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具白骨

苗佳趕緊將手背過去,“沒有,證據其實很充足了,嫌疑人情緒已經崩潰,再審幾次應該會有進展,我隻是沒想到,已經結案十五年的刨锛案,還會有新的轉機。”

苗佳想到師父老胡,歎了口氣,“其實我覺得萬誠戈就是模仿作案,或者和鍾懷隱合夥作案,我師父當年也不算失誤吧。”

陳立拍了拍她的肩,“你覺得萬誠戈是當年刨锛案的幫凶?”

“案子已經很清晰了,他謀殺了葉顏,用了同樣刨锛的手法,而老紡織廠那兩具白骨也是被刨锛的,並且檢測出了萬誠戈的dna反應。

葉顏母親死於刨锛,她在知道凶手另有其人,還是自己的朋友舊情人的時候,肯定會去找他對峙。萬誠戈害怕暴露就殺人滅口。

至於我覺得是幫凶,是因當年鍾懷隱沒有必要為一個不相幹的人頂罪吧,況且鍾懷隱是被警方在犯罪現場當場抓獲的。”苗佳分析著,但看陳立的目光,趕緊補充道,“繼續審問萬誠戈肯定會知道的,總之那兩具白骨和葉顏的死都和萬誠戈脫不了關係。

真讓人唏噓啊,那兩具白骨年頭最長的能追溯到二十年前,那時候萬誠戈才多大,十三四歲?”

苗佳感歎著。

陳立皺眉點了一支煙,看著敘述這些想法時情緒過於激動地苗佳,歎了口氣,“就現有的證據看,你分析的很到位。但越是容易捋順的案子越有問題。現在理所當然的認為萬誠戈是刨锛凶手,和當年認為鍾懷隱就是真凶的情況其實是一樣的,證據太過直白。”

“那不一樣,鍾懷隱當年是自己認罪的。”

“問題就在這。”

陳立的眼神銳利,“模仿犯罪不成立,因為兩具白骨致死凶器就是鍾懷隱用的那把錘子,所以如果萬誠戈參與了殺人,那一定和鍾懷隱有聯係,可據調查鍾懷隱和萬誠戈的父親萬良在紡織廠的時候是敵對關係。萬誠戈為什麽會和鍾懷隱合作?當年鍾懷隱為什麽會一個人認罪?”

苗佳搖頭,“可是。”陳立打斷她,“這是第一個疑點。第二,紡織廠拆遷發現的兩具白骨年份可不一樣,為什麽會埋在同一個地點?”

“兩具白骨是同一個人所殺。”

“那也不一定,現在一切都不一定,不能主觀臆斷下結論。而且,如果當年就發現了這兩具屍骨,就不會輕易地下結論鍾懷隱是連環刨锛凶手了。因為雖然鍾懷隱被當場抓獲,自己也認罪,手上有凶器,但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他殺的人。

他沒有交代細節就匆匆自殺了,你說一個殘忍的連環變態殺人犯,是什麽原因促使他自殺呢?”

“可鍾懷隱自殺以後,確實再沒發生刨锛案了啊。所以我還是堅持鍾懷隱是凶手,萬誠戈應該和他有關,是漏網的幫凶。”

陳立點頭,“確實,你說的很有道理,可現在又有新的情況了,可能會推翻你的想法,亦或者說,案情比咱們想的更為複雜。”

陳立將一份資料遞給苗佳,“剛剛檢測科那邊給的最新結果,兩具白骨的衣物上除了檢測出萬誠戈的dna反應,還檢測到了另一個人dna反應,而這第二個dna不屬於任何現在掌握的嫌疑人,誰的都不是。

所以刨锛案要升級了,重組刨锛專案組,我就是因為這個過來找老胡商量的,可你師父不肯做專案組的組長,怎麽說呢,這個案子不破,怕是你師父退休前的心病了。”

“什麽?”

苗佳不可置信的拿過檢驗單子。

“另外,關於萬誠戈的殺人動機,也有很大問題,那個廖塵宇說的,葉顏回國之前的意思有證明萬誠戈可能是凶手的證據,這證據是什麽?”

苗佳皺皺眉,“廖塵宇說葉顏那段時間神神秘秘他也不知道,隻是聽葉顏這麽說的。”

“所以就是沒有證據。”

陳立掐滅手裏的煙,當年刨锛案性質惡劣鬧得人心惶惶,警方壓力極大,抓到鍾懷隱的時候,所有警察都在崩潰的邊緣了。

雖然當時鍾懷隱的證詞描述以及凶器都吻合上了,但案子沒完全弄透徹,重大嫌疑人鍾懷隱就死了,之後就結案了。

當老紡織廠拆遷發現兩具被鍾懷隱同樣凶器致死的屍體,隨身衣服檢測出來的dna反應卻都不屬於鍾懷隱,這個消息就爆炸了,說明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而就當這個時候,葉顏的案子發生了,也同樣死於刨锛兒,完全一樣的死法,甚至細微末節的手法都一樣,加上廖塵宇的證詞,無疑是將刨锛案,紡織廠白骨案,以及葉顏的案子全都指向了萬誠戈一個人。

似乎案件變得清晰,可也同樣讓身為老刑偵專家的陳立,陷入到了某種懷疑裏。

當所有證據都非常順利指向同一個人,這個案子往往並不是看起來這麽簡單,這一直是陳立的經驗。

半晌陳立想了一下,“廖塵宇在局裏嗎?”

“在,上次做完訊問後,他要求看看葉顏的屍體,可見了就崩潰了,之後每天都過來,人瘦了一圈了。”苗佳感歎著,“倒是個癡情的人。”

癡情二字似乎引起了陳立的某個敏感神經,轉身到辦公室,看到那個傳說中葉顏的未婚夫,廖塵宇。

和萬誠戈一塊長大的廖塵宇,氣質卻和萬誠戈背道而馳。

廖塵宇整個人更顯蒼白瘦弱,此時形容枯槁,雙眼通紅,事情過去了二十天,他始終沒從悲痛中走出來。

這二十天陳立負責帶隊追蹤,所以算起來今天還是陳立第一次見這個受害者家屬,隻是對方的悲傷卻讓陳立有一種特殊的感覺,說不上來的哪裏奇怪。

走過去,負責的警員給廖塵宇介紹陳立,廖塵宇趕緊站起來,“我聽說你們抓到他了,所以,就過來想看看情況,給你們添麻煩了。”

陳立盯著眼前的男人,終於明白乍見之下奇怪的感覺在哪了。

男人過了三十歲,無論是否事業有成,都少不了機械的融入社會後難以規避的麵部習慣。

所以萬誠戈的整個狀態其實非常自然,不管是他真的害怕還是在說謊,那些微表情都是自然地。

可廖塵宇不一樣,他雖渾身帶著失去親人的悲傷,但眼睛太過清明,這種清明是陳立見過的這個年齡的男人都不曾有的。

少了一份歲月的滄桑感,更多是,一種說不上來的並沒有融入大環境的目光,陳立印象中似乎見過,但忘記在哪見過了。總之廖塵宇顛覆了一個在金融圈摸爬滾打很多年的男人形象。

“廖先生對這案子很上心了,您對葉顏小姐真是情深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