沒有人理解荷花和荷葉為何會如此協調地並生一般。

蔡風不很瀟灑地轉身和移動腳步,卻有著極為讓人震撼的活力和內涵,元葉媚以嬌貴的手在蔡風的身後搬著大椅子,有些吃力的樣子,但卻絕對沒有放棄的表情。

在清晨,兩人走成了一道極美的風景。

“啊!是小姐和公子!”蘭香老遠便一陣驚呼,急奔行過來。

“小姐讓我來搬,怎麽能讓你親自動手呢!”蘭香誠惶誠恐地道。

“沒關係,你扶一下蔡風,由我搬。”元葉媚很輕鬆,也很安詳而平靜地淡然道。

“這怎麽行呢,要是讓大人知道了,豈不會打斷奴婢手腳。”蘭香惶急地道。

蔡風回頭淡淡一笑道:“葉媚,便讓她搬吧,你搬連我也會心中不安的,你還是先回去用早膳吧。”

元葉媚一翹嘴,有些不甘心地道:“什麽也不讓我幹,我豈不是很可憐!”

蔡風啞然失笑道:“你呀,人家是為你好,反而不知好歹。好吧,那你便把椅子搬到我房中再去吧。”旋又對蘭香道,“你別怕,大人看見了,有小姐擋著,不會有問題的。”

“這……”蘭香有些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這兩個怪人,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對了,葉媚,你們府上可有會奏樂的高手?”蔡風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

元葉媚有些疑惑地望了蔡風一眼,應道:“當然有啦,你問這個幹什麽?”

蔡風一呆,啞然道:“我不是指那些歌女奏樂的,而是似笛非笛、似簫非簫的樂音!”

“似笛非笛、似簫又非簫的樂音?那是個什麽東西吹的?”元葉媚放下手中的椅子有些疑惑地問道。

蔡風知道問不出來什麽東西,不由得淡淡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吹的。算了吧,你先回去用早膳了,否則,一大早別人會以為我們幹壞事呢!”

元葉媚俏臉一紅,嗔罵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蔡風笑道:“你不是正準備向我學狗嘴吐出象牙的本領嗎?”

“不跟你說了!”元葉媚白了蔡風一眼,轉身便行出房子。

用過早膳之後,相繼有人來看蔡風,可是元葉媚並沒有來。

這一天都未曾再看到元葉媚,蔡風心裏有一種很不踏實的感覺,這的確是很反常,元葉媚是不會失信的,蔡風很信任她。

元葉媚真的是沒有來,這是為什麽呢?蔡風並沒有出去尋找,他隻是在房間中靜靜地坐著,整整一天心情都不是很好,似失落了什麽東西似的,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可是憑他的直覺,知道今日一定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他唯一可以做的事便是療傷。

他的傷勢並不是很重,都是皮肉之傷,以他的體質和藥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這一夜,他有些鬱鬱地睡著了,他的劍便在床的旁邊,拋開元葉媚的陰影,他又是一個真正的獵人。

這一夜,他夢到了那讓他心神飛越的樂音,那種似笛非笛、似簫非簫的樂音,所以他早晨很早便醒了來,在陽邑,他也是這麽早便起床,要麽練功,要麽去撿中了機關的獵物,而今日卻不是,他是為了去聽那似笛非笛、似簫非簫的聲音。

河塘依然那般輕悠而自在,碧荷之上幾顆水珠晶瑩成夢幻寶石般的通透,潔白的蓮花依然風姿綽約地立於碧荷之上。

風輕輕地掀動蔡風的衣衫,這種感覺的確很清爽,蘭香和報春並沒有跟著他,這兩個俏婢很善解人意。

蔡風的右手已經可以握劍,輕輕地移動,雖然有些隱隱作痛,卻並無大礙,隻要不經劇烈運動,應該不會裂開傷口,也的確,這支箭射得很深,差一點沒把他的肩胛骨給刺傷,若非蔡風全身都布滿真氣,大概,這一箭連肩胛骨也會給穿透了。

蔡風立得很穩,那受傷的右腿雖然傷處的麵積比肩頭更大,可是卻沒有肩頭的傷口深,基本上已經愈合得差不多,所以蔡風立得很穩,像一根碧荷的翠杆。

蔡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涼絲而潮濕的空氣,隻覺得心中注滿了一種難以解說的生機,他的思想似乎已經深深地嵌入了這一片寧靜而祥和的天地之中。

