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紅色的印記

這天晚上,雲清對著這雙強塞過來的鞋子想了許久,在如何退還回去的問題上糾結了又糾結,到最後,在第二天把鞋子一起拎去了公司。

連柳卿思都沒敢告訴,偷偷的把鞋子塞在了抽屜裏,等到中午吃好飯大家都得空休息的時候,她偷偷跑去了沈穆的辦公室。

雲清其實也是存著碰運氣的心裏,她不知道沈穆會不會在。

在辦公室門口,忐忑地敲了敲門,直到門內傳來那一聲“請進”,雲清像得了特赦令一樣,迅速的鑽了進去。

她感覺自己像在做虧心事,但這件事確實沒辦法光明正大的去做,她沒有莫翌的聯係方式,唯一能找到他的方法,隻有眼前這個人了。

“不好意思沈總,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雲清明知故問,但客氣的話還是要說的。

沈穆閉著眼睛輕柔著自己的眉心,“你確實是打擾到我的休息了,看來以後我要跟人事部說一聲,以後我中午午休的時間,任何人不能打擾。”

對方的口氣和態度,讓雲清瞬間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件很愚蠢的事情。

“有事?”

還好,沒被直接扔出去,雲清連忙半舉起手中的袋子:“這個是莫......先生,昨天給我的,但無功不受祿,沈總能不能幫幫忙,幫我把這個還給他。”

沈穆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個熟悉的袋子,不帶一絲猶豫的:“不能。”

要說沈穆這人,憐香惜玉這個詞,是斷然不可能用到他身上了,拒絕人的樣子,除了薄情還是薄情。

雲清自知討了個沒趣,後悔真不該來找他!

“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你們兩個之間有任何的牽扯都與我無關。”

沈穆的誤會讓雲清很無奈,“我跟他之間沒有任何的牽扯,我們總共見過兩次麵,兩次沈總您都是在場的。”

沈總你又何必講這樣的話。

這句話雲清憋在心裏沒說,她無法拿捏住沈穆的脾氣,有些話還是適可而止的好。

“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沈穆的一隻手把玩著打火機,雲清不敢看沈穆的眼光,便盯著那隻打火機看,很精巧的一個東西,像特別定製的。

她知道沈穆接下來說的話一定不會好聽到哪裏去,心裏已做好了準備。

“上班期間,盡量不要做跟工作無關的事情,更不要把自己的私事帶到工作中來,你現在還在試用期,如果隻打算在這裏走個過場的話,那你隨意。”

雲清穩了穩心神:“知道了沈總。”

“回自己的位置去。”

從沈穆的辦公室出來,雲清象征性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好打醒自己,並暗暗發誓,以後在公司裏不管遇到任何的麻煩,找誰都不能找這個沈穆。

弄到最後,挨了一頓罵不說,一雙鞋也沒送回去,雲清第一次盼著莫翌能來找她,但接下來幾天,莫翌就是沒出現過。

隨著跟對方約定的時間的將近,雲靜每天都表現得很高興,趙月珍更不用說了,逛了幾次商場買回來一大堆的衣服首飾,當然,錢是不用自己掏的,這對趙月珍她們來說,沒有比這個更讓她們開心的了。

到家的時候,雲清發現家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她不想過問,一聲不吭的往自己的房間裏走,但母女倆的對話還是被她聽到了一些。

趙月珍越想越氣:“一個多月前就訂好的時間,怎麽說變就變呢,這也太不把咱們當回事了吧,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雲清暗自發笑,趙月珍這也不過是氣話而已,實際上她一直秉承的,就是有臭錢了不起。

雲靜倒沒趙月珍那麽生氣,但也難免有些不快:“文馳說他的爸媽要耽誤幾天才能過來,我有什麽辦法。”

“耽誤幾天?”趙月珍氣不打一處來:“他不是說他爸媽是去旅遊嗎,都這麽長時間了,到底是旅遊重要,還是你們的婚禮重要!”

“他爸媽就喜歡旅遊嘛。”雲靜想用撒嬌的方式讓趙月珍平息了怒火:“不就是往後延幾天嘛,又不是什麽大事。”

“幾天?”趙月珍逼問。

“我怎麽知道幾天,等他們通知唄。”雲靜不喜歡母親如此的小題大做。

女兒無所謂的態度,讓趙月珍覺得這是不爭氣的表現,她其實很清楚,雲靜嫁給周文馳,那就是高攀,就算她長得再漂亮,早晚也有被看厭的一天,如果哪天周文馳在沒結婚之前就膩了,那嫁給有錢人的美夢,恐怕是要泡湯了。

所以趙月珍不想等,她想把這件事趕緊定下來,越快越好。

雲清聽了個大概,雖心中有疑問,但她不會傻到去跟母女倆提問題,雲靜見著她就要進門了,扯著嗓子大叫:“我說要給你介紹備胎的事情,看來要再等等了。”

“有病。”

