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章 黃門左劍

第十一章 黃門左劍

蔡風的眼角閃過幾道人影,是從庭院深處奔出來的,可是蔡風卻知道,那絕不是元府的人,元府的人絕對不會蒙著麵在自己的庭院中奔跑,那麽這些人定是兩個偷襲者的夥伴。

蔡風心中有些涼涼的,他真的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多可怕的人全都聚在邯鄲城裏來了,更讓人不解的,卻是這些人都如此狂妄大膽。

“截住他們!”是元權的聲音,蔡風眼裏出現了元權、樓風月的身影,還有近十個他不認識的元府人,但這已經讓他心裏好受一些。

“啪——”夾著兩聲慘哼,長孫敬武的背,被槍杆掃中了一下,但他也掃著了對方一腳,三個人的身影立刻分開。

那拿槍之人並沒有再追擊長孫敬武,而是斜斜一躥,拉著受傷的槍手,縱上院牆迅速逸去,連蔡風想追都不可能了。

“砰!”大門立刻被拴上,那兩匹馬兒也被牽到院中,長孫敬武也爬了起來,但嘴已溢出血絲,形象大為慘厲。

蔡風一瘸一拐地從四名官兵保護圈中緩緩地走了出來,他看中了一個奔行得最快、看起來很厲害的人,長孫敬武也看中了一個人。

蔡風一瘸一拐地停在大門不遠的地方,他的目光之中隻有一個人,那便是那看起來很厲害、很魁梧高大的人,不知道對方的麵目,卻可以清楚地感應到對方眼中的狠厲和沉著。

“朋友,為何這樣來去匆匆呢?留下來陪我喝幾杯酒不是更好嗎?”蔡風似笑非笑地望著那人淡然道。

那人與蔡風相隔兩丈遠,然後停了下來,他不想停,但他必須停,其實在停下來前一刻,他還想大笑,他想笑一個瘸子想擋住他的去路,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更何況對方的肩頭仍插著一枝箭,隻剩下一隻可以握東西的左手,和好一些的右腳。可是當蔡風一開口之後,他的感覺立刻全都改變了,的的確確全部都改變了,隻因為對方那種自信和冷靜,更可怕的卻是對方身上所湧出的那種強烈無比的帶著壓迫性的鬥誌和氣勢。

在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然,相隔兩丈遠的蔡風自然也捕捉到了這絲訝然,但他的笑容依然很淡,很輕鬆,甚至有點優雅的感覺。

“你先走,這瘸子讓我來對付。”一使劍的蒙麵人沉聲道,同時,就要向蔡風衝去。

“你帶著兄弟們先走,你不是他的對手。”那高大的蒙麵人一把拉住那衝動的蒙麵人冷靜地道,同時向蔡風大踏幾步,拉近兩人的距離。

那被拉住的蒙麵人一呆,沉聲道:“我們一起先殺了這瘸子,再一起衝出去。”

“不行,聽我的命令,快走!”那高大的蒙麵人回頭望了正追來的元權諸人一眼有些焦慮地吼道,同時向蔡風衝去。

“你不走,我也不走,要死大家一起死。”那漢子也跟在後麵撲了過來。

“轟——當——”長孫敬武已與那邊的人對上了數招,全都是以硬碰硬,長孫敬武因背部受了一重擊,這時顯得稍稍吃虧。

蔡風眼角逸出一絲敬佩之色,心頭也不由得一陣感動。不過,他必須出劍,否則他唯有死路一條,他很清楚地知道目前的形勢。

蔡風的劍淡淡地擊出,隻是淡淡的,像一陣很輕柔的風,真的很輕。

這是一種不能夠理解的形式,劍怎麽會如此輕呢?幾乎已經失去了它本身應有的重量,可是蔡風卻擊出了這樣的一劍,這樣虛無縹緲的一劍,似乎劍可以在任何角度,在任何可能出現的地方出現。

