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士未必真道士。
北方的天氣，雖然秋天清爽無比，不似江南的濕熱，但是太陽落下依舊會讓人感到絲絲的寒意。
李南一的身體似乎也感受到了涼意，微微顫抖。
陳諾將自己的衣服給她披上，李南一本想拒絕，但是太冷了，所以也就沒有拒絕。
“謝謝你啊。”
不冷不熱的一句話，讓陳諾有些覺得搞笑。
“想家了啊。”
李南一看著月亮，點了點頭。
“每年的今天，父親即便是再忙也會抽空來陪我和母親一起吃飯，然後給我送禮物。”
“可是今天，我沒有在他們身邊。”
眼角含淚，垂垂欲滴。
陳諾將從集市中買的胭脂盒拿了出來，遞給李南一。
“生日快樂，這是我給你的禮物。”
“你這...”
李南一有些害羞住了，因為這是他第一次除了自己哥哥自己父王外，唯一一個給自己送東西的男人。
“沒事，隨手帶的，你將就著用吧。”
說著，陳諾如同變魔術般，拿出了一塊蛋糕一樣的東西。
這是陳諾根據記憶，做出來的，雖然沒有記憶中的蛋糕那樣甜膩，但是足夠軟糯，也算是慶生了。
“這個是什麽？”
李南一接過這個差著蠟燭，軟糯無比的東西，一時間不太明白這個東西是何物。
“這個，我給它起名字叫蛋糕。”
“蛋糕...好名字。”
李南一戳了戳蛋糕，開心的說道。
本想拔下來蠟燭，但是被陳諾給攔住了。
“先許願，然後吹蠟燭。”
“啊，哦哦。”
對於這種花樣，李南一也十分感動，也就聽從了陳諾的意見。
陳諾讓李南一雙手緊閉，十指交叉，然後許下願望。
“呼。”
蠟燭熄滅，李南一迫不及待的將蛋糕送入嘴中。
雖然作為公主，人世間的山珍海味她嚐了個遍，但是卻沒有吃過這樣的東西，雖然沒有什麽味道，但是勝在口感比較好非常的彈。
“怎麽樣？好吃嗎。”
看著一口接著一口的李南一，陳諾覺得這個世界，也有冷暖。
“嗯嗯，雖然味道不怎麽樣，但是勝在口感不錯。”
李南一雖然驕傲，但是眼前這個人，為自己過了十七歲的生日，而且還給自己買了禮物，李南一從心中將他當做了一個朋友。
深宮之中，本就是一個江湖，爾虞我詐，手段頻出，所以自小生活在宮中的李南一沒有朋友，就算是有朋友，也是因為一些目的接近她，所以這也逐漸養成了李南一孤僻的性格。
所以她自小就明白，生在帝王家，有些東西就是要放棄，什麽愛情，友情，都隻能是為了國家服務，就像自己，如果不是逃出來，怕是已經和那個漢王世子成婚了，成為一個政治的犧牲品。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過生日啊？”
李南一歪著頭，不再像之前那樣冰冷。
“哈哈，我猜的。”
其實是無悔小和尚聽說過一些李南一的事，並且無悔的師傅，曾經入宮為剛出生的李南一祈福，所以無悔才知道這件事，並且告訴給了陳諾。
“走吧，回山洞吧，明天說什麽也不能在這住了，太冷了。”
明天即使無悔小和尚不讓走，陳諾也隻能用大乘佛法吸引他走了，要不然再超度幾天，李南一的身體肯定受不了。
他們住的地方，雖然是一個山洞，但是夜晚，陳諾和無悔兩人還是會在夜裏，升起篝火，來取暖，也防止蚊蟲叮咬，公主的身份，二人都知道了，倒是他們二人的身份還被隱藏著，無悔沒什麽，一個和尚。
陳諾不行，至少現在不能告訴她，否則路上說錯話，都會召來殺身之禍。
這一夜，陳諾沒有睡，隻是靜靜地看著月亮，他在想家裏那邊是什麽樣子，陳諾雖然來到了這個世界，但是他仍然想回到家原來的家裏看看，哪裏有很多他記掛的人。
雖然現在沒什麽實力，不過這個念頭，陳諾會一直堅守下去。
...
武德曆十七年九月三十日。
同陽縣，出乎意外的熱鬧，今天是玄陽觀觀主，為了同陽縣百姓祈福的日子。
同陽縣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聽到消息的人，都過去湊熱鬧了，特別是如果能夠成為玄陽觀觀主的道童，家裏麵甚至可以收到二十兩白銀。
這相當於一個普通家庭好幾年的收入，並且這位道長不分男女，每一次收的道童都要有二百人，所以這些百姓今早都把自己家的孩子打扮的白白淨淨的，小女孩自然臉上多了許多胭脂粉黛，不少小男孩甚至臉上也有許多也有一些螺黛。
“陳諾，你看看，這個小男孩畫的好可愛啊。”
“陳諾陳諾，你看看這個小女孩的辮子好好看看啊。”
“陳...”