但他並沒有聽到那讓他入迷的樂音,不過他仍很享受這種與自然相印的感覺。

他聽到那樂音的時候,東方的天空已成灰白之色,天空中唯有金星仍閃著微弱的光芒,這樂音似是從心底升起。

蔡風的腳步循聲而行,他已經可以很自然地邁出步伐了。

聲音不是來自心底,而是來自地底,是從一座假山之中傳出來的,這縷縷絲絲,細小而悠長的聲音的確是由假山中傳出來的,蔡風的耳朵敢和狼媲美,就像他那超乎常人的靈覺一般,都是來自於野獸。

聲音是從假山的石縫之中擠出來的,很微弱,若非蔡風凝神傾聽,再加上他的聽覺超乎常人,絕對無法捕捉這隨風而至的樂音。不過,這讓蔡風有些奇怪,為什麽在這假山之底會有人有如此雅興呢?而且他似乎知道外麵的時間正是天將放亮,太陽將升之時,這豈不更讓人奇怪?他不由得順著假山繞行了幾圈,卻並無出口,不禁有些訝然,難道這地下有一個很大的密室,而出入口在很遠的地方。不過對於這樣一個大家族來說,有一個很大的密室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什麽人有如此博大而仁愛的胸懷,那種悲憐天人的情感雜著一種超然於世的基調,的確有著一種別樣的震撼。

“請止步!”一個十分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

蔡風抬頭掃了四周一眼,卻是一名家丁打扮的漢子立在不遠處,冷冷地望著蔡風,原來蔡風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一座樓閣之下,這裏與東院並不遠。

蔡風不覺淡淡地一笑,問道:“這裏不準人進嗎?”

“沒有大人和總管的令牌,誰也不得進入。”那人聲音依然很冷地道。

蔡風望了閣門之上的那塊寫著“掛月樓”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一眼,才向那人抱拳笑道:“清晨散步,府徑不熟,一時走錯,還望見諒!”說著轉身有些微拐地向回路行了去,可腦子之中始終盤旋著那奇妙的樂音和那神秘的“掛月樓”,他心中有一個奇怪的想法,便是那假山之底奇妙樂音定和“掛月樓”有關,這是他的直覺在告訴他。

“好劍法,好劍法……”一聲精豪而歡暢的呼聲傳入蔡風的耳朵,跟著又傳來幾聲鼓掌之聲。

蔡風不由得一陣驚異,這大清早,誰在這裏練劍呢?不禁好奇心大起,向聲音傳來的竹林行去。

“費叔叔過獎了。”一聲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長虹如此年輕,便能有如此之成就,的確已是難得,放眼當今,能在你這種年齡便練成如此劍術的沒有幾人呢!”

“長虹!”蔡風口中暗暗叨念,心頭突然一動,立刻恍然這個人是誰了,難怪昨天早膳之後一直未曾見到元葉媚了,全因為她的未婚夫婿叔孫長虹的到來。想到此,心頭不由得一陣酸溜溜的感覺,什麽朋友,未婚夫婿一到,便連個招呼也不打一聲,想著神色不由得一陣黯然,腳下一錯,踩得一枝竹枝“呼吱!”一響。

“誰在那裏鬼鬼祟祟的?”一聲冷喝傳了過來,顯然又是叔孫長虹的聲音。

蔡風一驚,心中一陣狂怒,但他卻知道這樣明著與叔孫長虹唱對台戲,隻會讓自己難堪,不過卻對叔孫長虹的目中無人極為惱怒,不由得放聲一陣大笑,毫不避忌地大步轉進竹林,行入竹林中間的寬闊場地,朗聲道:“何為鬼祟,我蔡風倒是有些不明其意。”頓了頓,對叔孫長虹瞧都不瞧一眼,便向那立在一旁像大山一般有氣勢的中年漢子恭敬地行了一個禮道:“蔡風見過大總管。”