蔡風的目光好亮好亮,像是一輪升入中空的明月,亮得有些空洞,亮得有些虛幻,似乎是在遙遠異域之中,真的很難讓人相信,這一雙眼睛那麽近,可目光又那般幽遠。

那高大威猛的蒙麵人和那衝動的蒙麵人,軀體不禁同時震了一下,驚呼道:“黃門左手劍!”但他們並沒有退縮,誰也不能退縮,誰退縮都隻會是死路一條,就因為這輕飄飄的一劍。

這一劍看起來的確很輕,輕得有些離譜,但那兩個蒙麵人卻絕不是這種感覺,在虛空之中,似乎湧動著一股暗流,一股強大得讓他們有力難施的暗流。

蔡風的身子並沒有移動半分,移動的隻有左臂和左手中的劍,身前,那完完全全是劍組織起來的雲彩,密集得幾乎是不透氣的。

誰也沒想到一個瘸子會使出如此可怕的劍法,不過這兩個蒙麵人並不驚異,就因為這是“黃門左手劍”。能練成“黃門左手劍法”的人擊出比這更離譜的劍法也不會讓人感到奇怪。

在二十年前,知道和認識“黃門左手劍”的人很多,那是一個叫黃海的啞巴,轉戰大江南北都未曾遇到過敵手,而在更早,便有“黃門左手劍”的傳說,但沒有多少人相信,可是二十年前的啞巴黃海證實了“黃門左手劍”的存在,更證實了“黃門左手劍”的可怕,於是人們便給了他一個稱號,叫“啞劍”。“啞劍”黃海的名字,在二十年前與北魏第一刀和北魏第一劍相齊名,可是後來,“啞劍”突然消失了,有人傳說是被北魏第一刀蔡傷殺了,隻有知情的人才知道,“啞劍”黃海成了北魏第一刀蔡傷的家將門客,也是蔡傷的兄弟,蔡傷擊敗了這不可一世可怕的劍手。

“啞劍”黃海在江湖中不再存在,但誰也沒有忘記那個曾被證實的典故——黃門左手劍,至少二十年來並沒有多少人忘記這可怕的劍法。

人們都知道北魏第一劍爾朱榮的劍法已達超凡入聖之境,但畢竟還隻是傳說的多一些,絕對沒有“啞劍”黃海給人留下的印象深刻,而蔡風此刻所使的正是“黃門左手劍”。

“嘶!”空氣便在那兩個蒙麵人的兵刃擠入蔡風劍法之時若烙鐵入水一般發出可怕的聲響,勁氣四散飛逸,翻騰,湧動,變得無比狂暴。

“叮叮……”蔡風的劍終於與對方的兵刃相擊,那種很有樂感卻緊促得沒有間隙的震蕩,將周圍寧靜的夜在一刹那間變得狂野。

那兩蒙麵人的臉色是看不見的,但他們的眼神卻可以看得很清楚,一點都沒有遺漏地收聚在蔡風那空洞得似乎在另一層世界中的目光中,那是驚懼、駭然與絕望。

蔡風的劍給他們的感覺,完全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那麽狂烈和狠厲,但是完全比他們所想象的更為可怕和陰險。

蔡風的劍上似抹了一層黏液和潤滑劑,那種潤滑不著力的感覺,讓他們有一種想吐的衝動,但蔡風劍上的反擊力道卻是大得可怕,似乎像是無數道無形的蛇從對方的劍上鑽到他們的體內,震得他們經脈有一種麻亂的感覺。

蔡風的神色間很平靜,像夜幕中的月亮旁邊的那一幕淡黃色的天空,無比的恬靜,他很成功地將對方的力道還給對方,而自己卻似是在玩一種很有意義的遊戲。不過他想到的卻是另外一批將他擊傷的人,他有一種直覺,這一批人與那一批人並不是一道的,或許可以說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大盜,不過當他想到這些人所竊的全都是那些為富不仁的家夥時,心頭不禁又有著一絲快慰。

兩個蒙麵人眼中顯出一絲訝然、驚疑和不解之色,因為蔡風的劍法突然似失去了章法似的亂了起來,兩人的壓力大減,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更加來得太突然了,使他們以為蔡風降伏不了極為厲害的殺招,而不敢貿然進攻。可是他看到了一個讓他們不敢相信的東西。

那是蔡風的眼神,眼神之中多的是一片真誠,還有些許淡淡的笑意。

這是蔡風故意為他們留下的退路,他們似乎懂了,卻不明白蔡風為什麽要這般做,但這時已經顧不了,隻能走,哪怕是假的,有機會也不可以錯過。

“哎喲——”蔡風一聲慘叫,踉蹌著向旁一退,似是腿傷複發,更因為他的肩上的箭杆被兩位蒙麵人斬斷,牽動了傷口。

但唯有這兩位蒙麵人知道,蔡風肩上的箭杆是他自己故意撞在刀上的,否則便是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斬斷蔡風肩頭的箭杆。而蔡風這一退,更為他們讓開了離去之路,甚至不可能留有後招,這一下,他們再不會有什麽懷疑,毫不停留地一錯身,縱上院牆,逃了出去。

蔡風一聲慘叫將長孫敬武也驚了一跳,也被那人一刀劈退,讓敵人逸走,等到元權追過來之時,賊人盡數離去,半個也沒剩。

蔡風捂著右肩,被那官兵扶著,禁不住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剛才那一刀,雖然並沒用多大力氣,可卻讓那箭頭在肉裏扭動了一下,怎會不痛呢?而這痛苦絕不是假裝出來的。

“蔡兄弟,你怎麽了?”元權見蔡風滿手和滿腳是血,不由得駭然驚呼道。

“蔡兄弟和我在回府的途中被賊子伏擊了,他中了一箭,趕快叫大夫來看一下。”長孫敬武望著滿麵痛苦的蔡風不由得急道,旋又對蔡風問道,“蔡兄弟,你不要緊吧?”