雲清關上門,手機突然響起來,是孫予飛的。

意外的是,當她接起來的時候,聲音卻不是孫予飛的,對方告訴她,人在會所喝多了,希望她能把人帶回去。

雲清二話沒說,下樓直接打了個車就往地方去了,不管多遠的路,她很少舍得打車,但一旦碰到孫予飛的事,她都不想耽誤。

因為她知道他的壓力,知道他每天的辛苦,她心疼他的辛苦。

到了會所,雲清在包廂裏看到了孫予飛,有服務員跟著進來,要她買單,這才知道,原來是孫雲飛跟客戶吃飯,都喝得酩酊大醉,客戶被自家的司機扛走了,隻留下了孫予飛在這裏睡得不省人事。

雲清看了下消費,兩個人而已,消費可真不低。

咬著牙的買單,雖肉疼,但看著孫予飛那樣,這點肉疼也算不得什麽了。

這樣的狀況,是第幾次了?雲清已經記不清次數了,隻記得每次把孫予飛弄回家的時候,都像是打了一場勝戰。

實在是太沉了,她的身子板幾乎快被壓垮。

到了門外,一個不留神,喝醉的人突然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雲清吃不住重量,心疼又無奈地看著孫予飛倒在地上,有些無助。

深呼吸了幾口氣,蹲下身,她去拉人,襯衫的扣子意外鬆動掉落,一個紅色的印子在孫予飛的頸部下方露了出來。

雲清的動作僵在了那裏,她將他的衣領往兩邊扒開,原不止一個,好幾個紅色的印記赫然出現在眼前,刺得她眼睛發疼。

作為一個女人,她如何不知道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唇印,仿佛一張張嘲諷的臉,在無情的嘲笑著她。

微微顫抖的手,將衣領慢慢的拉回,擋住了那些刺眼,卻怎麽也擋不去心中的憤怒,她想過孫予飛這般的觥籌交錯,勢必有逢場作戲的時候,她經常告訴自己,那不過是逢場作戲,不過是敷衍應付,算不得什麽的。

一直告訴自己不要介懷,但此刻才發現,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原來是這樣憤怒的感覺,她想哭,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哭不出來,她的心很疼,疼得想扔下孫予飛一走了之。

但她狠不下心,這個男人,她跟他在一起六年,六年......

“要幫忙?”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雲清緩緩地抬起頭,看到了沈穆。

說好的煙城很大呢,可偏偏就能遇到他。

“不用了。”或許是跟自己置氣,又或許是不想讓沈穆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雲清拒絕了他的主動:“我可以。”

“嗯。”

沈穆竟真的就沒動了,大長腿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裏,也不走。

雲清想趕他走,但不知道該拿什麽理由趕,就這樣當著沈穆的麵,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孫予飛站了起來,聽著沈穆的聲音微微的揚高,對著不遠處的人喊道:“服務員,過來幫忙。”

服務員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在沈穆的動作指示下,幫雲清把人架了出去。

中途雲清回頭看了沈穆一眼,他已不在原地,隻留下漸漸遠去的背影,是如此的事不關己。

把孫予飛運回了家,孫予期想上手幫忙,被雲清找了個理由拒絕了,她不想讓除她之外的任何人看到孫予飛身上的礙眼的東西。

心中再不痛快,還是替他脫下了衣服,裹入了被中。

第一次,雲清在孫予飛家的這張**,失眠到了天亮。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孫予飛在頭疼欲裂中醒來,看見雲清竟也不驚訝,“昨天是你送我回來的?”

“嗯。”雲清轉過身子,竟想的是聽他解釋些什麽,玩笑?誤會?任何一個理由都行。

可......是不是太自欺欺人了些......

“昨天你幫我結的賬?”

“嗯。”

“發票拿了嗎?”

“沒有。”對話寡淡如水,就像普通同事之間的交流:“走得急,忘了。”

“這怎麽能忘呢!”孫予飛責怪道:“我要跟公司報銷的,沒發票怎麽報銷!”

雲清歎了口氣:“錢是我付的,就當我給你報了吧。”

“嗬,你還真大方。”帶上了一絲的不屑:“晚點我再去要一下發票,錢是我的,不能便宜了公司。”

他此刻關心的,還是錢......

雲清心中煩悶,刻意說道:“以後還是少喝點吧,喝多了,畢竟不是什麽好事。”

“這玩意兒不是我想少就能少的,客戶讓你喝你能不喝?”孫予飛坐起身子,被子落下的那一刻,他低頭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印記,慌忙把被子提了上來。

“別擋了,我昨天就看見了。”一夜的思考,讓雲清的心已平靜了許多。

雖心虛,但孫予飛麵上卻不動聲色的解釋:“昨天喝酒的時候他們非得玩遊戲,玩著玩著就搞成這樣,你別亂想,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玩什麽遊戲玩成這樣?”雲清苦笑了一聲:“我該想成哪樣?”

孫予飛皺了眉:“你一直挺懂分寸的,今天這是怎麽了?在外麵受委屈了?”

一句話將雲清說得啞口無言,她是真的越來越看不懂孫予飛了,但有些話,她還是想跟他說清楚。

“我知道你經常要麵對那些應酬,很辛苦,也知道你不喜歡我幹涉你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給你最大的自由和空間,但我還是希望你潔身自好,我不希望回來看到的,是你滿身的汙垢。”

雲清已經盡量忍住了自己的脾氣,她不想讓自己變成撒潑打諢的女人,那樣顯得特別的廉價,她也很愛孫予飛,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兩個人又重回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