這人正是元府大總管元費,剛才蔡風聽叔孫長虹喊過,而在眼前隻有一個顯眼的人,因此,蔡風絕對不會錯。

“嗯,你就是蔡風?”元費仔細打量了蔡風一眼,淡漠而又帶著微微的讚賞問道。

“不錯,我正是蔡風。”蔡風不卑不亢地應道,眼角斜掃了那立在一旁的叔孫長虹一眼。

叔孫長虹長得也不醜,可以算得上是俊朗,不過他那種狂傲和目空一切的氣質之中卻少了蔡風的那種野性。叔孫長虹的剽悍之氣是完全露在外麵的,無論在哪裏,都給人一種猛獸的壓迫感,這或許就是因為鮮卑人的習俗所形成的。而蔡風卻不同,他的那種剽悍卻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深蘊其內,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自然而輕鬆,同時也讓人覺得這是一種完全壓不倒的人,更多了一種從容灑脫而優雅的氣質。這或許是由於從小便受蔡傷那種接近禪學佛學的思想所影響形成的。

“大膽奴才,有你這樣答話的嗎?”叔孫長虹眼角射出兩縷強烈的嫉火和殺機,大喝道。

蔡風心中一凜,並不是因為叔孫長虹的問話,而是叔孫長虹眼角那兩縷殺機。他自信和叔孫長虹從沒結過仇,那嫉火可以理解,可是他不至於引起殺機呀,這解釋或許是叔孫長虹心胸太過狹小,不過元葉媚與他的事,叔孫長虹肯定已經聽說過,否則絕不會如此。想到這裏蔡風豪氣上湧,昂起頭來,緩緩地轉過身去,冷而不屑地掃了叔孫長虹一眼,淡漠得不帶半絲感情地道:“你的奴才都在你身後或是在你家裏,這裏沒有誰是你的奴才,我蔡風更不是!告訴你,我蔡風無論是到哪裏,憑的是自己的本領和所創造的價值吃飯,絕不是靠奴顏卑膝、阿諛奉承、拍馬吹牛而生存,因此你沒權力叫我奴才。若你自信比大人和總管更有權威,你不妨叫別人,可不要叫我。”

元費也不禁臉色微變,但目光中卻露出一種欣賞的神情,而叔孫長虹卻氣得臉色鐵青,他哪裏想到蔡風會如此不留情麵,而且強硬地反答他的話,這使他覺得自己似丟盡了麵子一般。

“蔡風,不得無禮,還不向叔孫公子賠罪。”元費裝作惱怒地嗬斥道。

蔡風一聽,心中大樂。他本來是由著他自己的脾氣所說,並想好以挫敗叔孫長虹的銳氣為結局,大不了被趕出元家,而元家絕對不會因此而殺了蔡風,原因便是蔡風不僅救了元權、長孫敬武、樓風月和元勝,更重要的還是元葉媚的救命恩人,礙於麵子,他們絕對不會殺死蔡風。而叔孫長虹,對於蔡風來說,並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他有這個自信,至少元府不能有失身份與叔孫長虹聯手。不過此刻元費的話明顯有一點袒護自己,他自然不會再自找沒趣,裝作驚異地道:“哦,原來是叔孫世子,難怪,蔡風不知叔孫世子大駕,言語衝突之處,還請見諒,蔡風先行請罪了。”

叔孫長虹哪裏還聽得進蔡風的道歉,他從來都沒想到會有人敢頂撞於他,使他養成了目空一切的習性,剛才蔡風的冷嘲熱諷已激起了他的潛在的殺機。更何況蔡風這平平淡淡的道歉幾乎是沒有絲毫誠意,叫他如何能夠忍受得了這口氣,不由得吼道:“殺了他!”

蔡風和元費臉都變得有些陰沉,而叔孫長虹身後的四人扶劍便要進攻,叔孫長虹更是雙目殺機暴射,隻待尋機而動。

蔡風臉色鐵青地一聲冷哼,淡漠得不帶半絲人氣地道:“我想告訴叔孫世子,這裏是元府而不是叔孫家,而我也得事先聲明,誰想對付我蔡風,都得付出沉痛的代價,這是絕對的。”

叔孫長虹還是比較冷靜,他身後的幾人也似乎知道元費在場絕對不可以私下動手,以至全沒人敢上。

元費踏上幾步行至蔡風與叔孫長虹中間一聲輕笑,道:“兩位都是我元府的客人,一位是我元府未來的姑爺,而另一位是元府的恩人,我隻希望,今日這一切隻當個小小的誤會,沒有發生過,不知兩位可否願意給元費一個麵子?”