蔡風齜了齜牙,苦笑道:“倒沒什麽大事,隻是那兩個狗賊別的地方不打,偏要打我傷口,真是禍不單行,肩上的草標被他們給斬下了。”說著扭頭望了望那半截羽箭箭杆。

“快,去請大夫過來。”元權向身邊的人喝道,同時隔開官兵,來親扶蔡風。

“大人來了!”有人傳話道。

長孫敬武和元權不由得扭頭向東邊望了一眼,隻見元浩手握長槍,大步趕來,元勝正跟在後麵。

“敬武、蔡風,你們回來了。”元浩聲音稍稍溫和了一點沉聲道。

“大人,讓賊人給跑了。”元權無可奈何地道。

元浩臉色微微一變,但瞬即見到蔡風和長孫敬武一副慘樣,不由得駭然道:“你們怎麽受傷的?”

長孫敬武不好意思地道:“敬武和蔡兄弟從郡丞府回來之時,被賊人伏擊了。蔡兄弟在殺死他們一人和擊傷二人之時,被賊子以暗箭射傷,剛才又被牽動傷口,才弄成這個樣子。”

“哦!”元浩有些懷疑地望了蔡風一眼,忙道:“叫了大夫沒有?怎麽還在這裏待著,快扶他回房休息。”

蔡風感激地道:“多謝大人關心,不過我看這選種狗和種狼的事情恐怕要拖後幾天了。”

“沒關係,這個遲些再說也不要緊,你先安心養傷。”元浩拍拍蔡風的左肩笑道,旋又回頭向蔡風身後的四名官兵喝道,“你回去告訴你們大人,叫他明日來見我。”

那官兵哪裏敢說半個不字,連連稱諾。

“穆大人正在外搜捕賊子,賊子把今日白天所抓獲的兩人給劫走了,更在穆大人的水井之中下了劇毒。”長孫敬武淡淡地道。

元浩臉色大變,手很自然地握緊,指節“啪啪”一陣亂響,“好狂的賊子!”元浩狠狠地道。

“大人,望春、劉楠他們被害了。”元勝氣憤地趕來報告。

“給我收殮好,加以厚葬,給每人家眷十兩金子。”元浩強壓住心頭的怒火道。

“大人,賊子絕對不是一般的賊人,相信他們背後還有主使之人,否則,他們也不敢如此猖狂。”蔡風提醒道。

“嗯!”元浩輕輕點了點頭,淡淡地道,“你和敬武先去休息吧,不必在此,小心傷勢加重。”

長孫敬武和蔡風對望了一眼,籲了口氣,在幾人的扶助下,向自己的房舍行去。

蔡風傷口痛得的確厲害,早有人為他端來一張軟榻,蔡風靜靜地躺著。

“大家嚴加防範,小心一些,其餘之人可以各自休息。”元浩沉聲道,同時轉身便向東院行去,留下話道:“元叔,你安排一下,我不想再發生什麽不快的事。”

“是,大人!”元權恭敬地應道。

蔡風的房間裏仍亮著燈,蔡風知道蘭香和報春並未曾睡去。

“公子,你受傷了!”聽到吵鬧聲的蘭香和報春從屋子裏鑽出來,望著躺在床上的蔡風一臉駭異道。

“快去燒一些熱水來。”元勝對二婢吩咐道,同時拉過一名老者,有些歡欣道,“大夫來了,蔡兄弟你覺得怎麽樣?”

蔡風苦笑道:“又痛又累,不過大夫既然來了,肯定就死不了。”說著眾人又抬著蔡風走入了客廳,將軟榻放在地上。

那老者撥開人群,望了臉色有些蒼白的蔡風一眼,似是籲了一口氣道:“蔡公子並無大礙,隻是失血過多而已,隻要補一補,休養些日子,便無大礙。”說著接過二婢端來早已燒好的熱水,細心地為蔡風洗去腳上的血水,灑上些止血的藥粉。

蔡風不由得一陣痛苦的呻吟,低罵道:“狗娘養的,真狠,鞋上也帶刀子。”

“蔡兄弟可看清了他們武功的路數?”仲吹煙排開眾人也來到蔡風的身邊疑問道。

蔡風不由扭頭望了仲吹煙一眼,苦笑道:“正是今日在城隍廟裏的那一群人,沒法知道他們是從哪裏來的,簡直比我還大膽。”

仲吹煙一驚,疑道:“又是那一批人?”