世子從山洞出來，就一直被李南一拉著看這看那，要不是身上有一些實力，腿都要走虛了。
“大姐，你歇歇不行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沒見過這麽大的世麵呢。”
固然，深居皇宮，想看到熱鬧景象，隻有皇家舉辦的節日才有可能，但是她是公主，肯定不能如此的隨意，要不然會被人落下話柄的。
“出來不就是看熱鬧嗎，切，你不陪我，我讓無悔小師傅陪我！”
李南一氣鼓鼓的準備回頭去找無悔小和尚。
“省省吧大小姐，他可是搶手貨。”
自從下山，四周的無論是婦女還是小女孩，都對這個白淨的小和尚很感興趣，而且一些小女孩甚至拉著無悔小和尚的僧袍，不讓他走。
“陳施主！救我！”
無悔想要求救，但是很快就被人群給淹沒了。
“大師！保重！”
沒有辦法，這種事情出頭是要被打的，這也算是無悔的劫難所以陳諾不打算幫他，至於自己為什麽沒有被一群婦人淹沒，可能是因為李南一這個美女在這裏，所有人一靠近都會感到黯然失色。
接下來的時間，陳諾雖然不想動，但是還是和李南一來來回回的走動。
“你家孩子從道觀回來也變得木訥了嗎？”
一位婦人，挎著筐同極為年齡差距不大的婦人一同聊天。
“我家孩子回來以後，每天都很乖，但就是不說話了，問他什麽他答什麽，從來不主動說話。”
幾位夫人點頭極為讚同，似乎他們的孩子也有一樣的原因。
“各位姐姐，你們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在一旁聽了半天的陳諾湊了過來問道。
“害，這位公子你是不知道，當初我們也是看去道觀被選上給銀子，送去玄陽觀當道童，總共去了三十六天，一開始還好，我們每次去看孩子的時候，孩子也跟我們打招呼。”
“對對，前麵幾天還好，後麵幾天孩子們看見我們也不打招呼了，就很木訥。”
這時另一位婦人接著前麵說道。
“哦？怎麽個木訥法啊？”
李南一顯然對這種事情更感興趣急忙問道。
“就好像不認識了我們一樣，但是讓幹什麽活，就幹什麽活。”
“大嬸你別擔心，沒準孩子就是剛回家不太習慣也說不定。”
李南一安慰道。
幾位婦人想了想，也沒有深究。
陳諾拉著李南一走出人群。
“你沒覺得有些不正常嗎？”
被拉出來的李南一，掙脫陳諾的手，有些惱怒的說道:“哪裏不正常了！人家孩子好好的，他們自己都說了，你又不是探案的，管這麽多幹嘛啊！”
陳諾抱著胳膊，眉頭緊蹙，他總覺得有些想不懂，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我看你就是剛從京城出來，有些不太適應，沒事本小姐罩著你。”
李南一大大咧咧拍了拍，示意自己適應能力強。
“也許是我多疑了。”
“就是你多疑了！走吧，道觀祈福快要開始了。”
李南一急忙擠進人群中，往前湊了湊。
雖然還是有一頭烏雲漂浮在陳諾腦袋上，但是陳諾還是想要將這其中秘密找出來。
找到無悔，陳諾將這件事跟無悔商量了一下，聽完陳諾所言，無悔也開始思索了起來。
“小僧也覺得此事有些不妥，事有蹊蹺。”
看到無悔不像李南一那樣沒腦子，陳諾也讚同的點了點頭。
“你覺得哪裏不對勁。”
世子殿下看著無悔想看看兩人的思路是否一致。
“道觀，這家道觀不對勁。”
陳諾也點了點頭。
“沒錯，這些孩子從道觀裏麵出來後，就變得癡癡呆呆，這不應該，所以這家道觀有毛病。”
“世子殿下，有什麽高見？”
無悔雖然察覺出來，但是本身隻是個和尚，實在想不通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沒什麽高見，先去看看這個祈福是什麽花樣吧。”
說完陳諾走進人群中，尋找李南一。
無悔一陣苦笑，這個世子明明有計劃，但是怕公主走丟，計劃都不說了。
“自古相思了無趣，不入相思門也罷。”
無悔抻了抻被孩童弄皺的僧袍，也往人群中走去。
走進人群中，陳諾才發現李南一已經走進前列了。
站在人群前麵的李南一，由於過於美貌，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然後接下來更多的人湧了上來，為了看李南一一眼。
“這小姑娘就不能給我省點心嗎？”
無奈，從小生在皇家的公主，即便是在京城也是美女。
