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成河
丁醜日,大凶。
“真是不要命了,”在場的妙筆宗弟子中,一位煉氣境五重一聲令道,“結劍陣,把這小子劈成肉泥!”
“是!”在場眾人紛紛散開,七人一組分成四方,將清鋒圍到中間。他們將手中毛筆舉過頭頂,在空中畫出一道道漆黑墨跡,墨痕隨即化為利劍,懸在各人頭頂。
“出劍!”煉氣境五重一聲令下,二十八柄利劍齊顫,飛向清鋒。
聽著周圍“嗖嗖嗖”的聲音,清鋒不以為意,心想自己連“玉劍訣”都能接住,區區煉氣境的劍招豈能傷到自己。
飛劍一瞬即至,劍尖抵在了清鋒的眉心、當陽、後腦、喉嚨、脖頸、心口……
一共二十八處,全都是致命之處。
此刻的清鋒就像是一隻渾身插滿劍的刺蝟,妙筆宗眾人露出微笑,心想對付一個凡人,竟然用了此等陣仗,真是殺雞用了宰牛刀。
然而眾人想象中的血肉橫飛的場景並沒有出現,二十八柄飛劍在清鋒的身上潰散,化成了墨汁滴在地上。
清鋒的身上,隻有衣服上破了二十八個洞,染上了少許墨汁。
“怎麽可能?他身上明明沒有真氣,他是怎麽擋下的?”
清鋒不待眾人反應,突然動了。
他猛然衝到那發號施令的人前,那人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顆腦袋就掉在了地上。脖子上的血噴出又落下,濺了周圍人一臉。
清鋒形如鬼魅,速度快到隻剩殘影。他以掌作刀,手起刀落,又接連砍下七顆腦袋。七個落地聲響到一起,仿佛是七顆腦袋一同被斬下的一般。
清鋒白衣染血,站在八具屍體當中,如同魔神降臨一般。他甩了甩胳膊,將掌上的血跡甩掉。他抬了抬腳,發現腳下黏黏的,紅色的**在地板上匯成了血泊。
清鋒伸腳在屍體的衣服上使勁蹭了蹭,然後跳到未被鮮血浸染的地上。
剩下的三組人看向清鋒,除了驚恐之外,腦袋裏整齊劃一的都是一個念頭。
“跑。”
“趕緊跑。”
念頭想起,就要付諸實踐。三組人在山腳的階梯前聚成一堆,眾人爭先恐後,搶著爬上樓梯。好在他們人不多,階梯夠寬。他們四人一排攀上階梯,向著無盡的斜上方狂奔而去。
包圍變成了追擊,獵人與獵物互換了角色。
清鋒化成了一道紅白相間的光,照到了最後一排的四人背後。刀一樣的手掌依次插入四人後心,如同光刺進了他們的身體。
慘叫聲扯住了前方人的神經,也勾了他們的魂,他們忍不住回頭,隻見一隻手掌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過,緊接著便什麽也看不到了。
“咚咚咚咚咚……”
山腳下,李矜之看著從階梯上滾落下來的一顆顆腦袋,不禁捂起了嘴。一顆腦袋直接滾到了她的身邊,嘴巴正對著她的腳,像是在親吻她的鞋子一般。
李矜之尖叫一聲,下意識地踢開腦袋,那腦袋滾了兩圈後停了下來,突出的眼球狠狠地瞪著她。
雖然李矜之已到煉氣境圓滿,但這血淋淋的場景仍是讓她膽寒。血肉與骨會讓人生起對死的恐懼,這是多高的修為都無法抹去的原始情感。
腦袋不再滾落之後,階梯上便開始淌下紅色的河。
時間已到了正午,血腥味被蒸到空氣中,飄進李矜之的鼻子裏。她再也忍受不住,蹲在地上吐了起來。
階梯上,清鋒的白衣已看不到一點白色。他向上走了百級,一處寬敞的平台在出現在眼前。
妙筆宗上山的階梯上一共設了十處平台,每處平台都有十人巡守。清鋒能感覺到,他們的氣勢要比山腳下那些人強了不少。
不過這依然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
平台上的十人看著突然出現、渾身沾血的清鋒,不禁神情一凜,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感受到清鋒身上沒有真氣波動,十人皺起的眉頭又舒緩了下來。
“我是玉嬋宗的人,我師姐在前兩天被你們的人打傷了,你們知道是誰幹的嗎?”
十人一愣,不知清鋒在說什麽,不過聽他話裏意思,知道了他是來尋仇的。
清鋒見眾人態度傲慢,又道:“接下來我數五個數……那便把命也留下吧。”
“一。”
“數你媽的數。”一人罵了一句,挺筆刺向清鋒心口,柔軟的筆尖化成了槍尖,誓要在他的心上開一個洞。
清鋒見筆尖臨近,伸出左手食指,模仿那人出筆的姿勢點了上去。
“哢嚓”聲響起,筆杆一寸寸裂開,清鋒手臂偏移,調整方向,左手食指直接刺入那人眉心。
“這……這怎麽可能?”一人驚道,“他指上沒有劍氣,明顯不是‘玉劍訣’,可單憑一根手指怎能做到如此?況且他怎麽看都是一個凡人啊。”
就在這人思考之際,清鋒已欺身至他麵前。他的眼前先是出現一張清秀的臉,緊接著變成了掌紋。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很緊,然後便什麽也看不到了。
清鋒捏碎了他的頭,緊接著將幾顆碎骨擲出。
“噗呲”聲響起,聽似一聲,實則三聲。
“你……你……”喉嚨裏發出模糊的聲音,三人捂著自己的脖子,他們的臉色漸漸變紫,最後因大腦缺氧倒地。
清鋒出手快速而殘忍,四條人命加起來足有二百多歲,然而死去隻用了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
剩下六人雙腿打顫,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吐了出來。
清鋒將五人擊斃,隻留下嘔吐的那人。
“你沒見過死人?”清鋒俯視道。
那人仰起頭,顫聲道:“沒見過。”
“那你可以走了。”清鋒說完,繼續沿著階梯向山上走去。
嘔吐的那人剛剛還在埋怨,為什麽自己連架都沒和別人吵過,卻要橫死在別人手裏?轉眼之間這魔頭竟然說放了自己。他不敢相信,回頭看著清鋒的背影漸遠,這才放下了心。
他看了看手中的筆,一番猶豫之後將其扔出了老遠。他拔腿奔,向著山下跑去。
“吧唧,吧唧……”
李矜之每在階梯上走一步,眉頭就皺起一次。
石梯被血染得膠黏,空氣被血熏得腥臭。
李矜之本打算一走了之,可想到清鋒一怒為師姐,自己的心竟也跟著澎湃了起來。她忽然好羨慕、好嫉妒蘇蘭心,又覺得清鋒既溫柔又有血性。她不禁好奇清鋒會做到哪種地步,所以準備去看個究竟。
階梯上,一個身影狂奔而下,差點和李矜之撞到一起。
“清鋒怎麽沒殺他?”李矜之疑惑,她想起清鋒之前問過的兩個問題,隨即嘴角向上揚起。