“我也不知道是否正是那批人,反正他們至少與那群人脫不了幹係,全都是鬼臉,而且特別喜歡用暗箭傷人。”蔡風無可奈何地道。

“公子忍著點,我要拔箭了。”那大夫警告道,同時伸手握住蔡風的臂。

蔡風咬了咬牙,隻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肩頭湧入四肢百骸,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慘叫。

蔡風十分不舒服地睡了一夜,由於肩頭的疼痛,使得睡眠極為不好,不過也的確太累了,迷迷糊糊睡醒之時也是日上三竿。

陽光從窗子透過來,暖洋洋的,沒有中午的陽光那般炙熱和狂烈。

“公子,你醒了。”蘭香很乖巧地柔聲道。

蔡風見她雙眼微微有了一些血絲,不由憐惜道:“你昨夜沒睡?”

“公子受傷,奴婢不敢睡,便和報春姐輪流守候公子。”蘭香吐氣如蘭地道。

蔡風心頭一陣感動,淡淡地一笑道:“去給我弄些吃的來吧,昨晚那鬼宴,不僅沒讓我吃好,還讓我如此受磨難,真是可惡之極。”

“啊——”蘭香不由得一驚,忙起身道,“公子你等一會兒,奴婢這就去為你做。”說完轉身便行了出去。

片刻,報春端著一盆微熱的水行了過來,向蔡風問了個好,以溫熱的毛巾,為蔡風擦了擦臉,使蔡風的精神好了不少。

“喳、喳……”一陣大大咧咧的腳步聲傳入蔡風的耳朵後,房門口便出現了元權和元勝的麵孔。

“蔡兄弟,感覺好些了沒有?”元權和元勝望著眼睛骨碌碌轉的蔡風歡欣地道。

“感覺有些像外麵的天氣,不出意外的話,大概不會變。”蔡風笑了笑道。

“那便好了,我們都擔心死了。不過你還真能熬,受了這種傷居然還能夠與這群惡賊交手那麽久,真是不可思議。”元權讚道。

“不可思議的事情多著呢,對於我來說,邯鄲城的賊真是可怕得不可思議,若每個地方的賊都像邯鄲城中的賊這般厲害,我看我還是待在深山老林中與老虎野狼打交道的好。”蔡風笑道。

元權和元勝不由得一陣愕然,元勝卻傻傻地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邯鄲城裏的賊,會在一年之中變得這麽厲害,我記得去年不是這樣的。”

蔡風和元權不由一愣,然後爆出一陣大笑,蔡風因牽動傷口,不禁一咧嘴,笑罵道:“死元勝,在我這裏學的幾招幽默,遲不用早不用,硬要對付受傷的我,豈不是和我過不去嗎?”

元勝也不禁一呆,苦笑道:“天大的冤枉,我這可不是故意要整你哦,誰知道幽默會有這麽大的威力,連不怕虎狼的蔡風都受不了。”

蔡風無可奈何地狠瞪了元勝一眼,卻不再說什麽,倒是元權低罵道:“收斂一些,別影響了蔡兄弟的休息,否則傷口再裂開,大人不把你的嘴撕成八瓣,看他饒不饒你。”

元勝嚇了一跳,對元權的話卻不敢不聽,隻得扮了個鬼臉退到一旁。

“蔡兄弟可知道黃海這個人?”元權不經意地問道,雙目凝視著蔡風。

蔡風心頭一顫,但臉色如恒,反而裝作驚異地反問道:“難道昨晚這些神秘賊人是這個什麽黃海派來的?”

元權不禁有些失望,隻是淡淡地笑道:“不,我們還不能肯定這批人是與誰有關係,不過很快便會有結果,隻是我見蔡兄弟左手的劍法使得這麽好,不禁讓我想起了一個人而已。”

“便是那個叫做黃海的?”蔡風不動聲色地反問道,同時雙目一副狐疑地望著元權。

“正是,這個黃海最精擅使左手劍法,一手黃門左手劍,當年打遍天下幾無敵手,可是後來卻銷聲匿跡了,幾乎有十八九年未曾聽到這人的消息。昨晚見蔡兄弟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左手劍,不由得讓我想起這個人。”元權吸了口氣,淡漠地微笑道,望了蔡風一眼,旋又道,“既然蔡兄弟不認識這個人,便沒事了。”

蔡風心中隱隱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不由得裝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拍左手道:“我明白了。”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床邊的元權、元勝和報春一大跳,不由驚疑地問道:“你明白了什麽?”

蔡風裝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想起了我師父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而已,真不好意思。不過你們不能怪我哦,誰叫你們提起這個黃海的‘黃門左手劍’呢!”