在這裏更讓一些年輕的姑娘們，黯然失色，猶如玫瑰和野**，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行吧，等你吃虧就長記性了。”
陳諾沒有再往前擠，站在原地，看著前方的祈福儀式。
一名年紀稍大一點的道童，布置場地，擺放香爐。
香爐足足有一丈長，高度自然不用說，不會低於一丈。
道童將高台一點點推向香爐，等待著觀主來上香。
這時候有人出聲道:“娃子，爹在這啊！”
那名中年人朝著小道童邊揮手邊喊道。
不過小道童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的收拾場地。
“老王啊，你家這個孩子怎麽連你都不理啊。”
這名叫老王的中年人被旁邊的鄰居一說，頓時有些語塞。
“害，可能是道觀管的嚴，沒事等今天過後就好了。”
老王安慰自己道。
他不是第一次來看自己家孩子了，每一次孩子都不主動說話，隻有他問的時候才會回答一些。
“奇怪？這不太對勁啊，這個道童不像人啊。”
陳諾發現事情出在什麽地方了，這個道童自始至終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並且眼睛很呆滯，沒有正常人眼中那麽靈光。
正想著，一名青色道袍的道人走了出來，手中捏著浮塵，束發盤髻，頭上有一個木簪子。
嘴上的兩撮八字胡倒是挺醒目的。
隻見道士走上台，浮沉輕輕一揮，三根足足有少女胳膊那麽粗的香燭飛向香爐，浮沉向下一揮，三根香燭直挺挺的插在香爐上。
“好！”
“好！”
“道長真是神仙手段！”
“道長真是高人啊！”
有兩下子，這是陳諾給這個道長的評價，在陳諾看來，這個人確實有一點點道行，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境界。
道家七境，這一點倒是和武者沒有什麽區別，倒是實力差距很大，武者有點像以前世界的狂戰士，道士就像是法師。
一個是物理攻擊，一個是法術和物理攻擊。
開山斷河在道家也很常見。
據說現在道家隻有三名天師，閉關不出。
道尊之上便是神仙，也就是聖人的意思。
入門道童，然後是道長，真人，地仙，上仙，道尊，聖人。
這種禦物的手段道長就可以，所以陳諾不認為這個人真的有真本事。
但是下一刻陳諾傻眼了，這個道士手中浮沉突然炸開，緊接著，陳諾便聽見一陣大海呼嘯的聲音。
圍觀的眾人麵色大變，瞬間暴亂，因為這海幕太大了，幾乎將能跑的地方全部覆蓋了。
陳諾此刻冷汗直流，因為他知道自己真的沒有把握從如此大的海中逃脫。
“施主，眼見不一定為實。”
一陣佛音從傳入陳諾耳中，眨眼間，哪裏還有什麽大海，天空中一片潔淨。
“呼，著道了。”
擦了擦汗，陳諾才發現隻有自己和無悔沒有陷入進去。
無悔是金剛境，這樣的環境對他來說就是小兒科一樣的東西。
“倒是有點東西，但不多。”
為了防止此人察覺出來陳諾沒有被環境影響，陳諾還是裝出一副害怕得罪樣子。
幾秒鍾以後，八字胡道士收回浮沉，環境崩潰消失。
此刻眾人還在害怕之中，不過左右看去才發現這都是仙術。
“道長真乃神仙！”
“真買神仙手段！”
“道長受小子一拜！”
這些百姓平生裏哪裏見過這樣的手段，一時間叩拜的有將近三分之一。
“好手段啊，這收買人心的手段回去得讓皇上學學，別整天相信那些貪官汙吏，天天就想著製衡。”
陳諾想看笑話一樣，看著這些百姓。
“各位請起！”
八字胡道士輕輕一揮，跪在地上的人，感覺膝蓋底下有一陣清風托著他們的膝蓋，將他們扶起。
“各位，貧道此次舉行祈福儀式，主要還是為了大家在這一年裏，能夠豐收，幫大家除災消難。”
八字胡揮舞著浮沉，天空中竟然下起了金色的雨滴。
“各位鄉親父老！這是我用壽命為大家祈來的延年益壽雨，各位好好感受！”
四周的百姓將手裏的東西全部放下，來感受這來之不易的雨。
陳諾沒有陷入環境，所以無法看到金色的雨，倒是李南一此刻如癡如醉。
“父老鄉親，這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的，所以我今天鬥膽請大家將自己的孩子交給我，讓道祖教育，將來你們的孩子一定能有出息！”
這時終於有許多父母，迫不及待要將自己的孩子退出去，哪怕孩子此時流露出害怕的神態度可以是這些父母似乎被鬼迷心竅一般，什麽都不顧，隻顧著將孩子送出去，好像隻要跟了這個道長，他們孩子一輩子都不愁吃喝一樣。