蔡風哂然一笑道:“蔡風自然是無話可說。”

叔孫長虹也知道今日絕無可能找蔡風的麻煩,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蔡風一眼,也借機下台,冷哼道:“今日若非是看在費叔叔的麵子上,我定要你人頭落地。”

元費臉色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蔡風卻不屑地笑了笑,道:“錯過了今日,錯過元府,蔡風隨時隨地相候。”

“你……”

“好,既然大家都給我麵子,今日就此作罷。”元費搶著打斷叔孫長虹的話,並轉頭對蔡風淡淡地道,“蔡風還是先回房養傷,希望不要到處亂跑。”

蔡風感激地望了一眼,笑道:“蔡風知道,那我便先告退了。”

“嗯……”元費點頭淡淡地應了一聲。

蔡風不再說話,轉頭以無比瀟灑的氣勢向竹林外行去,連頭也不回半個,唯叔孫長虹那噴火的目光和強烈的恨意緊鎖蔡風的背影。

竹林內變得很靜,唯有元費、叔孫長虹和幾名叔孫家的家將,在靜靜地立著。

蔡風心中有些得意,對元費卻也有了許多的好感。不過,他知道與叔孫長虹這個怨是結定了,不過他並不在乎,本來,他就並沒有打算和他做朋友,想到從武安至邯鄲元府便是想以狗兒咬叔孫長虹的屁股,不想現在卻是與他正麵相對,不由得想要大笑一通。

“公子,你回來了!”報春那嬌柔的呼喚,喚醒了沉思的蔡風,他竟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了住處。

“嗯!”蔡風望了報春一眼,輕輕地點點頭。

“剛才小姐身邊的春紅姐來找公子,公子卻不在。”報春輕聲道。

聽到元葉媚身邊的人,蔡風不由精神一振,急忙問道:“她人呢?還在不在?”

“她等了一會兒,見公子仍沒回來,便又走了。隻是說由於叔孫世子來了,大人不準她到處走動,更不準她到這裏來,因此,她這些日子可能來不成了。”報春上前輕扶著蔡風道。

蔡風不由得有些失望,輕輕地推開報春的手,歎了口氣,並不說什麽,大步地向自己的房間中走去。

“公子!”報春以為蔡風有些想不通,不由得想出言相勸,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蔡風望了一眼桌上的膳食,扭頭對報春淡淡地一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沒事,你去把元勝找來,我有事找他。”

“是,奴婢這就去。”報春俏臉微微一紅,福了一福,應了聲便施施然而去。

元勝匆忙趕至,蔡風正立在窗子旁欣賞著窗外的美景。

“你好了?”元勝有些驚喜地問道。

“再若不好的話,豈不被別人笑死?這麽一點點小傷已經躺了兩天的床了,真是丟人至極。”蔡風轉過身來低罵道。

元勝忙賠笑道:“你還說這麽點小傷,失血那麽多,能夠這麽快便好,已經算是奇跡了。”

“別屁話多多,我找你來是要你帶我到邯鄲城中逛一逛,這兩天都悶出鳥來了。”蔡風怨道。

“哦,這個當然沒問題,我這就去為你備馬。”元勝毫不猶豫地道。

“對了,我們小姐的未婚夫婿來了邯鄲!”元勝補充道。

“就是那個狂傲自大、趾高氣揚的叔孫長虹嗎?”蔡風不屑地問道。

“你見過他?”元勝驚疑地望著蔡風問道。

“哼,我豈止見過他,我還罵過他呢!”蔡風一臉不屑,若無其事地道。

“你,你罵過他,他最後怎麽樣了?”元勝似乎對這事極為感興趣地靠近蔡風問道。

蔡風不由得好笑地問道:“你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感興趣,是不是你吃過了他的苦頭?”

元勝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訕笑道:“苦頭倒是沒有,隻不過受了一點點氣而已。”

蔡風啞然失笑道:“連我都弄糊塗了,吃苦頭是什麽意思。不過,叔孫長虹有什麽反應,你隻要去問一下大總管便知道了。”