“哦,蔡兄弟想起了黃海這個人?”元權驚喜而又表情複雜地道。

“那個倒沒有,我連黃海這個人的名字都還是第一次聽說過,哪裏還知道他是誰?你不知道除了武安城之外,這邯鄲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嗎?”蔡風雙目眨也不眨地望著元權的眼睛,那逼人的目光讓元權不由得扭過頭去。

蔡風心中暗罵:“他媽的,老子差點被你們害死了,還對老子心懷鬼胎,殊不知,老子是此道中高手,看看咱倆誰比誰更鬼。”

“那你師父給你說了一句什麽話呢?”元勝出於真心好奇地問道。

蔡風哂然一笑道:“我師父說,叫我出去之後要千萬小心三個人,若遇上這三個人,憑我這點微末之技,隻有死路一條。本來我對其他兩個人都很清楚,可是對第三個人卻始終不知道,而此刻卻知道了這第三個人是誰了。”

“小心三個人,這三個人是誰呢?”元勝禁不住又好奇地問道。

“這三個人你一定都聽說過,這第一個人便是本朝第一劍爾朱家族的爾朱榮。”蔡風平靜地道,同時雙目凝視著兩人。

元權神色間有一絲不屑,不過卻微微地點了點頭,元勝卻笑道:“你自然不是他的對手,這是肯定的了,那第二個人又是誰呢?”

“當時我師父這樣對我說,我卻不相信。我師父的武功你們沒見過,那可真是太厲害了,這幾年又在研究左手劍法,說是一定要破掉一個人的劍法才肯出山,我便在想,我師父不一定會比爾朱榮差。”蔡風裝作自信地道。

“你師父這幾年在研究左手劍法?要破掉一個人的劍法?”元權驚疑地問道。

“自然是不假,我這左手劍法便是我師父親手教給我,他是怕他這幾年若是仙去,便由我去破掉這個人的劍法,現在我想,大概要破的便是這個什麽‘黃門左手劍’吧。隻有以左手對左手才會更好地對付敵人。”蔡風不假思索地道,臉上似是一片真誠。

元權不由得不信,不禁問道:“你師父高姓大名呢?是個什麽模樣的人呢?”

蔡風心頭暗怒,不過卻不得不裝出一副隨便的樣子,但仍遲疑地望了元權和元勝一眼,似乎毫無心機地談道:“我師父本來不允許我將他的任何事情告訴別人,不過,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也便告訴你們,但你們卻不可以對別人講哦!”

元權和元勝見蔡風那認真的樣子,不由得都點了點頭,應道:“既然蔡兄弟不要我們講,我們自然不會講出去。”

蔡風心中冷笑,暗忖:“信你才是白癡。”不過卻裝作開顏地道:“是這樣的,我師父早年被一個人擊敗,失去了兩個手指,因此引以為平生大恥,便立誓要在破解這個人的劍法之後才再以真名示天下。而這個人當年便是以左手劍戰勝我師父,正好我師父右手指失去兩指,便苦心創左手劍法,一意要與這敵人決個勝負,不想讓世人知道他的存在。”

“原來是這樣,以我看,那截斷你師父兩指之人,定是這‘啞劍’黃海,除了他的左手劍之外,恐怕沒有人左手劍法能夠比你的右手劍法好。”元權恍然而肯定地道。

“想來也是,現在我可以肯定,這個敗我師父的人便是這個會使黃門左手劍的啞劍黃海。”蔡風肯定地道。

“哦,你師父叫你小心的第三個人便一定是這個‘啞劍’黃海嘍?”元勝似也想起了什麽似地道,並以詢問的眼光望著蔡風。

蔡風輕鬆地笑道:“你不笨了,那這第二個人大概便不用我說了吧。”

“這第二個人自然便是十幾年前北魏第一刀蔡傷,對嗎?”元權替元勝問道。

“十幾年前的北魏第一刀,難道現在不是嗎?”蔡風故作天真和無知地問道。

元權和元勝不禁好笑,元權解釋道:“現在你應該怕的人隻有一個爾朱家族的爾朱榮,蔡傷和黃海早在你沒出生之前便在江湖中銷聲匿跡了,看來你師父真是在山中不知歲月為幾何,恐怕你師父永遠也無法破去黃門左手劍了。”

蔡風故作驚異地道:“哦,那我便可以放心地行走江湖啦!”心中暗自好笑,老子豈有不知道北魏第一刀和啞劍歸隱,要是老子說出他們一個是我爹一個是我師父兼叔叔,肯定要把你們嚇得趴下。

元權見蔡風興奮成這個樣子,不由好笑。

“哦,燉好了嗎?我肚子都餓扁了,你們先等一等,我實在是要先吃一點了,昨晚穆府的菜差點沒把我毒死,害得我空了一夜的肚子,實在不能奉陪。”蔡風看到蘭香施施然走進來,不由眼睛一亮向元權告罪道。