陳諾隻是感受到了，作為這個時代的愚昧無知。
哪怕有一個之前察覺出端倪的父母阻攔，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如此不可阻攔的地步。
“既然各位如此推崇老夫，那老夫我也不會虧待各位。”
“這裏有一百份銀子，每一份都有三十兩銀子，這也算是我回饋給各位的，感謝各位把孩子交到我手上。”
此言一出，帶著孩子的父母，甚至不管孩子同不同意，就把孩子往外推。
“娘親，我不去，我害怕。”
小姑娘扯著母親的袖子，不願意撒手。
“你這孩子，那可是三十兩銀子，夠咱們家好幾年的開銷了，聽話，道長很好的。”
小姑娘的娘親還是把她尚且年幼的孩子推向了前方。
殊不知，這些孩子不僅僅去的是道觀，更是深淵。
一些迫不及待的父母更是抱起自己家孩子就往前衝，生怕錯過這三十兩銀子。
陳諾沒有管，他現在即便是出手也沒有用，這幫家長都被這個道士給迷惑了，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時候，即便是陳諾出手了，最高代價也是空手而歸，不可能有一點進展，無悔傳信過來，意思也是晚上再找機會行事。
“哈哈哈哈，謝謝各位對貧道的厚愛。”
八字胡道士，讓手下的王姓道童將這些孩子帶下去，這些原本哭鬧的孩子，到了八字胡身前竟然不再啼哭，一個個都變得乖巧無比，某一刻謝謝父母甚至有一些恍惚，覺得這孩子跟他們的孩子不太一樣，但是沒有人去深究，因為拿著三十兩銀子，已經夠他們暫時忘記煩惱。
反正孩子在這也沒有危險。
這就是他們的普遍心裏，甚至有一些孩子的父母，由於跑的沒人加快，沒有賺到銀子，蹲在地上懊惱，不過更多的父母沒有將孩子交給一個不熟悉的人。
“各位，今天的祈福儀式到此結束，以後有事盡管來這裏找貧道。”
八字胡說完便進入了道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眾人見道長都進去了，也就不在這裏逗留，但是有些孩子父母此刻竟然有些恍惚，他們不知道當時為什麽迫不及待就將孩子遞過去了，明明隻是來看看熱鬧的。
“哎，老頭子，你怎麽把孩子給抱過去了。”
一旁的婦人也是有些疑惑，倒沒有特別擔心。
“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腦子一熱，加上有三十兩白銀，我...就沒控製住。”
那男人，撓著頭，表情有些不自然。
就好像有人支配他的行為一樣。
“孩子一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婦人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和自己的丈夫轉身離開了。
許多不舍的家長也都在人漸漸散盡以後，回了家。
李南一一看熱鬧也沒了，索性就不看了，開始尋找陳諾，左顧右盼了一圈，終於是看到了陳諾的身影，可是當他過去時，卻看到陳諾的臉色十分難看，並且表情很是不解。
“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李南一拽著陳諾的袖口，來回搖晃著。
“沒事，沒事，走吧。”
現在行事絕對不行，眾目睽睽之下，行事不方便，所以陳諾打算等到晚上和無悔去看看，看看這個道士什麽實力，自己他要這麽多小孩的目的是什麽。
不過接下來陳諾有些別的想法，想要去驗證一下。
“南一，咱們兩個走一趟。”
陳諾拉著李南一準備去之前被帶走當過道童，現在回來的孩子。
“啊？什麽？”
李南一臉蛋紅撲撲的，他沒想到陳諾竟然如此大膽。
“我說跟我走一躺。”
“不是，上一句。”
陳諾摸著下巴，輕聲道:“南一？”
本以為李南一會生氣，出乎意料的是，李南一竟然沒有生氣，隻是靜靜地說道:“走吧。”
這回輪到陳諾心裏疑惑了，這小姑娘轉性了？
這都沒有跳腳。
陳諾帶著李南一詢問了一下附近的人，得知了總共有幾家孩子是上一次的道童。
兩人找了離得最近的一家，這次兩人帶了一些菜上門，然後陳諾讓李南一假裝詢問一些東西，他去看看那個孩子現在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