“問大總管,難道大總管也在旁邊?”元勝駭然問道。

“自然在啦,否則叫你去問他幹嗎呢!”蔡風哂然一笑道。

“還是由你告訴我好了,我怎敢去問大總管呢?那豈不是自討沒趣。”元勝涎著臉求道。

“真讓人失望,這點膽量都沒有,難怪會被叔孫長虹欺負了。看你可憐,便告訴你吧,他要殺我,卻沒成功,就這麽多。走,去備馬。”蔡風搖頭笑了笑,若無其事地道。

元勝好笑道:“他想殺你,真是自不量力,想找苦吃。”說完轉身變得極有氣勢地跨出大門,似乎為蔡風開路在一刹那間,變成了無上的光榮。

邯鄲城這兩天似乎靜了一些,不過,走在路上的人卻並不怎麽沉默,街道上依然很繁華。

古城畢竟是古城,無論是從哪一方麵來講,邯鄲都比武安要繁華多了,因為這裏曾是戰國時期趙國的都城,一百五十多年為都城所遺留下來的東西,自然不是普通的地方所能比擬的。

有人說邯鄲人走路是最好的,姿勢最美,因此才有當年燕國青陵的一個青年人來邯鄲學習走路,結果不但沒有學會邯鄲人走路,連自己的走法也忘了,隻好狼狽地爬著回去了,此後都作為笑談。

蔡風正和元勝走在被人傳為“學步橋”七孔石拱橋之上,大橋橫跨渚河。

七孔石橋的形狀,的確很優美,橋下湍湍的流水,橋上挑擔趕路的人來來往往,的確給人一種美的享受,蔡風還是第一次到這地方來,不由得從馬上翻身下來,走到橋邊,好奇地望著清澈的流水中那自由自在的魚兒。

元勝也不得不跟著下馬,蔡風抬眼相望,卻發現對岸不遠處有一位戴著竹笠的人正在釣魚,不由得向元勝打了個眼色,徑直向那釣魚之人行去,馬匹自由那兩位牽馬之人牽著隨行,這種出遊的方式的確很舒適。

那是一個老翁,蔡風一眼便認出是陶大夫,不由得驚喜地呼道:“陶大夫好有雅興哦。”

陶大夫扭頭向蔡風搖了搖手,做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回過頭緊緊地盯著河麵。

蔡風從來沒有釣魚的經曆,見陶大夫這樣一個嚴肅的模樣,隻好放輕腳步向那株柳樹邊行去。

“嘩……”

一條半尺長的紅鯉魚破水而出,嚇了蔡風一大跳。

望著那猶在空中掙紮的紅鯉魚,蔡風不由得興奮得如個小孩子,歡呼道:“釣到了,釣到了……”

陶大夫不由得一笑,熟練地從魚鉤上摘下魚,放入身邊的魚籮,有些驚異地道:“想不到你恢複得比我想象的還要快,真是可喜可賀。”

“我說呀,陶大夫真是不夠朋友,明明說要帶我到渚河中去釣魚,卻一個人到渚河邊來釣嘍,連通都不通知我一聲。”蔡風埋怨道。

“誰知道你會好得如此快,我還以為你至少要到明日才可以下床走動呢。”陶大夫解釋道。

“擇日就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教我如何釣魚吧。”蔡風興奮不已地道。

“蔡風,你不是說要去叢台看看嗎?”元勝疑問道。

蔡風不耐煩地道:“去叢台急個什麽急,來日方長,我們有的是時間去呢,不過這學本領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來,我看得起你,你也和我一起來拜師學藝吧。”

陶大夫不由得笑道:“蔡公子說得嚴重了,這點微末消遣之技,哪算是技藝,隻叫你見笑了。”

蔡風豪爽地一笑道:“能夠如此消遣之人是雅人,以山水為樂乃是高士,我若能學得這種消遣的方法,人生不又多了一點另類的樂趣嗎?我想,世人無論大技小技都有其獨到之處,我這人也是不喜紅塵之喧囂,得這釣魚之秘法,自然正對我的胃口,這拜師之事嗎,我也就不提嘍,說實在的,我真不太習慣叫師父。”

元勝也不由得好笑,而陶大夫自然也笑了起來道:“蔡公子總有自己的道理,而且是個直人,小老頭自然也不敢藏私,便將這釣魚之中的一點難登大雅之堂的經驗與你細講一下,以公子的聰明,自然是一學就會。”

“那太好了,不過,我還得向你請教水性方麵的技巧,省得我釣魚時,一失足,掉到水中去了便一命嗚呼,成了魚兒的美餐,不知陶老可否願一並教給我呢?”蔡風有些得寸進尺地要求道。

陶大夫粲然一笑道:“蔡公子有此心,小老兒自當盡力,隻不過教水性之事,還得擇日才行,今日便以釣魚為主。”

“這個當然沒問題!”蔡風有些迫不及待地蹲在陶大夫身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