“那我不打擾蔡兄弟了,穆大人可能待會兒來看你。”元權溫和道,旋又記起道,“他叫我代他向你謝罪。”

“誰有閑情去與他計較,我還要用早膳呢!”蔡風一副餓鬼的樣子道,逗得蘭香和報春忍不住笑,而元勝也不由得笑道,“你別太心急,小心燙著。”

蔡風望著熱氣騰騰的湯,不由得吞了口水笑道:“燙死鬼比餓死鬼要好。”

“蘭香妹妹,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公子便由我服侍了。”報春溫和地道。

“就讓我服侍公子喝完這湯再去吧!”蘭香有些不依地道,同時幽幽望了蔡風一眼。

蔡風心中大為感動,不由得憐惜道:“蘭香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千萬別累壞了自己,便由報春姐留下好了。”

元權和元勝全都退了出去,蘭香見蔡風眼中盡是真誠,隻好將湯碗交給報春,緩緩地退了出去。

蔡風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但這也無法,生在這個時代他根本就無法去改變這些女人的命運,雖然他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又能如何?說來他自己也隻是寄人籬下。

“公子,就由奴婢喂你吧。”報春來到蔡風的床頭邊,用一個高枕,把蔡風的上身墊起,才端過碗,一手拿著湯匙,緩緩地攪動著碗中的熱湯。

蔡風不由得一陣苦笑,想不到現在連吃飯都要人喂,真是怎麽也想不到,不過湯中的蓮子的清香的確誘得他吞了兩口口水,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麽湯,怎麽這麽香?”

報春見蔡風那吞口水的樣子,不由得忍著笑道:“這叫鮮蓮寶參湯!”

“哦,這麽好的名字!怎麽做的?”蔡風好奇地問道。

“這是用上等老山人參四錢,二錢新鮮蓮子,新鮮蓮葉一塊,再加半斤豬肉,陳皮一小塊,這些東西都要燉很長時間的。”報春含笑道。

“哦,你怎麽不說做法呢?”蔡風好奇地道。

報春用湯勺輕輕地舀了一勺,溫柔地吹了吹再送入蔡風的口中,輕柔地道:“先將參切成小片,與蓮葉分別洗淨,再將鮮蓮子去掉蓮子心,再清水浸透,陳皮浸軟,刮瓤,洗淨,又將豬肉放入滾水中煮半盞茶時間,取出來,洗幹淨,再用適量清水燒滾,全部都放進去,用不大不小的火悶燉一個半時辰,再放些鹽便可以吃了。”

“啊!”蔡風一驚,疑問道,“怎麽要燉那麽長時間呢?而蘭香不是隻用那麽短的時間嗎?”

“其實這湯早就已燉好,隻等公子你醒來食用,不過,燉熟了,你仍沒有醒來,便又涼了,隻好再熱一下子便端過來嘍。”報春解釋道。

蔡風這才釋然,卻不由苦笑道:“想不到燉個湯都這麽難,不過也真的好香,好適口。”

“反正也沒事,有的是時間,別說是燉這蓮子寶參湯,便是燉更難煮的湯也不足為奇,這都是奴婢們的事。”報春幽然而歡欣地道。

蔡風不由得心底暗歎,不過卻大感受用,難怪這麽多人都想榮華富貴,隻有有了榮華富貴才會有這種讓人驚羨無比的享受。

“蔡公子,你沒事我便放心了。”穆立武大步跨入房中強裝歡顏道。

蔡風不經意地咽下口中的湯,望了穆立武一眼,見他那樣子,知道是受了元浩的訓斥,不禁心中大感可憐與好笑,想不到堂堂一個郡丞卻要如此低三下四地忍氣吞聲,不由得對看破官場的父親大感欣慰。不過此時卻也要裝出歡顏地應和道:“些許小傷,並無大礙,休息幾天便會痊愈,大人不必掛心。”

穆立武不由得苦笑道:“想不到我這個郡丞會做到這步田地來,真是對不起蔡公子了!對凶手,我們仍沒能抓到他們的線索,慚愧之至,我真覺得無顏見蔡公子了。”

蔡風又咽下一口湯水,哂然一笑道:“這在我意料之中,賊人的可怕之處,我的感觸最深,若是他們這麽輕易便可以被你們所抓住,我想,我也不必受這個傷了。”蔡風很自信地望了穆立武一眼。

穆立武似乎聽了蔡風這話後,心情要好一些,不禁賠笑道:“聽說昨晚元府也鬧過盜賊,不知蔡兄弟可與他們交過手?”

蔡風深深地望了穆立武一眼,淡淡地道:“我差點便死在這一群盜賊的手上。這一群人正是大人所說的有用槍的高手,其武功和可怕之處並不遜於那一群戴鬼臉的人,其膽大的程度似乎也不遜於那一群人,還好元府並未被偷走什麽,隻是死去了幾名弟兄而已。”

“啊——”穆立武似乎還不知道元府死去了幾名弟兄,不由得一聲驚呼。

蔡風深深地吸了口氣,慘然一笑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麽邯鄲城中會突然出現這麽多可怕得讓人心寒的大盜,其實說他們是一群殺手,應該更為貼切一些,不知道大人能夠給蔡風一個解釋嗎?或是邯鄲城中真的有過什麽異常,也許蔡風可以幫得上忙也不一定,蔡風還自信手中的劍並不鈍。”

穆立武一陣幹笑,卻不由得有些回避地應道:“等蔡公子的傷養好了,我再和蔡兄弟長談好了。這裏,我便不打擾蔡兄弟休息了。”

蔡風心頭一動,知道了問題所在,不由得暗罵:“媽的,老子差點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他奶奶個兒子,居然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表麵上裝得平和的樣子灑脫地一笑道:“穆大人既然如此說,蔡風也不便多問,若穆大人有用得著蔡風的地方,蔡風定會盡力而為。雖然我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卻不會讓人小看的,大人公務繁忙,蔡風有傷在身,不便遠送,還望大人走好!”

“蔡公子能如此理解我,我穆立武實在是感激不盡,若有事須動用蔡公子,我定會親自來請。我敢肯定,絕沒有人敢小看蔡公子。”穆立武似乎有些感激地道。

蔡風平靜地一笑,淡淡地道:“這還是穆大人看得起。”

“蔡公子言重了,這麽說倒叫我深感不是了。”穆立武誠惶道。

蔡風含笑著又咽下一口湯,眼角人影一閃,卻是昨夜的那位大夫和仲吹煙兩人連袂而至,不由得緩和地道:“穆大人好走,蔡風不便相送了。”

穆立武回頭望了仲吹煙和那大夫一眼,轉身對蔡風抱拳道:“蔡公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說著轉身便從仲吹煙身邊擠了出去。

仲吹煙淡漠地掃了穆立武背影一眼,又望了望蔡風,含笑道:“蔡公子你好些了沒有?”

蔡風對仲吹煙似乎大有好感,或許是由於同是漢人的緣故,見對方一臉真誠和關切,不由得笑道:“仲大伯便叫我阿風好了,我以前村裏的人都這麽叫我。”

“阿風,好,那我便叫你阿風吧。”仲吹煙似乎很高興地道。

“看蔡公子的氣色,比昨晚要好了一些,甚至比老夫想象的更要好一些,看來是因為蔡公子體質特異,傷勢才會好得如此之快。”那大夫有些喜色地道。

“是嗎?”蔡風不由得奇問道。

“自然是,老夫醫人無數,這一點小的觀察絕對不會錯,蔡公子的體質是因為訓練之故,使得肌理再生能力和氣血再生能力比普通人快了很多,因此才會有這種效果。這裏我再給公子傷口換幾次藥,相信用不了幾日就會好得差不多了。”那大夫高興地道。

“這藥還要換呀?”蔡風驚問道。

仲吹煙不由得笑道:“不會疼的。”

蔡風不禁幹笑道:“我不是說這個,隻是覺得有些麻煩罷了。”

“我去為公子端熱水來。”報春很乖巧地端著碗行了出去。

“長孫大哥傷得怎麽樣?”蔡風淡淡地問道。

“他隻是內腑受了一些震傷,並無大礙,過兩天自然會好起來。”仲吹煙淡淡地笑應道。

大夫為蔡風輕輕地解開傷口的包紮。

“對了,仲大伯,你在邯鄲城應該很多年了,相信對邯鄲的情況了解自比我清楚多了,可在以前有過這群可怕的大盜飛賊?”蔡風似想起了什麽,也不顧傷口的處理,便向仲吹煙問道。仲吹煙一愕,沉思道:“邯鄲城中一向都很太平,這群賊人應該是最近從別的地方遊來的,阿風問這個問題可有什麽別的看法?”

蔡風淡淡地一笑,吸了口氣道:“這一群能夠在邯鄲城中來去自如,而且狂妄得可以,連調動守城的官兵都無法查出他們的下落,我懷疑他們背後有主謀,或者說是他們在邯鄲城中有內應。而且這內應應該在邯鄲城之中極有分量和地位,可是,在邯鄲城中還有誰有這麽大的力量呢?誰又有資格做這些人的後台,並讓他們不被查出來?”

仲吹煙並不動聲色,隻是有點笑意地望著蔡風,平靜地道:“這是你自己的看法嗎?”

蔡風大為不解,反問道:“仲大伯這是什麽意思?這難道還有別人說?”

仲吹煙吸了口氣,深沉地道:“阿風這種想法很危險,本來我是不應該這樣說,但你和我們同為漢人,這邯鄲城卻是鮮卑人的天下,我們實在不宜去多管我們身外的閑事。隻要這些人不再惹我們,便隨他們去吧,讓別人去頭大去。”

蔡風驚疑不定地望著仲吹煙,像是看一個怪物一般,卻不知道仲吹煙這話到底有什麽意圖,隻好幹笑著應道:“反正現在我有傷在身,想管也管不了,待我傷好之後,一切才好談一些,現在便讓他們去頭痛好了。”

仲吹煙歎了口氣道:“四方漸亂,群賊亂舞,邯鄲出現這種情況隻是遲早的問題,而今時局不同,其中所牽涉到的實不是我們所能夠解決的。因此,我才有此說,與其在這種小旋渦中掙紮,不若去大風浪中搏一搏,至於為什麽,阿風你也不必知道得這麽多。”

蔡風這才恍然,知道仲吹煙是為了他好,不由得感激地道:“蔡風明白了。不過,我對什麽都不太感興趣,人生唯有活得自在,盡興便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是我爹常對我講的一句話。我也很喜歡這句話,因此,我隻遵循著這句話,也是我為何可以很快活的原因。”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仲吹煙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錯,人生極其短,若是不能盡興,若是不能自在,這一生的遺憾太多了,我可能會活得很不開心,因此,我隻會做我想做的事情,哪管他危險不危險,哪管他後果怎樣,即使代價是死,而你在死之前,至少是無憾的,或是把遺憾壓縮到最少,這又有何不好呢?”

“難道你便沒有想到報效國家?”那大夫不禁也插口問道。

蔡風望了兩人一眼,不禁不屑地笑了笑,淡漠地道:“為何要報效國家?國家為何物,我不想說世道如何,卻知道這個國家絕不可能解民於水火,我若是報效國家的話,那便等於害死更多的百姓,我倒沒有想到報國這個字眼。”

仲吹煙和那大夫的臉色大變,不由得扭頭向四周望了一望,再側耳傾聽了良久,知道並無別人旁聽,才安下一顆心來。

蔡風卻哂然一笑道:“你們放心,隻要我是在元府之內,便會有人傳出這話,而大人也絕不會因為這一句話而失去一個很好的馴狗師。”

仲吹煙卻有些色變地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狂傲一些。”

“我很狂傲嗎?”蔡風有些不解地問道。

“敢在元府內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的確是夠狂傲的了。”那大夫邊為蔡風換藥,邊笑道。

蔡風啞然問道:“大夫你似也不是鮮卑人,對嗎?”

那大夫淡漠地望了蔡風一眼,淡淡地應道:“我是溪族人。”(注:溪,也寫作奚,溪族在南北朝時期,屬南方少數民族,主要居住在今江西南部和廣東北部。溪族人多以漁釣為業,所居多在水邊,這大概是溪族得“溪”名的原因。)

“他和你一樣,也是從南朝入北,同投元家,你可叫他陶大夫就行。”仲吹煙淡淡地道。

“難怪,仲大伯和陶大夫的關係似不同凡響啦。我很小的時候,便向往在水邊的生活,陶大夫既然是溪族人,相信定很會釣魚,不知道可否教我一教,讓我既可上山獵虎,又可入水擒龍,那可真是太妙了。”蔡風想到興奮的地方,不覺得歡快地道。

陶大夫不由得啞然失笑道:“隻要蔡公子有空,可以同我一起去渚河釣魚也無不可,至於入水擒龍,蔡公子倒也太抬舉我們溪人了。”

“渚水釣魚,那真是太好了,至於不擒龍可以擒魚也一樣嗎!”蔡風歡喜道。

“公子,小姐來了。”報春輕盈地行了進來,微微地福了一福道。

“葉媚小姐來了!”蔡風喜不自禁地問道。

仲吹煙和陶大夫不禁有一點麵麵相覷的感覺,不由得向蔡風望了一望,含笑道:“那我們先出去了。”

蔡風不禁幹笑道:“那個自然,那個自然。”

仲吹煙不由得啞然失笑道:“你可得小心,小姐可不是好對付的哦。你的傷口要被再擊裂了,可得又花上一些時間靜養便麻煩了。”

“這個沒關係,隻要她願意我又有什麽受不了的!”蔡風滿不在乎地道。

陶大夫也不由得苦笑著搖頭道:“世上有你這種人,大夫可就吃香嘍。”

“又在說我什麽壞話啦?”元葉媚那嬌嗔而甜得讓人心醉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